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整晚过去, 温妮也没有要离开现实世界的迹象。这种情况即便在数据库里也很罕见,618号系统苦恼地翻遍了所有先例之后建议道:
“要不你先走一下在现实生活中的正常流程,等主系统下发新的任务了再说?”
温妮单手在煎锅里敲了个蛋,又是没什么意外的双黄, 这项“全农场的鸡下的双黄蛋都会聚集在她的篮子里”的、没有半点实际作用但看上去真的很酷炫的幸运技能已经很久没有发动过了:
“要不我为什么要清晨六点就起床?我总不能睡着被传送走吧, 那样很危险的,而且我也不想被人发现失联。”
618号系统沉默了一下, 疑惑道:
“难道不是因为有人来找你吗?”
温妮心头一跳, 顺着618号系统指示的方向朝门外看去——
太阳虽然已经出来了, 可街道上还是雾蒙蒙的, 可就在这朦胧的雾气中,也依然有个修长挺拔的人影十分清晰。
他环抱双臂倚在路边梧桐树上,或许也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的原因, 因此半点等得不耐烦的迹象也没有,连他的那辆哈雷摩托车都安分地停在人行道外。
说来也巧,温妮还没来得及看多久, 迪克就正好心有所感似的抬起头来,正好和温妮对上了眼,随后他伸出手,在空中挥了挥, 和温妮打招呼道:
“早上好。”
——事后618号系统绘声绘色地形容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真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冲出去了,太妙了, 冲出去之前还没忘记关火,真是个人才!”
温妮:“……你住口。”
总之等她自己也反应过来之后,她不仅冲出家门了,甚至都站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幸好她起床后就换下了家居服,只有脚上一双毛绒绒的拖鞋看起来略微有点违和感,不过就算有违和感,也一样可爱得很。
台阶上铺满了积水的落叶,虽然昨晚没下雨,但在布鲁德海文生活经验丰富的温妮一看就知道,不知道又是哪里的水管坏掉了:
就这样直接冲下去的话,肯定会弄脏鞋子的。
迪克站在台阶下面,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温妮在为难什么,便“好心提醒”道:
“按久别重逢的礼节来讲的话,我该给你个拥抱哦。”
不得不说他的切入点太精妙了,温妮的注意力立刻从“几小时不见算什么久别重逢”转移到了她原本就在纠结的某个点上:
“会弄脏鞋子的。”
“你可以直接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黑发的年轻人对她伸出双臂,笑道:
“我的克里奥帕特拉,叶卡捷琳娜,我的百合花!”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熟悉的晕眩感陡然袭来,分明是即将回归任务世界的征兆。
温妮终于明白了主系统的用心险恶:
如果她果真的沉浸在这短暂的和平中了的话,甚至不用太久,只要有那么一瞬间产生“这里可真好”的感觉,那么这短暂的相会,还有那由此缔造出的泡沫般的美好,在这一刻——
星飞云散,荡然无存。
然而和之前离开主世界不一样的是,这次转移的途中,她的脑海中响起了前所未有的“滋啦滋啦”的杂音声。
这种声音许多人都听到过,就好像在使用电脑的时候同时使用手机,那么手机在收到短信的同时,就会从电脑耳机里传来杂音一样。
可是如果电脑传来杂音,是因为tdma noise的话,那么618号系统的杂音又代表着什么?
就好像……终于有什么东西开始对濒临失控的618号系统强行干涉,而618号系统在反抗的时候,无意间将二者之间,原本不可能被人类听到的“交流过程”泄露出去了一样。
“这里是……哪里?”
虽然温妮没有将这句疑问问出口,618号系统也正在处于原因不明的沉默中,因此无法及时为她播报这个世界的信息,可她的疑问依然得到了解答:
一个甜美却带着点癫狂意味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同袭来的,是一道急促的风声:
“布丁先生可真不小心。”
温妮只觉得领口一紧,这位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的金发姑娘已经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揪得离地悬空呼吸困难之后,再一把掼在墙上:
“让我看看,阿卡姆里什么时候多了个我不认识的小老鼠?”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温妮发现自己和618号系统失联了。
证据就是,她在一旁破碎的玻璃窗内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说得再详细一些的话,是没有使用任何人物卡的、最真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