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胡不语狞笑道:“哈哈,你这和尚中了我这一刀,就休想活命,看你还如何赢我!”胡不语挥舞着手中的匕首,那匕首的刃面居然是乌黑的,映着太阳盈盈发蓝。
灵佑感到整个左臂开始麻木起来,再看伤口上流出的都是乌黑的血液,而且还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显然匕首上涂抹了剧毒,灵佑马上就地跌坐,运功护住心脉,压制毒性的蔓延。
擂台之下都沸腾起来,看到胡不语施诡计暗伤灵佑,围观的众人都愤怒喝骂,为灵佑不平,韩湘与殷仙儿也气愤得涨红了脸,跟着众人一起大呼小叫。但是负责监擂的俱文珍却依旧不言不语,仿佛默认了胡不语的行径一样。
胡不语见灵佑端坐运气逼毒,也不坐等,正所谓乘他病、要他命,狞笑着大步走上前去,提起大手一抖,就听手上骨节咯咯作响,举起就向灵佑的头顶砸去。眼看灵佑就要毙命当场了,围观众人都惊的大呼起来。
就在这时,就听一声高亢的佛号响起:“大威天龙、大罗法咒、唵吧吔哷哄!”突然间灵佑身上青光大盛,他怀中那个钵盂呼的跳将出来,飞起倒悬于灵佑的头顶之上,放射出一道青色光幕笼罩住盘腿而坐的灵佑。
“咚~~~”
胡不语的手掌正砸在那光幕上,一声巨响被那光幕反弹回来,胡不语就感到手掌疼痛如折,就如同砸在一口坚硬无比的大钟上一般。还未等胡不语反应过来,那钵盂呼的一声向胡不语激射过来。
“轰”
钵盂正击中胡不语的胸口,将胡不语击飞出去,狠狠的摔在擂台之上,“噗”的一口鲜血从胡不语的口中喷出,然后他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那钵盂击倒胡不语后,旋又飞回灵佑的头顶上空,悬停不动,而灵佑则端坐光幕之中,更显出宝相庄严,犹如佛陀降世
如此意想不到的结果让现场整个安静下来,韩湘、殷仙儿如同围观众人一般,大大的张这小嘴,瞪圆了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片刻后人群忽的爆发出巨大的声浪,整耳欲聋,对着犹如神佛金身的灵佑,不少围观百姓竟然开始纷纷顶礼膜拜起来。
直过了莫约盏茶功夫,钵盂才收起了光幕,重又落回到灵佑的怀中。灵佑也摇晃着站起身来,看他的样子,这次也是受创不轻。
俱文珍这时走上前来,先附身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胡不语,然后表情怪异的看着灵佑说的:“佛门玄功,紫白金青,大师即有金钟护体,已然是修得初果罗汉金身,为何比斗之时不使用你那佛宝钵盂,却落得如此狼狈境地。”
灵佑说道:“阿弥陀佛,我佛门之宝乃我佛门弟子修行加持之用,绝非好勇斗狠的器物,另外,此物威力太大,贫僧害怕一时不慎枉造杀孽,犯了佛门清规戒律,故不用之。”
俱文珍听罢后,也不多说,对着英雄台后木楼之上招手示意,不一会儿,就见一名小太监手捧着悬挂在木楼之上的那块金牌,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亦步亦趋的走上台来,来到俱文珍的身前。
俱文珍伸手拿过那枚金牌,朗声说道:“洪州灵佑听令!”
灵佑连忙躬身接令,就听俱文珍高声宣布道:“今查,洪州灵佑大师,比武优胜、武艺非凡、品德高昭,乃国之干才,特授予开山令一枚,以资嘉奖,灵佑接令!”
灵佑答道:“贫僧得令。”然后从俱文珍手里接过开山令牌,但见这令牌一尺见方,实属纯金打造,令牌中间阳文镌刻“开山”二字,周围饰以卷云纹案,金光灿烂,精美绝伦。
灵佑看着手中令牌摇头叹道:“此物非粮非帛,既难以饱腹、
亦不能御寒,却惹得天下英雄尽相争之,此物如若流入江湖,不知更增杀孽几何,实乃可叹可悲啊!”说完灵佑将开山令收入自己的钵盂之中。
俱文珍冷哼道:“不知大师欲在何地开辟山门,不过此令还请大师妥善保管,如若丢失,本官概不负责。”
面对俱文珍的问话,灵佑却沉默不答话语,俱文珍又问了两声,见灵佑仍然恍若未闻,心中微微起疑,再定睛一看,那钵盂上不知何时泛起一阵青光来。俱文珍心中暗叫不好,突然大喝一声,身上肌肉紧绷,将新换的官袍崩碎,一拳向灵佑当胸打去。
“咣”
俱文珍的拳头正击中笼罩在灵佑身周的光幕上,打得光幕微微晃动,这时就见俱文珍大喝道:“破”,他击在光幕上的拳端突然红光一闪,灵佑的护体光幕剧烈的抖动起来,就听“嗡”一声轻响,青色光幕应声消散开去,俱文珍的拳头亦无阻碍的轰击在灵佑的胸口。
“轰”
灵佑被一拳击飞出去数丈,跌倒在地上,一会儿灵佑缓缓爬了起来,手扶胸口,“哇”得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但是他的面容却流露着笑容,气息微弱的说道:“贫僧都说过了,得了这令牌后,需要将它毁去,以免江湖中各方豪杰的自相厮杀,如今贫僧总算不曾失言了。”说完灵佑将钵盂往地上一倒,就见那开山令已化为一滩金汁,早已看不出原型了。
俱文珍大怒吼叫道:“你居然敢毁了皇帝御赐之物,犯下大不敬之罪,该当凌迟处死,来人给我拿下这厮!”
台下的带刀侍卫听到俱文珍的命令,纷纷急奔上英雄台来,将灵佑团团围住。
“大威天龙、佛缘普度、唵吧吔哷哄!”
随着一声佛号咒语响起,灵佑的身形突然就在高台上消失了,就当围住他的带刀侍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之时,俱文珍命令道:“快传令,封锁八门,全城大索,那和尚身负重伤,跑不远的!”
一时间以英雄台为中心,侦骑四出、甚嚣尘上,祈雨法会也被宣布终止。围观百姓看过这场精彩绝伦的比斗,也算是值回票价了,在被带刀侍卫一一检查之后,纷纷散去。
韩三驾着牛车,带着韩湘和殷仙儿也准备折返回上清观。两小此时也是兴奋无比,手舞足蹈的谈论着刚才那场比斗。
当走到洛阳城东门时,就远远看到城门口拥塞不堪,城门口站着全副武装的侍卫把守,挨个检查出城的人。有不少和尚都被羁押在一旁的城墙下,等待甄别。城门里围了很多急于出城的人,吵吵嚷嚷的,场面十分混乱。
“军爷,行行好,就放小的出去吧,小的是来城里给我娘抓药的!”
“想出去!要检查,把帽子摘了……你…特么怎么是个秃子!”
“军爷,小的小时候生病,头发都掉光了。”
“不行,上面说了,只要是和尚秃子,就不得出城,来人,把他带过去蹲着!毛都没有一根,还他娘的想出城?”
“啊…….!”
在人群之中,有一伙人显得特别显眼,那看上去是一队异族的车马队伍,当头的一个高大汉子,韩湘竟然认得,就是举鼎被暗算的那个乌轮伯斤,看样子已没有什么大碍了。在这队人马旁边还站着一个当官模样的人,正在和城门守卫在交涉着什么似的。
“湘少爷,看来,这下子出城要花费点时间了。”韩三赶着牛车回首对韩湘说道。
但是此时韩湘眼睛却看着一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湘少爷?…你怎么了?”韩三问道。
“啊!…我…我想起来,我丢了件东西,我去找找,三叔,你和仙儿姐姐先去排队,我去去就来。”韩湘应了一句,不等韩三回答,就径直跳下车架,向来路方向跑去。
韩三刚想开口问,就看到韩湘一溜烟钻进人群没影了,只好赶着牛车去城门排队去了。
韩湘在人群里钻出来后,小心翼翼的躲开别人的视线,钻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道之中,只见在那巷道的一个角落里,趴着一个人,韩湘慢慢走近一看,这人光头无发,穿着一身破烂的僧袍,应该是个和尚,颜面向下趴在地上,身下还流淌着鲜血,看身形与那灵佑极为相似。
“大师…灵佑大师…”韩湘试着轻声呼唤。
那和尚听到声响,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来,韩湘这才看清他的面目,只见眉眼之间与灵佑十分相似,但是显得更加苍老。
韩湘问道:“你可是灵佑大师?我是韩湘,昨天跟您下棋那个寒谷道长的徒弟啊?”
那和尚仔细看了看韩湘,显然认出了他来,虚弱的说道:“哦,是湘儿啊,你速速离开这里,莫要惹上麻烦!”说完灵佑一头栽倒,昏迷过去。
韩湘在牛车行驶中,无意看到灵佑倒在这巷道之中,所以下车前来一探究竟,当确认为灵佑本人后,却不禁犯难起来。
从开始偶遇灵佑时,韩湘就对这个温和如同长辈的灵佑和尚颇具好感,今日再次见到他在擂台上侠义风范,更是心存敬佩。然后眼前灵佑身负重伤,且身处险地,还遭到官府通缉,加之城门如今搜查甚密,自己如何才能助他出城哪?
左思右想之下,韩湘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将灵佑拖至一处人家的柴垛后藏好,便一溜小跑来到城门口处,挤了进去。最终韩湘钻到那队异族人马旁边,来到乌轮伯斤面前,也不搭话,往他手心里塞了一件东西,扭头便走。
乌轮伯斤见一少年跑来,递给自己一件东西就跑了,心里十分奇怪,打开手掌,见掌中是一片僧袍的碎片,心中不由一震,抬头看到那少年站着不远处回头看着自己。乌轮伯斤回头跟自己的随从嘱咐了几句,就向着韩湘走了过去。
韩湘领着乌轮伯斤来到灵佑的藏身之处,指着昏迷不行的灵佑说道:“我们唐人有句俗语叫‘受人涓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天擂台之上,大师也救过你性命,如今大师有难,你救也不救?”
乌轮伯斤看清这个和尚就是今天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由大惊,连忙问清事情的缘由,韩湘就将之后灵佑勇夺开山令,后又为了避免江湖厮杀而将令牌毁去,并因此遭到官府通缉之事简单的向乌轮伯斤讲了一遍。
乌轮伯斤听后坚定的说道:“大师是个大英雄,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救之。”
乌轮伯斤马上找来几个同伴,牵来一副马车,指手画脚的跟他们说了一通什么,然后这些异族人迅速粗略为灵佑包裹了一下伤口,然后找来一些异族服饰给换上换上,捯饬一番后将灵佑扶上了马车。
乌轮伯斤对韩湘说道:“这次我们是来给你们唐人的皇帝进贡的,随行有你们皇帝的官儿陪着,放心吧。”
韩湘一看这些异族之人秃顶黥面者众多,灵佑现在身穿异族服饰,脸上还被涂抹了一些不知名的颜料,倒也像个异族的老者,于是心中大定,点头让他们带走了灵佑。
远远看着灵佑的马车混入了那队异族人马之后,韩湘这才松了口气,就准备回去找韩三和殷仙儿了。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阵衣袂破风之声响起,眼前一花,就看见跟前站着两个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