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剧烈的疼痛,我忍不住哼哼出声,想伸手摸摸头,却发现手被反剪了。我睁开眼,这是哪儿?
一间小黑屋。说它黑,真是名副其实,屋子从顶到地居然全漆了黑漆,若不是用来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弄这么黑干吗?除地上散落了些稻草外,再无一物。窗户上钉了好些个木条,光线从很小的缝隙中投射进来,能看出,现在是白天。
歪倒在地,双手被反绑在后面,脚踝也绑得紧紧的,又麻又疼,一见自己这衰样,心中便不禁哀叹:狗血剧情一个都不能少,绑架来找我了!
谁这么不开眼,居然敢绑架丞相的师妹!关键是….关键是..我想起来了!关键是丞相的师妹是在丞相的府中被绑架的!啊呀呀,这对猩猩来说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歹人都闯进你府里来了,你还在那儿漫不经心听说书哪!
为什么绑我?为什么不绑猩猩?定是猩猩武艺高强,他们绑不了!这些人难道是猩猩的仇家,绑不了他便找了我做替死鬼?
现在想这些没用,当务之急是见人,见到人才知对方有何目的。一思至此,赶紧舔舔嘴皮子,幸亏没给我塞臭袜子,立刻扯开嗓子大叫:“救命啊!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嚎了一气,门外果然有了动静,先是听到悉悉索索一阵脚步声,再见一团黑影挡住了门上的光线,似趴在门外偷听。我愤然,果真不是好汉,又嚎将起来:“哪方无耻鼠辈,竟敢绑你爷爷!你爷爷我是天神下凡,莫让我见到你,见到你定将你砍成十八块!”不管实力怎样,气势上首先绝不能认输,这是我跟邓亚萍学的,打不死你我嚎死你。
门啼里啕通响了一阵,开了。走进来一人。
我抬眼一看,呆了。人,我是不认识的,但那黄衣我却认得,正是在那平安酒楼里猛盯我的中年人,趁着空向外瞅几眼,外面似乎还是一间房,什么也看不到。我心下一惊,好嘛,早有预谋的这是。
那人也未蒙面,长得白皮长须,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滴溜溜的在我身上转了几圈,开口道:“你个丫头倒是会嘴硬,我看你如何将我砍成十八块”。
我皱眉,大喊:“快把我耳朵蒙起来。”
那人一愣:“为何蒙耳?”
“你的声音比鸭子叫的还难听,我实在听不下去。”
那人也未生气,嘿嘿一笑:“是吗?那我要多说几句让你享受享受才是。”
我见他不生气,更是气愤:“你们是不是绑错人了?”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绑的就是你。”
“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
“你认识我吗?”
“认识。”
“我是谁?”
“你是曹天歌。”
我泄气,连我名字都知道,看来做足了功夫。“那到底为何绑我?我可是丞相的师妹!”
“你说呢?”那人一捋胡子。
“我若能猜透你们那些鸡鸣狗盗的下三滥想法,岂不是和你们一样了。”我嗤鼻。
那人笑道:“很好,牙尖嘴利,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说完转身欲走。
我忙喊住他:“哎,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绑架我呢?”
那人回头道:“你好生呆着吧,自会有人来告诉你。”
屋子又陷入黑暗。我闭上眼斜躺在稻草上。
那人说,绑的就是我。这句话让我很是心惊。不是冲着猩猩去的,说明了就是冲我去的?怎么想也想不通我何时得罪了人,需要把我绑来泄愤。想到猩猩我又生气了,他这元帅府没事建那么大做什么,藏个坏人什么的也不容易被发现,这下好了,把我丢了,不知道他这会儿发现了没有,来救我了没有。
莫非,这些人…想从我这儿得到点什么?我睁开眼睛,突然想到…是不是那铁片?猩猩搜过没搜到的那块铁片!年轻人临死托付我送给项语的那块铁片?让皇帝生气下了人入大牢的那块铁片?嗯…不可能!不会有人知道在我手里,连猩猩也不知道。可是那铁片,究竟是个什么宝贝?
等啊等等啊等,光线渐渐弱了,小屋一片漆黑,始终没人再进来看过我。我闷热难当,肚内又饿,实在耐不住了,又开始叫:“来人啊!我要上茅厕!”
没人理,我再叫:“快来人啊!我要尿裤子啦!”
还没人理,我继续叫:“不行啦不行拉,已经尿出来啦!”
“匡当”一声响,门开了,那黄衣人再度出现。一脸的鄙夷:“你勿装腔作势,好生呆着!”
我赶紧挣扎起身:“哎呀,大侠,我真的憋不住尿了,你不给我吃的就算了,可人有三急,你难道不上茅房?”
那人有点怒了:“你知不知丑,什么尿不尿的。”
我苦着脸:“真的要尿了,尿尿算什么丑事嘛。”
那人似被我搞的很无奈,思忖一阵道:“那你就拉在地板上吧。”
我大惊,忙道:“你是不是人啊?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让我一个姑娘家拉尿到地板上?”
那人完全不为所动。我见状,只好又服个软:“大侠,你不是说有人来告诉我吗?人呢?”
那人目光一紧,转身向外看了看道:“稍时便到,你勿再生事,我也不会再理会于你。”说完又撤身走了。
我哀号一声:“败类!”又躺倒在地。手脚麻的厉害,已经被绑了最少一天了,水米未进,又哪有便意呢。真真倒霉透顶!
在这小黑屋中,睁眼闭眼也没什么分别,什么都看不见,已是夜晚了。我左边脑袋很痛,看来这混蛋下手不轻,只好用右侧脑袋抵着地板,困倦得不行,迷迷糊糊的,搞不清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未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踢踢我的脑袋,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屋里有光。
踢我脑袋的是那黄衣人,此刻他拎着一盏灯,灯罩正搁在我眼前。
我艰难万分的从地上挪起身来,头发有几缕垂到额前,想必又是乱的草窝一样了,眼未抬,声先出:“给我点吃的,快饿死了。”
那人嗤笑一声:“答完了话,自会给你吃的。”
我低着头,脖子脑袋酸疼的厉害:“问吧。”
黄衣人向后退了一步,我抬眼,惊见屋内还有一人,装束甚为奇怪。
从仰视的角度来看,他个子挺高,一身黑衣黑鞋,倒无特别,怪的是他的头脸,竟用了一整块黑布蒙了个严严实实,连眼睛处都遮了半截黑布,完全看不见长相不说,整体形象特别像是个黑木乃伊。
我不禁笑起来,出言讥讽:“黑屋黑人,倒也相称,宵小之辈就爱藏头藏尾。”
话音未落,那黄衣人竟冲上来“啪”的摔了我一巴掌,怒道:“不准对我主无理!”
脸颊火辣辣的疼,我怒瞪他,敢摔我巴掌,你乞求老天千万别落到我手里!嘴上仍不停顿:“包了一身裹尸布还不准人说,我猜你长的定是糟鱼烂虾一般丑恶!”黄衣人气的眼冒金花,又要冲上来揍我。
木乃伊摆摆手:“退下。”声音极为沙沉暗哑。
黄衣人恶狠狠的挖我一眼,带门出去了。屋内只剩我与那木乃伊二人,一盏烛灯放在一旁,忽明忽暗,气氛诡异。
我翻白眼看他:“有话便说,有屁就放,少在爷爷面前装神弄鬼。”
木乃伊似在盯我,反正我也看不见他的目光,只当他看着我好了。半晌方嘶哑着嗓子开口道:“哪有姑娘家自称爷爷的。”
我不满的看他:“你们这帮人嗓子怎么都跟灌了镪水似的难听。”
木乃伊咳咳两声,不知是不是在笑,只听他又道:“我只问曹姑娘几句话,答完便放姑娘离去。”
我听说要放我,顿时精神来了:“快问快问。”
“姑娘与你师兄路过陈州境外是否救了一人?”
我一愣,果然不出我所料,就跟那东西有关系。点点头:“是又如何?”
“那人当时是何景况?”
我想了想,答:“满身是血,躺在路中间,挡了我们的去路,才救他上车。”
“上车之后呢?”
“师兄说他中了什么碎心掌,救不活了,给了他两丸丹药,他便那么撑着,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就死了。”
“死之前呢?”
我翻白眼,你傻啊还是呆啊!“死之前躺着。”
“未动?”
“都瘫了还动什么呀,胸口有个洞,一直在冒血,属于有出气没进气的。”
木乃伊思忖半晌,又道:“姑娘中途可曾下车。”
我回忆,“唔,下了一会儿,在陈州墙外看看风景。”
“那人死时姑娘可在?”
“在。”
“你师兄可在?”
“不在,召船去了。”
“如此说来,那人死时,只有姑娘一人在场?”
我一呆,似乎就我一人,便点点头。
“那人死前…”木乃伊停顿了一下,“可与姑娘说过话?”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问到正路上来了!那东西是什么我不知,但能肯定的是,眼前人的这个问法分明是想打探那东西的下落。如果不是我与那年轻人有过交集,又怎会被逮了来?若说了实话,会不会被抢了东西又灭口都很难说。
做无辜状使劲摇头:“没有,气儿都没了,还说什么话呀?我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死的。”
木乃伊不再作声,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向外走去,我急了,忙喊:“哎,你不说放我的吗?”
那人脚步不停,口道:“恐怕还得委屈姑娘几天。”说完出去了,门又锁死。
我气愤异常,破口大骂:“好你个木乃伊,大黑棍,你敢骗爷爷,爷爷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还关着爷爷,你不得好死!我咒你嘴里生疮脑顶长脓,生儿子没有小鸡鸡!”
“砰!”一声巨响,不知是谁狠劲跺了一下门板。我闭嘴了。
那帮人没有放我,又关了一日没吃没喝,天黑了便带着我走了。
眼上蒙着布,嘴里塞着布,脚上的绳子倒是放开了,手还绑着,这大黑的天我没武功还怕我跑了不成?
什么也看不见,只被人拽着后襟推着向前,踉踉跄跄走了一阵,将我推上一辆车。
车驶动之后,我感觉身边还有一人。“呜呜”咽了几声,没动静,我便扭动起来,一边扭一边继续呜呜。旁边那人终是忍不住了,低声吼我:“勿动!”我听出是黄衣人那母鸭嗓子。
嘴里被塞东西可不是件舒服的事儿,那布团塞的极靠后,把我的舌头整个堵在了嗓子眼,嘴巴又撑得老大,动也没法动一分,一会儿功夫就给我眼泪塞出来了。马蹄声声在耳,不知要拉我去何方。心里很难受,这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便被人绑架了去,我的命不是一般的苦。死猩猩怎么也不来救我?他到底知不知道是谁绑了我?
黄衣人对我的呜呜声毫不理会,我呜了一气也觉嗓子累的难受,便安静下来,感觉着车身起起落落,似在走山路一般。
约半个时辰的路,车停了,黄衣人将我拎下车,又推我向前走。
走了几步,我脚下一滑,身子往前一冲,眼看要栽个狗啃屎,忽地感觉有人伸手接住了我,下意识的想说声谢谢。嘴里却只发出呜呜声,那人哑着嗓子轻咳一声,我呆,是木乃伊。
接着上的这地方,竟是….船。脚一落地,我便知这是一条船,那周围走来走去的蹬蹬脚步声分明是踩在甲板上的。木乃伊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不一会儿功夫,感觉船开始渐渐动起来,想是要离岸了,身边有人推我走了几步,“唰”的拉开一道门,将我口中布团取出,又将眼布去下,我还没来得及张望一眼,便被一脚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