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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离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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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湘顺着矿洞回到思过崖,将洞窟里的碎石泥土收拾干净,再搬来一块石板盖住矿道口,做完这一切后,韩湘重新坐回到思过崖青松树下,开始细细思考易乾和炼业的教诲。

易乾、炼业二长老学识渊博,他们随口所言之物对于韩湘此时来说无不晦涩难明,韩湘只好默记于胸,此刻拿出来细细咀嚼,两位长老术有专攻,所探寻的道也各不相同,但都一致认为大道仅存于天地之中,怀以无比谦逊的心态兹兹求索,易乾甚至说到道术虽然神妙,但是就连最普通的一颗小草也无法创造出来,这不禁让韩湘联想到了珠儿,她既有人的思维,但其躯体却是纯由元气所造就,这种奇异的存在又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哪?韩湘心中好奇,于是就将珠儿召唤了出来。

珠儿一现身问道:“湘子主人,传唤珠儿有何事?”

韩湘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好奇想问问你,你真的不记得自己的出生来历了吗?”

珠儿答道:“珠儿只记得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湘子主人,在之前的事情,珠儿一概没有记忆了。”

韩湘奇道:“难道你一点也不对自己的来历感到困惑,不想知道自己究竟从何而来吗?”

珠儿道:“珠儿只知道要跟着湘子主人,并不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面对珠儿冷冰冰的答案,韩湘顿时无语,但凡是人都会想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但眼前这个少女虽然有人形,思维也与常人无异,但却感觉少了那么一点人性,总是有点缺憾,韩湘突然想到如果珠儿能够获得真正的情感,那也许会对她回忆起身世有些帮助也说不定。

于是韩湘说道:“这样吧,反正我要在这思过崖思过,哪里也去不了,这段时间珠儿你可以四处走走,多体察其他人平时是怎么生活的,说不定会有不同的感受,反正你也是纯元之体,只要不现形,应该不会被发现。”

珠儿道:“这是湘子主人的命令吗?”

韩湘正色道:“没错,你就当这是我的命令吧,百日之后我可要好好考较考较你哦。”

珠儿道:“既是湘子主人命令,珠儿自当遵从。”

说完珠儿身形一晃就消失在空气之中了,韩湘这才长出了口气自嘲道:“这算是行使了主人的权力了吧,以后要再想否认可就难啰!”说完他就准备开始继续修炼木行元气,想起易乾的建议决定一试。

韩湘先服下几颗培元益气的药丸,然后默念了几遍天王问心咒,当觉得神完气足之时,开始同时运转水行和木行的功法,刚开始的时候,要分心一心二用,总是行功不畅,慢慢的掌握到一点窍门了,水行元气和木行元气开始各自经脉中运转起来。

这时韩湘终于感受到不一样的地方了,多了一层水行元气的辅助,木行元气的活性显著提升了,就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大地一样,总有一种顽强的生命力在孕育、发芽、生长。

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妙,以至于韩湘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当初升的太阳光芒暖暖的照射在身上,他才从入定中复苏回来,感受到体内生机勃勃的木行元气,韩湘喜不自胜。

“原来五行的相生相克是这个道理啊!”

水行元气运转倍增了木行元气的修炼效果,让韩湘对木行先天元气有了更为感性的认识,同时也加深了对木行道意的理解,韩湘突然想到,如果五行功法全部运转起来,环环相扣生生不息,相互增益岂不大妙。

但是韩湘又转念一想,既然自己都可以想到这一节,道门之中历代才智高绝的前辈高人又岂会想不到,然而却无相应道法歌诀流传于世,定是此法有重大缺憾,自己一个初窥门径的区区门徒,还妄图独树一帜,岂非狂妄至极,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就此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了。

其实韩湘所想没错,从道理上讲这个方法确实是个行之有效的之法,只是由于天下道术都是修炼后天元气,先天元气经过丹田提炼出后天元气,这就意味着不可能同时运转多种属性的元气,否则一旦在丹田中元气相冲相混,轻者无法提炼后天元气无功而返,重者丹田爆裂危及性命,因此就算有人想通此节,但却毫无办法运用,也只有韩湘所习之气鼎功,专修先天元气,而且每条经脉各自成独立系统,方可运用此法。

“咕咕”

韩湘肚子里响起一阵叫唤,这才想起从昨日午时之后,自己还未曾吃过东西,现在腹中饥饿难耐,他一看四周,昨天下午应该是没有人送过饭食上思过崖来,想起那红袖莫名大怒而去的情形,今日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来送饭。

就在这时韩湘远远的看到红袖提着食盒走在来这里的山径之上,她走上了思过崖,将食盒往地上一放,就背对着坐在一边理也不理睬韩湘,韩湘此时已然

饿极,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揭开食盒就开吃起来。

今日的饭菜味道普普通通,不过量却很足,韩湘吃饱喝足之后,红袖依然一语不发,收拾好碗碟就走了,此刻的韩湘已经完全一心陷入了修行之中,就连红袖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如此这般韩湘在思过崖上,每日除了抄写背诵门规条例就是修炼道功,剩下就是在约定时日通过矿道前去炼业的炼丹洞府上,陪炼业和易乾两位长老研究道术,与其说陪他们研究,到不如说是被他俩研究,反正每次韩湘体内的先天元气都被炼业榨取的干干净净的,然后陪着易乾推演数术,弄得头昏脑涨,一轮下来基本身心俱疲。

不过作为补偿韩湘也得到了不少益元补气的丹药,而且跟着两大长老言虽然没有传授什么高深道术,但是他们的一言一句无不是道家精髓要旨,这让韩湘获益匪浅,无论对道意的领会,还是对元气的运用,都大大得到了提高。

一日三餐红袖还是按时送饭上来,不过基本两人还是依旧互不理睬,韩湘固不以为然,更加心无旁骛,木行经脉也修行顺利,心中暗自高兴,唯一缺憾就是柳絮茹再也没有来过思过崖,这让韩湘心中时有惦念,怀中的绝尘丹也没有机会送出去,转眼百日之期将至,时节也已进入了初冬,真可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眼看着天气一日凉过一日,韩湘的木行修炼也到了即将突破的最后关头。

这一日清晨红袖提着食盒上思过崖来,她受了师姐柳絮茹的托付,让她随时注意一下韩湘的状况,尽管平日两人之间不言不语,但是红袖还是对韩湘的情形暗自上心着,虽然韩湘修炼的道术与道门传授的颇有不同,但还是从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生机之气看出是在修炼木行元气,只不过韩湘修炼的速度也让红袖大吃了一惊。

“莫非是我看错了吗,那小子最近散发出的木行之气越来越浓厚,几乎就要有所突破的样子了,他只不过在思过崖上修炼了三个月,却几乎有常人一年之功,难道他是堪比大师哥一般的天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傻小子怎么可能与大师哥相比……”

红袖一边想一边走,没多久就上了思过崖,此时思过崖上白雪皑皑,想必是昨夜这里刚下过一场大雪,崖边青松上也挂满了一蓬一蓬的白雪,只是不见韩湘的踪影。

红袖走到洞窟前向里看去,那洞窟里也是空无一人,按理说凡是被罚闭关思过的弟子是绝对不能离开思过崖的,红袖心中甚是感到奇怪,她走到悬崖边上向下张望去,只见深崖之下一片白茫,一望不见底部。

“该不会掉到悬崖下面去了吧?”红袖自语道,可是看起来也不像,遍寻不见人影,红袖心中烦躁心道:“这小子居然还敢擅自偷离开思过崖,这几个月白抄写门规了,要是被人发现有他好看的,也不知道师哥师姐觉得那傻小子哪里好,个个都为向着他,根本就是一个又酸又笨的书呆子,又哪里比得上大师哥了?还让我每天来给他送饭。”

想到这里红袖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转身走到青松下一个雪堆旁,抱膝坐在松树的一条根茎上,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大师哥冲击境界怎么样了,要是大师哥进入结丹境,只怕喜欢他的女弟子会更多了,不知道大师哥他还会不会在意我啊!”

“噗……哗啦”

红袖身边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吓了她一跳,转头看去只见身边那个雪堆开始晃动起来,忽而那雪堆一下崩塌下去,从中站起一个身影出来,此人白头白眉一身的雪末,样子十分古怪。

“呀!”

红袖尖叫一声,想也不想一个窝心腿就向那人踹去,正中那人肚子,将整个人踹飞出去丈余,趴在雪地里半晌起不来身。

“你,你,你,你是何贼人,居然胆敢擅闯我道门,还敢吓唬本姑娘,不想活了么!”红袖呵斥道。

“哎哟,小师妹,你踹我干嘛,是我啊!我是韩湘啊。”那人捂着肚子痛呼道。

红袖怒道:“胡,胡说,箱子师弟哪有你那么猥琐的样子,再不老实交代,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说完红袖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那人连忙站起来,口中叫道:“别,别动手,真是我。”他使劲拍打着衣服头上的雪末,等整理干净了,红袖看上去还真是韩湘没错。

红袖皱眉道:“真是你啊!好死不好的躲在雪堆里做什么,吓我一大跳!”

韩湘苦着脸揉着肚子说道:“我从昨晚上就在那里入定修炼,我怎么知道下了那么大一场雪,早上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埋里面了,刚一出来就被你不明不白踹了一脚,还好我练过,不然这一脚够受的了。”

红袖白了韩湘一眼说道:“你活该,谁叫你吓着本姑娘了,不过话说回来,昨夜里那么大一场雪,你被埋雪堆里面居

然没有被冻死,你够可以的啊,你……咦……”

红袖走近韩湘发现他双目神光充沛,身体周遭居然感受到浓郁的木行元气,就连衣服上的水渍也都被蒸腾的木行元气烤干了,这正是五行经脉得以突破,元气满溢出体外的征兆。

红袖还闻到从韩湘身上蒸发出来的男性特有的体味,不禁玉面一红,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你居然突破了!”

原来这几个月之内,韩湘得到了易乾和炼业二位长老的亲身指点,加之辅助以灵药进补,木行先天元气的修炼突飞猛进,昨天夜里竟然不知不觉在入定中进入了突破的阶段,尽管突如其来一夜的大雪将他掩埋,但是好在一来韩湘有佛门玄功护体,二来木行元气其性属阳,根本无惧那冰寒,到早晨苏醒已然达成了足少阳和足厥阴这两条木行经脉的突破。

但是此时韩湘尚未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经红袖一提醒,他连忙施展内视之术察看体内气脉,顿觉经脉之中木行先天元气生机盎然、运转畅通,不由大喜笑道:“真的啊!我真的突破木行了,哈哈!”

红袖却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道:“不过就是练通了木行经脉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我早就将木行经脉突破了。”

话虽如此,其实红袖内心还是相当的震惊,记得刚被罚思过崖闭关思过之时,这韩湘还是一个初练者,没曾想到短短百日之内他就真的将木行经脉给突破了,红袖不禁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

红袖继续说道:“师弟,另外执法长老让我通知你,你被罚闭关思过百日之期已到,你今日就可以回去了。”

韩湘一拍脑门恍然道:“哎哟,我都快把这事给忘了,天天修行,几乎都忘记了计算时日,多谢师妹相告。”

然后他伸长脖子向周围望了望问道:“柳师姐……她……没来么?”

红袖答道:“师姐她可不像你那么闲,最近奉师命下山办事去了,短期之内不会回山门来。”

韩湘闻言神色微黯,但是又问道:“那大师哥他现在怎么样了,闭关修炼可曾顺利么?”

红袖想了想说道:“大师哥自从进入藏剑窟闭关后,到现在还没有出关,你道是冲击结丹境那么容易么,没个一年半载的工夫想都别想……”

说起大师哥来,红袖突然想起了什么,满脸胀得通红瞪着韩湘问道:“你,你方才在雪堆之中听到我说的话了么?”

韩湘想了想笑道:“隐约是听到小师妹在说话,可惜听不真切,好像你说谁不在意你了,那时候我刚醒来,前面的没听清,小师妹,你到底在说谁啊?”

红袖娇嗔道:“谁,谁,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这小贼太可恶了,居然偷听人家的说话!”

说话之间红袖抬脚就向韩湘的脚踩去,哪知韩湘早有防备,急忙把左脚望回一撤,红袖居然踩了个空,韩湘怒道:“还来这一招!还好我有防备,我又不是有意听到的,谁叫你跑到旁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着。”

红袖一招未成,对着韩湘怒目而视,韩湘也不甘示弱狠狠的对视,这时红袖突然向韩湘身后看去笑道:“咦,师姐你不是下山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韩湘闻言心中一喜,连忙回头看去,却看见背后空无一人,就在此时脚背上一阵剧痛,韩湘当场咧嘴抱脚跳了起来,想来是上了红袖的恶当。

红袖冷笑道:“想躲开我这一招,你还嫩了点。”说完红袖转身就扬长而去,只留下韩湘在雪地里抱脚痛呼。

好容易韩湘等脚上的痛楚消散了,心中却是郁闷无比暗自告诫道:“韩湘啊,韩湘,你怎么就这么笨啊,又上了那恶女的当,下次,下次绝对不能再上当了。”

韩湘平息了半天情绪这才好转过来,既然今日是被罚的最后一天,终于要离开这思过崖了,韩湘捡起红袖未带走的食盒,草草的吃了一顿,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就从思过崖走下山来。

离开思过崖之后,山中景致一变,剑南之地地气尚阳,虽是初冬但却不甚寒冷,在韩湘的北地故乡此时早已秋叶落尽,但这青城山中却苍翠依然,这才知道原来此处只有思过崖上在下雪,其他地方均无雪迹,不禁感慨造化神奇,回想起这几个月之中自己的亲身感悟,感慨道门先辈选择那处气候恶劣之所在来锤炼弟子的意志道心,真可谓用心良苦。

“韩师弟!真是好兴致啊,不知道思过崖上的滋味好受吗?”

正当韩湘感慨万分之时,突然听到有人在一旁的话语之声,他抬头望去不由面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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