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子的壁花中,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站在那里,她旁边的摇篮里,有一个小小的婴儿正在沉睡。
他走过去,她有些戒备的看着他,护紧了身下那个孩子。
“你放心,虎毒不食子,我不会拿他怎么样的?”薛献笙俯下身子,那个孩子胖胖的白白的,好像小时候的自己。
“棘儿,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可怜?’薛献笙苦笑着说。
“可我觉得我才是最可蛉的人,你看我整日里在这里摆弄棋子,可是我,才是这棋盘上的一颗死棋。你真觉得,我喜欢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吗?不对,我也喜欢和心爱的人,带着我们的孩子,去做个小生意,当感觉到累时,一回头,就能到你的笑脸。慢慢的到老了,子绕膝下孙子满堂,可我真的做不到,你可懂我?”
沙棘拉着他的手,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笔高的太阳太过刺眼,两人仿佛置身在仙境里。
“放手吧,为了这两个孩子不再成为棋子。”沙棘柔声说。
“棘儿,你确实不懂我,我放手,他和他就不是棋子,而是任人宰割的肉了,沙棘,你太善良,你以为,凤楚会放过我,风回雪会放过我,甚至,你以为,那马国明会放过我?放过他们?”薛献笙脸上有着绝望。
“沙棘,帮帮我吧,最后一次?”
“什么?”
做最后一颗棋子......
有凤城门前,两军正对峙着。从远处看,满山遍野里像是洒满了棋子。
“马相,听说爱子南征北战,武功很是高强,如今何不立上一功,为将来登得王位做铺垫呢?”
“驾”马司哲猛的一夹马肚子。“灰灰.....”胯下战马嘶吼着,如电擎一般,朝阵前而去。
“马司哲,马相之子,四肢发达,头大无脑,看看,谁去对垒一下。”风回雨问。
“此人的地位在有凤可是不低,要不,咱们俩个谁去应付一下?”洪风问风顺雨。
“洪帮主,您出狱不久,不易过于劳累,还是让我代劳吧。”陌焚主动请缨。
“陌将军不可恋战,目前最主要是拖住敌人,待弹尽粮绝时,让他们自取灭亡。”
陌焚兴奋不已,胯下的战马仿佛有感应般,疯狂的跑向马司哲。
阵中,两匹战马都在兴奋的嘶叫着。
“鄙人马司哲,请陌焚将军手下留情。”马司哲话音刚落,陌焚手中的长枪就出了手。
“哎呀呀。”马司哲躲闪不及,头盔上的缨子被削掉了一半,吓得他脸煞白。
马国明的屁股紧张的离了马蹬,他站在马蹬上,嘴张得能塞进去两个鸡蛋 。
两人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战了足足半日,也未决出胜负。陌焚本以为马司哲只是酒囊饭袋,没想到武功却不在自己之下。想起他之前夸下只要让他对垒,不出十招就能将马司哲擒拿的海口,这要是输了,可如何交待。
想着,他不由得偷眼去看天朝军,远处,郝节和鲁承几人指着他,正在交头接耳。
“哎呀。”他刚一分神,马司哲的长枪差点刺中他的咽喉,他一激灵从马上跌落,虽射过一劫,但头盔却被挑掉,发髻散开来,满脸都是。
“哈哈哈......小子,看小爷今天如何擒你。”马司哲林去腰间掏长绳。
“嗖。”陌焚手一仰,一道银光闪过,马司哲闷哼一声,从马上栽下来,抽搐了一阵,不再动弹。
两军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众人呆立在哪里,风把旗帜吹得呼呼作响
“儿啊,我的儿啊。”愣了一会了,马国明缓过劲来,他哭喊着,驭着战马前来,把马司哲抱在怀里。
马司哲已经魂归西天,他的额头正中,嵌着一只闪闪发光的银镖。
“都说洪帮主是正义之士,今日却派你小子暗杀我儿,正义之士,我呸......”马国明回头一看,马司哲的马儿正在旁
边草,他纵身跃上,浑身哆里哆嗦的,他揪着马鬃毛,喝道:“驾。”
“灰灰。”那匹马被揪疼了,仰天长嘶一下,如闪电般窜出去,吁吁......“马国明赶紧勒紧马拴,可那马好似疯了般,浑身的毛根根竖起,肌肉紧绷着。
”啊。“马国明大叫一声,从马上掉了下来,一只腿还搅在马蹬里,那受了惊的马拖着他一路狂奔,没一会儿功夫,就消息在众人的视线里。
”撤。“法王冷哼一声,率先带众人退回城中。
火把把帐营内照得通亮,洪风和风回雨坐在那里,如两尊门神一般。
”洪帮主,今天之事,请听小弟解释。“陌焚一抱拳,说。
”小弟,你是谁的小弟,陌焚,想你当年虽为土匪,但我一直信你是不得已而为之,谁知你如此的卑鄙无耻,竟出此恶招伤人。”
“洪帮主,我自认为对待马家父子那样的恶人,就得用比他还要恶毒的方法来制他。”陌焚梗着脖子,嘴巴也特别的强硬。
“陌焚啊陌焚,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拿暗器害人,那伤害的可是天朝的声誉,别人会拿一次当百次,以后谁还信天朝,谁还信洪风,陌焚,你会把天朝的信誉给毁了的。这么多年来,道尔国和姜母和中瀛一直互相帮衬,因为笔高王之事才压兵不出,如果因为此事而怪罪天朝,陌焚,这罪,你担当得起吗?”洪风气得胡子乱颤。
“风将军,此话有些夸大其词了吧?”陌焚嘴巴虽硬着,但心里也开始打了鼓。
军帐中响起了响亮的鞭子,却听不见陌焚的叫痛声。
“早就说天朝信不得,洪风信不得,果不其然。”手下的黄金扶手竟然被法王捏得改变了形状。
有凤城内一夜躁动,天亮,军营外面烟气腾腾。连夜从百姓家搜刮来的猪羊鸡鸭摆了一地。法王身披金色铠甲,前呼后拥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飞身上台,满脸的气愤和严肃。“将士们,都说洪风是盖世英雄,昨日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指使手下使出如此卑劣手段,可见他洪风本来就是虚伪奸诈小人,大家说,是还不是。”法王手臂向上一挥,铠甲发出沉重的碰击声。
士兵们点头连连。
“那洪风诡计多端,在天朝我就被他暗器所伤,困在那悬崖下十几年。将士们,为正义而战,为笔高王而战,为我们祖先们复仇。”
“中瀛必胜,天朝必亡。”士兵们个个义愤填膺,把屠刀刺向那一排排挂着动物尸体。
“咱们要把这些肉当成敌人的,吃光喝光,连骨头缝里都不要放过。”法捧起满满一海碗肉,高声喊道。
“这里怎么是焦黑焦黑的。”朗目君来到玉珂城,跳下马儿,牵着走进城门。她的八十万英魂,就在这座城里游荡着,她,也来了。
走了半个时辰,却见不着一个人影,这里,俨然成了一座鬼城。脚下有几个庞然大物相继窜过,她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原来她被几匹野狼包围着,而野狼张着大嘴,口水流了一地。
“走开,快走来。”她无助的喊着,那几只狼仿佛在嘲笑她一般喘着气。朗目君向后倒退着,那狼却缩小了包围圈,她感到不妙,狼,再一跃入,就能轻松咬断她的喉咙。
“是谁在哪里?”一声叱喝,原来是爱孤城。
“凤楚,您看谁来了?”爱孤城率先闯进门来,凤楚手忙脚乱的把指粉、眉笔藏袖筒里。她的眼光越过那高高的身影,锁在那个女子身上。这个女子,难道是他要保护的那个女人?
她的身子僵了起来,敌意挂在脸上。
“凤楚,对不起,是我。”女人看见她扑倒在地,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凤楚赶紧扶起她,定眼一看,倒吸了一口气:“朗目君,怎么是你。”
凤楚把一杯热茶塞进朗目手里,说:“朗目王,事已到此,
你不要过于自责。听说你有了小世子,所以更要教给孩子勇敢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更要好好的对待百姓,就对于你来说就是最好的忏悔。“
朗目君苦笑了,八十万笔高兵魂飞魄散,她怎么有脸呆在那里。
看出朗目的为难,凤楚拉着她的手,说:”妹妹,如不嫌弃,你来有凤吧,咱们结为姐妹,如何?”
“朗目王,那个......沙侧妃可好?”爱孤城憋了半天,才说出了这句话。
沙姑娘,她是谁。凤楚拉着朗目的手僵住了,朗目君抬起头,看凤楚的脸色很难看,她明白,这又是一桩孽缘。
“吱吱呀。”吊桥放下,法王手拿银予,率先出得城来。跟在他身后的是骑兵营,紧跟其后的是步兵阵,在号角声声中,队伍整齐而壮观。
洪风静静的站在那里,阳光太过刺眼,他搭眼眺望远方,中瀛兵如同黑压压的森林一般,让人窒息。
洪风和法王驱马向前,两个人在相距五十米的地方站立。
“洪帮主,你等不但刺杀我、还毒害笔高王陷害瀛王,今日我要替天行道,洪妖人,速速拿命来。”法王手中的银予直指洪风。
“东海,你不要强词夺理,想你千里迢迢跑到我天朝,居心何在?你掳走爱女和净心爱子,居心何在?至于笔高王,不要再掩耳盗铃,可好?”
法王仰天大笑,说:“洪帮主好口才,你红口白牙的血口喷人,就不知道陌大将军答应不答应。”
陌焚听得难受,欲趋马向前,被郝节一把拉住。“没有命令,你想干什么?难道还想给天朝抹黑吗?”
“郝兄弟,我要给那马司哲一命偿一命,给洪帮主洗清冤屈。”
陌焚夺过马鞭,战马高高仰起前蹄,欲向前冲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他一回头,说:“楚,楚王。”
来者正是凤楚,而后面那个气宇不凡的女子,趋着马,向阵中跑去。
“站住,不要命了。”陌焚吓得大叫起来,凤楚却制止了他。
那女子白衣飘飘,如同精灵一般飘到阵前。
“朗,朗目王。”法王吓了一跳,心想,怪不得催毁草没动静,看来瀛王出事了。
“快,快扶朗目王退到城里。”法王刚回过头喊,一柄冰冷的大刀架在他脖子上。
“说,我那八十万大军在哪里?“朗目君问,她的心如同掉进油锅里,在里面翻炸了几下,又被捞到冰水里。
法王浑浊的眼珠子透露出浓重的杀机,他说:“朗目君,你先回城中,这场仗打完后我再好好给你解释,否则......”
“否则如何,你想要活埋我吗,就像埋我那些兵一样。”朗目君的声音高亢又刺耳。
“瀛王,你来了。”法王惊呼,朗目君猛回头,手中的刀落在法王的手中。
两位士兵驾起朗目君,朝有凤城而去。
看着朗目君的背影,法王用予指着洪风的脸,说:”这是你搬来的救兵吧,真卑鄙,女人你都利用。”
“法王,不要费口舌,动手吧。”
狂风聚起,落叶横飞,两个身影与他们的兵器合为一体,只见剑风矛光却不见人影。
“果然是老英雄,一出手,果然不同凡想。”风回雨摸着胡须赞叹道,他一生式马生涯,还从未见过如此高水平的对决。
“啊。”有人高喝一声。
高高的城墙上,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她如同一只洁白的蝴蝶一样,随着狂风飞舞着。
狂风肆意猖狂卷起地上的尘土,卷成卷后又狠狠的抛下,刺眼的太阳也不知道躲在哪里,透亮的景物一下子变得暗黄模糊。
“下来,快下来。”法王撤回身,大喊着。
远处,一队人马狂奔而来,众人看着猜想着,又会是谁来了?
撵车停下来,下来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只见他七尺有余,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不是薛献笙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