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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对于林永裳的战斗力表示了赞赏,当然,明湛非常会说话,他将夸赞林永裳的话,完全成自家爱人联系起来。

明湛以为,林永裳有今日,与他家飞飞对于林永裳的启蒙教育是分不开的。

“不愧是我家飞飞的得意门生啊,林永裳真不一般哪,这才半年,他就能把徐盈玉搞到手。”啧啧两声,明湛偷笑,“不但做事干练,泡妞儿也是一把好手儿啊。徐叁不得疯了啊,哪儿有这样吃里爬外的女婿哟。”完全是看戏的不怕事儿大,种种嘴脸,叫阮鸿飞心内唾弃不已。

当然,阮鸿飞心里再怎么唾弃明小胖,嘴上也不敢说出来,就听着明小胖在一畔嘀嘀咕咕没个完。明湛非常欣赏林永¤wan¤书¤ロ巴,▼ans↑◎m裳的手段,淮扬是块儿大饼,够肥够诱人,但是,你也得有本事才能压得住。像淮扬徐家,明湛早看他们不顺眼了,不说别的,当初徐秉生倒卖粮草与海盗一事,没把徐家满门抄斩,那是因为条件不成熟,明湛硬生生的忍了。

如今,林永裳收拾了淮扬徐家,富裕了淮扬衙门,还给明湛送来了许多珍稀的古董字画儿。当然,字画儿类居多,明湛也不大懂这个,倒是阮鸿飞爱不释手。

明湛干脆大方的转送了阮鸿飞。

“飞飞,你说林永裳现在跟徐家闹成这样,徐相能把女儿嫁给他吗?”明湛披着狐裘,怀里抱着个干果匣子,盘腿拨拉着吃东西,边问林永裳。

林永裳正在捧着一幅明湛看不出哪儿好但是据说非常值钱的字帖瞧,随口应道,“只要徐盈玉没嫁别人,就有机会。”瞟明湛一眼,“说不得林永裳得找你赐婚呢。”

明湛咕咕唧唧一阵怪笑,摆摆手不接阮鸿飞的话,“少来,我才不管这事儿呢。赐婚赐婚,你以为我是媒婆啊。少试探我,就算林永裳算你半个学生,我也不管。”

阮鸿飞倒没多为林永裳说话,反是道,“你唧咕人家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挺看好他们呢。”

明湛小胖手一挥,“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啊,让他们坎坷着去吧。”

这是什么心眼儿哟。阮鸿飞瞥明湛一眼,再次唾弃一回,转头继续赏鉴手里字帖,心道,林永裳这小子,就是会办事儿啊。

如今帝都渐渐恢复平静,该出的银子,明湛也都出了,尽管心疼,也没小气。战后的重建,一刻都不能拖延。

已入腊月,头天晚上一场大雪,天地银妆素裹,琼瑶处处。明湛穿了大毛衣裳在外头站一时,蹦一时,高兴的不得了。想一想,已经许久没出宫了,索性拉着阮鸿飞出宫赏雪。

他自己怕冷不肯骑马,硬是与阮鸿飞挤一匹马上,帽子围巾大裘衣,浑身裹的像个毛球儿,坐人家怀里腻歪着,手抄着兔子毛的暖套儿里,暖套儿里还放着一只小巧精致的手炉,这样舒服的装扮好了,明湛才有出来的兴致。而且,他兴致极高,脑袋东摇西晃的瞎指挥。

腊月人们忙活着过年的事儿,虽然战事刚刚结束,但是这场战事对于帝都的人们影响并不大。毕竟,自始至终,他们是安全的。临近年关,人们过年的兴致依旧很浓。穷的富的,起码要买张红纸,回去自己或者是请秀才们写几幅对联。

有巡城的官兵来回巡逻,尤其热闹地方,这个时节,田晚华与帝都巡戍使陈四贤通了气儿,万不能出现事故啥的。

所以说,街上秩序相对稳定。

明湛出来,向来不去什么大酒楼,宫里的厨子比酒楼的厨子好的多,他要是为了吃东西,根本不必出来。阮鸿飞也发现,明湛更青睐于茶点铺子。

喝着茶,吃点面点,偶尔还能碰到说书唱曲儿的,明湛还要听一嗓子,打赏几十文小费。

与所有好面子的君王一样,看到盛世太平,明湛心中也难免沾沾自喜。

夹着一屉小笼包细细啃着,到汇账时连茶水带点心竟花了七百钱,明湛命伙计拿来账单,一瞧,立时就不高兴了,指着包子的价钱问,“上次吃,还只要八文钱一屉,这回,你就长到十四文啦。是不是看爷有钱,成心宰爷呢?”

尽管明湛非常富有,不过,他仍小气的很,给小费,从来没超过百文的。

听明湛这样问,就是阮鸿飞也有些脸红,更别提陈盛他们了。当然,明湛的精明也让人刮目相看,想蒙他,那可不容易。

伙计赔笑道,“爷,瞧您说的,敢蒙您,小店不想混了。爷,您是大家子出身,可不知道外头的行情,原本一石米四十文就够,如今可要七十文的。原本一斤面三文钱也够了,如今可是长到了五个大铜板。米涨面涨肉也涨,咱店里现在是赔本儿赚吆喝,赔银子做生意呢,哪个敢蒙您呢。”

明湛挑眉道,“朝廷不是说了吗?凡米价不能超过一石米五十文。”

“嗨,朝廷是好意,可现在人多米少,别说五十文,就是六十文也买不着呢。”伙计叹口气,“这回给鞑靼人打到家门口儿,听说连南面儿都遭了灾。从这会儿到明年开春,还有好几个月呢。开春好歹山上还有野菜吃,现在除了外头的雪渣子,就只剩西北风了。朝廷意思是好的,听说这回战亡的人每户有三十两的补助,皇上老子已是难得的善心了。只盼着熬过开春,日子也就好了。”

“三十两?”明湛玩味着这个数字,不露声色道,“这也不少了。”

伙计道,“谁说不是呢。起码吃个三四年是够了的,这时候,哪个有三十两银子,在我们老家里,大姑娘还不随便挑呢。”

明湛示意陈盛付了账,额外给了这伙计十个铜板,伙计笑嘻嘻的千恩万谢的将一行人送出去。

回了宫,明湛跳脚怒骂,“都是他娘的活贼!偷到老子的头上来了!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老子给的是五十两!到了地方就变成三十两!等到百姓手里有没有五两都不知道!”

骂了一通,阮鸿飞递了一盏蜜水给明湛,明湛接过喝了,润一润喉咙,“得想个法子,一定得想个法子。”

明湛想想自己省吃俭用的,多不容易啊,结果竟招了贼来!明湛气成这个样子,阮鸿飞以为怎么着第二日不得雷霆大怒呢。结果,嘿!邪门儿了,明湛竟全无动静!

一脸莫测高深,不知再打什么主意。

话说宋珠玉散朝时邀了方慎行一并吃酒,待落衙,方慎行便与宋珠玉回了家。

宋珠玉是真正清廉,家里两进小院儿,只有一个粗使丫头,一个看门的老头儿。他已经二十五岁,早已成婚,妻子也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相貌平平,肤色微黑,荆钗布裙,倒也温柔婉约。

如今,宋家的家事大都是宋珠玉的母亲与妻子亲力亲为。

方慎行原本觉得自己家道中落,就够惨的,可是与宋珠玉一比,方慎行的心顿时圆满了。就连宋珠玉书房里,虽然书架笔墨俱全,不过,家俱是最便宜的榆木的,笔墨亦是街上的便宜货。

宋珠玉身边也没个小厮丫环的服侍,还是宋太太送了壶茶来,歉意的对方慎行笑一笑,“不知老爷有朋友要来,晚饭还要等一会儿。”

方慎行忙道,“麻烦嫂夫人了。”

宋珠玉接过茶,笑一笑,“无妨,方兄不是外人。阿冉,你去忙吧。”

宋太太便去了,还不忘关好门。

方慎行环顾宋珠玉的书房,真心叹道,“常听人说宋兄廉洁如水,今日亲见宋兄清持至此,方某实在佩服。”方慎行说的是真心话,他就是受不了困窘,才拼了小命儿的往上钻营。虽然自己没有宋珠玉恪守清贫的品格。但是,他对这种人有着由衷的敬佩。

宋珠玉一笑,翻出干净的茶盏倒了两盏茶道,“我本就是寒门出身,若是做了官就大富大贵起来,人家一看就知道是贪官了。”

“宋兄不是在说我吧?”方慎行笑两声,自嘲道。

“不是。还没听说你收谁的礼呢。”宋珠玉回到家倒不似衙门中那副冷峻的装小老头儿的干巴模样。相反,他个子虽不高,人却生的骨肉匀亭,取下官帽,瞧着比实际年龄更小,说笑时眼睛弯起如同月牙儿,颇有几分可爱。

方慎行趁机表白自己,“宋兄,你看我着实没干过什么坏事,唉,就是朝中同僚对我颇多误解了。”

宋珠玉递给方慎行一碗茶,自己捧着一碗,并不喝,放在手里握着取暖,说道,“当初那个炼丹道人,的确是你给皇上举荐的。从没听说过吃丹药能成仙的,幸而皇上圣明,否则若是因此误入丹药之途,其罪魁就是方兄你了。”

你这呆子知道什么啊!

皇上能上了道人的当?皇上多精明,你都想像不到。一溜能电死二十个,那几个道人还不够给皇上玩儿的呢。

方慎行心里腹诽一句,忙忙的解释着,“我就是想着,听说那道人颇有名气,皇上若是选福地,定用得着的。”

“朝廷里有钦天监,哪个要用些野路子的道人呢,何况又不知其底细。”宋珠玉摇头,复正色道,“方兄,你猜皇上的心一猜一个准。可见,方兄的才气远胜于我。若是方兄将此番才干用于朝政之上,将来无可限量。”

宋珠玉的脾气并不讨人喜欢,但是他有一种非常真诚的特性。像方慎行就没这本事,方慎行为人圆滑,会说话,也会说好话。不过,方慎行说话的可信度比起宋珠玉来可是差远了。

宋珠玉就有这种本事,他说的每一句话,不论是好听的话,还是难听的话。只要他一开口,你就会觉着,这人说的是真话,这个人是真诚的。

如今,宋珠玉说方慎行才干过人,饶是方慎行的心里也忍不住生出几分窃喜来。方慎行也是在朝中混的人,自然不会被宋珠玉几句好话就冲昏了头脑,他心中暗喜,面儿上却露出苦处,“宋兄,你是不是因为我这几次上本不高兴啊。”

宋珠玉道,“言路自由,我们都是御史。我有我的观点可以说,方兄有方兄的意见,自然也可以说。”宋珠玉抿了抿唇,捧起茶盏喝一口,“今日,我与方兄交浅言深了。”

“我是觉得,皇上夺情徐相,因徐家有罪,便不命徐相守孝,实在有些过了。”宋珠玉道,“有些人,可能不是好人。但是,他们为人父是没有错处的。”

“徐家虽有罪,可是徐相生于徐家长于徐家,生养之恩为大啊。”宋珠玉轻声一叹,有着说不出的遗憾。

提及到政事,方慎行露出几分执重之色,温声道,“宋兄,徐家之罪不同以往。鞑靼人要兵进扬州城了,徐家竟然暗夜火烧粮草,这与叛国何异!当初陛下未曾登基时,浙闽杀民冒功之案,陛下是如何处置的?满门抄斩,无一活口。”

“如今徐家,陛下已是法外开恩了啊。”方慎行劝道,“于此事,宋兄万不可再多言了,以免陛下不悦。”

宋珠玉还有几分执拗,“我等御史,若不能坚持己见,又有何用处?”

“御史风闻奏事,言之无罪。但是,对与错,如何做,要由陛下决定。”方慎行道,“如今有人对我颇多误解,但是,我仍要说,我们御史,是管着给皇上提意见的。皇上用也好,不用也好,只要我们把意见提出来了,我们的责任也就尽到了。若是坚持己见,也无需太过。宋兄,陛下比我们站的高看的远,我想,以陛下之英明,做出的决定定比我们强上百倍。我们忠心为国,怎能有疑君之心呢。”不得不说方慎行政治世家出身,天生就适合干这行。说着说着,竟然反客为主,还给人家宋珠玉扣帽子了。

宋珠玉脸上带出几分急切,“方兄说到哪儿去了,疑君之心都出来了?”

方慎行哈哈笑两声,亲切的拍宋珠玉肩头两下子,“我随口说的,宋兄莫要介意才是。”

宋珠玉想了一想,觉得方慎行此人实在狡猾的很,又伶牙俐齿的不好说服,遂想了个新招儿,“明儿我要去街上瞧瞧,方兄,咱们一道去吧。”

方慎行心头一喜,如何才能洗清他身上的恶名呢,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搭上好人宋珠玉,急忙连声应了。

方慎行颇是能说会道,且他生于帝都城,什么都知道一些,与宋珠玉是天文地理一通胡侃。只是宋家实在贫寒,这么冷的天,竟然连一盆炭火都没有,把方慎行冻的够呛。

到了用饭时更是寒酸,方慎行一看,两小碟腌菜,两小碟炒菜。腌菜是一样辣白菜一样萝卜条儿。炒菜也简朴的很,一样醋溜白菜一样素炒萝卜,简直是比自家二等下人的伙食都不如。

当然,说请吃酒,必是有酒的。

宋珠玉自己酿的葡萄酒。

宋珠玉既然邀方慎行到自家,并不以贫寒为耻,反是劝酒劝饭,亲切不失礼仪。方慎行心中暗叹,面儿上也未显出来,满面含笑的致谢,在宋家用了晚餐。

这一餐饭,让彼此二人都颇有些改观。

起码在方慎行心里,宋珠玉虽呆,却是个令人敬佩之人。

宋珠玉则认为,方慎行也并不像人人相传的那样道德败坏之人。

御史与别的官员不同,若想出政绩,你就得多上本参人参事。

宋珠玉完全是出于对职业的热爱,方慎行是出于对升迁的热爱,反正甭管怎么说,俩人是结了对子,一道上街找点儿素材什么的上本。

结果这一找,就找出了一桩大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五点更的,结果外面下起雪来,第一场雪,好难得,就耽搁了,哈哈哈~外面车顶都白了一层~

隔一会儿就要打开窗子看一看,码字的心都散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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