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着覃玲轩的那辆车刚刚驶入谢宅,谢宅大门就死死地关合上了。
“下车!”带头死侍怒斥一声,将覃玲轩粗暴地从车上拽了下来。
覃玲轩整了整被抓皱的黑色外衣,眼睛观察着谢宅的场景布置。
谢宅内处处挂着白条,白条上写满了死寂的梵文,看上去,好不凄凉。
白色的灯笼比比皆是,白色的蜡烛到处都有,白色的花圈,琳琅满目……
整个谢宅笼罩在白色的阴森中,谢家人都沉浸在丧失谢齐的悲痛里……
“呜呼哀哉!痛哉,悲哉……”
一阵阵悼念哭声悲惨、感人……
“干什么?”覃玲轩极力地挣扎着。
带头的死侍粗鲁地拿出一块黑布,蒙住了覃玲轩的眼睛。
“再吵,把你嘴也给封上。”
原来,他们是怕覃玲轩窥探到谢家的安保系统和机关,想的真是面面俱到啊。
不知不觉,覃玲轩被带到了大厅。
当摘下眼布的那一刻,覃玲轩惊呆了。
虽然,大厅内到处都是白色的悲伤格调,可却遮盖不住,那份流淌着的富贵之气。
大厅内的物品简直是吸睛,而且吸金,随便拎出一件物什,哪怕是灯具,都是奢侈之物,足够寻常人户奋斗一辈子。
谢玉端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全身散发着威严,威严中夹带点悲郁。
底下坐着谢浑源,虎背熊腰的,他仇视着覃玲轩,眼神中满是怒火,仿佛要将面前的覃玲轩,灼烧成灰烬。
依次坐着的是谢天成,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彬彬有礼,嘴角蠕而不语,满脸的不悦。
蒙浪做在最后的位置,一脸的好奇。
“你就是覃玲轩?”谢玉强压着怒火,面容平和地问道。
“你就是谢家家主,谢玉?人称‘土皇帝’的谢玉?”覃玲轩毫不示弱地反问道。
“你可知,你为何来到这?”谢玉眉头紧蹙。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就抓紧问吧,反正,现在我落在你们手上,是生是死,都等着你们的‘发落’……”
对于谢家二人的死,覃玲轩不想多做解释,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的。
“哦?是个直爽之人。”蒙浪带着些许赞赏的语气,眼睛一直盯着覃玲轩。
“大哥,咱跟他费什么话,先挑断他手脚筋,以泄心头只恨。”谢浑源请求着。
他本就是个粗人,所以,说话也不儒雅,更不怎么会转弯。
谢玉没有回复他,只是将眼神游荡在覃玲轩的身上。
谢浑源已是坐立不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甚至扬言,要生吃活剥覃玲轩,方可解恨。
“不把你挫骨扬灰,难慰齐儿在天之灵。”谢天成突然怒火冲天地咆哮道,十个手指头收拢来,化为了拳头。
谢家本来只是埋藏了颗闷雷,现在覃玲轩的出现,就是导火索。
覃玲轩早就做好了准备,对于谢家来说,现在正悲愤交加,怎么处置他,都是可以预想得到的。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过如此。
覃玲轩并没有理睬他们,只是,更小心翼翼地观摩起每个人,心里在谋划着。
谢浑源见谢玉迟迟没有动静,终于沉不住气,鼻子里狂喷着怨气,朝着覃玲轩快步跑去。
“杂碎,你该死。”谢浑源大力地揪住覃玲轩衣服的领口,眼睛里泛起了血丝。
“上一个骂我杂碎的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覃玲轩嘲讽道。
“腌臜泼才,死到临头,还敢出此狂言,真是嫌命长了!”谢浑源一通乱骂乱吼,唾沫星子横飞,喷得得覃玲轩,满脸都是。
“嘴炮……”覃玲轩冷冷地回应道。
“该死,你个畜生,真是该死。”谢浑源恼怒道。
他将覃玲轩奋力地抛上半空,随即,跳起一脚
,重重地踹在他的胸口上。
覃玲轩被踹飞两米远,摔了个趔趄,倒在谢玉的脚下。
谢玉无奈地望了一眼谢浑源,摆了摆手,示意他先暂时压制怒火。
谢浑源不甘心地返回座位,胸中的怒气更甚。
“大哥,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谢天成再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如果不好好修理一下覃玲轩,他都要抑郁而亡了。
谢玉也不好阻拦,只是抖了下双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谢天成疾驰而去,抓住了覃玲轩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怕是不知道我谢家的手段。”
谢天成一改儒雅,金丝眼镜扔在了地上,左手举着覃玲轩,抬起了右手。
“啪啪啪……”数十个重重的耳光声响起。
覃玲轩的脸庞红肿着,十个大手指头印,鲜明醒目,手印纵横交错,遍布了整张脸,深深的印痕,宛如红色的沟壑,又像是用什么道具,“刻”在了脸上。
“齐儿,头七之日,必是覃玲轩殉葬之时。”谢天成吼罢,将覃玲轩举高,再次重重地砸到了坚硬的木板上。
意会到谢玉的意思,谢天成“不尽兴”地返回了座位。
“头七?可笑,可笑……”覃玲轩狂妄地笑了起来。
他面朝地面,趴俯着。
谢天成哪里能忍受得了,来自这样一个“小人”的嘲笑。
只见,他从座位上弹跳而起,横眉立目,气势更凶。
覃玲轩拖曳着受伤的身子,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跪下,畜生。”谢天成怒吼着,一脚将覃玲轩踢飞出去。
“咔嚓”,覃玲轩胸口着地,似乎是肋骨断裂,发出一声异响。
“你嘴不是很刁吗?怎么,不说话了?”谢天成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
覃玲轩活动着自己的右手,用尽全力撑着地面,再次,艰难地直起了身子。
“不知所谓,不知所谓,你怕是不知道谢家的手段!”谢天成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乱吼乱叫。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谢家,像今天这样,“顶撞”着他,他倒想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自己的拳头硬。
“抓紧时间吧,你的时日无多了……”覃玲轩擦了擦嘴角被摔破皮,而流出的鲜血,声音冰寒地说道。
谢天成被他这番话吓住了脚步,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蒙浪更来了兴致,眼前之人岂止是倔强,简直就是块硬骨头,让人无从下嘴。
谢玉重新审视其覃玲轩,他是真没想到,覃玲轩骨气这么“硬朗”。
原以为,覃玲轩被痛打一顿后,会跪地求饶,现在却唱着反调,大言不惭地威胁着谢天成。
谢浑源的右手已伸进西装口袋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你是在吓唬谁呢?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
谢天成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气势汹汹地跑向覃玲轩。
“哈,哈哈哈……”覃玲轩忽然放声大笑。
笑声像是幽灵鬼魅般恐怖,充斥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及其刺耳。
谢天成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他是个要脸面的人,如果真被覃玲轩吓住了,他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只见,他步伐越来越沉重,一步步地逼近覃玲轩。
“你怕是活不过今晚了,你的命数到了……”覃玲轩忽然间,苦笑起来,像是在可怜着谢天成,而给他的一种提示。
“什么?命数?”
谢玉、蒙浪、谢浑源三人齐声诧异道,眼神中开始流露出惧意。
谢天成并未停下脚步,被覃玲轩的话语刺激着,他恨不得将覃玲轩千刀万剐。
只是,覃玲轩的话像是具有无形的阻力,拦截着他前进的步伐,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天成,慢。”
谢玉温和地叫住了谢天成。
“你说天成命数到了,活不过今晚,是怎么回事?”谢玉稍稍放低了身段,柔和地询问着。
“无妨,告诉你们也无妨,”覃玲轩故意顿了顿,接着道,“他的眉宇间充满煞气,额头上悬着凶元。”
“煞气?凶元?”
没有人知道,覃玲轩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他的命数,他活不过今晚了。”
覃玲轩的话像是一把尖刀,刺进谢天成的心脏,搅得一阵剧痛。
谢玉紧锁着眉头,不知道覃玲轩所说是真的,还是吓唬人的,一时间,他也无法判定。
谢家不能再出现伤亡了,再也不能了,因为谢家真的伤不起了。
“可有破解之法?”蒙浪开口替谢玉问道。
他虽是无比纳闷,却不想,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谢天成死去,而谢玉又不好再开口,求助于“仇人”,所以,只能由他这个外人来“圆场子”了。
“无解,无解 !”覃玲轩摇晃着脑袋。
“你当真不肯说出破解之法?”谢玉强压着满腔的怒气,声音却提高了。
“还以为谢家人个个精明,却不想,都是那猪头三……”
“放肆!”谢玉怒吼道。
还从没人这么侮辱过谢家,他覃玲轩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给了个台阶,他都忘了自己脚上还绑着“雷”了?
“随便了,随便了,板上之肉,碗里之汤罢了。”覃玲轩自嘲道,谢家三兄弟,个个戾气十足,他都不再抱有求生的幻想了。
“大哥,不要担心我,我今晚肯定没事的。”谢天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又像是给自己说的一番宽慰之话。
“大哥,不要听信这个妖人的鬼话连篇,他这么闹腾,还不是怕死,想着苟且偷生。”
“若真无解,那你只会死得更悲惨。”
“我谢家还从未怕过任何人,谢家男儿,敢于接收任何挑战。”
“如果……”
“你谢家面对的不是人呢?”
覃玲轩连说两句诡异的话。
谢玉等四人面面相觑,不是人?那会是个什么恐怖的东西呢?
覃玲轩终于稳住了身形,不再左摇右摆。
“谢家是生人的天敌,却……”
覃玲轩故意拖长了音,却迟迟不肯说出口。
“覃玲轩,你给我说,我谢家将要面临的,不是生人,那会是什么?”谢玉再没了耐心,甚至都想吐露粗鄙之语。
“哈哈哈……”覃玲轩连连大笑,眼神中流露出同情。
“给我撬开他的嘴。”谢玉气急败坏了。
之前的那四个死侍接过命令后,慌忙地上前,伸出手,用尽全力,掰开了覃玲轩禁闭的嘴。
谢玉不再高高在上地孤坐着,他三不做两步地来到覃玲轩面前。
“说,你给我说!”谢玉咆哮着,洪亮的声音充满着威慑力,他张开的嘴巴,像是会吃人般,可怖。
“哼!”覃玲轩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谢玉尝试了诸多办法,都无法将破解之法,从覃玲轩的口中“撬”出来,心情不禁失落起来。
“覃玲轩啊,覃玲轩,你本是个可造之材,为何偏偏要背上谢家的命案呢?”蒙浪话语中充满了可惜之情,他接着道,“如果,你能实话实说,助谢家走出困境,你的家人朋友能安然无恙,兴许能留你个全尸!”
蒙浪的话像是在劝慰覃玲轩,因为,在他的身上,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覃玲轩依旧缄默不语。
谢家三兄弟试了很多种办法,覃玲轩依旧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将他带入密道,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靠近。”谢玉无奈地下达了命令。
随后,他让谢浑源增派二十个死侍,五十个雇佣兵,组成“看玲小组”,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监管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