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日时间,冲天岳所有家族与内城多半豪奢大族都知道了昨晚发生之事。极度震惊的同时,司徒家新家主的态度又实在令他们捉摸不透。
“玲珑居不是城主夫人居住之地吗?怎么说送人就送人?还送给了仇人,实在想不通。”
“我早就说过司徒晔心思歹毒,你们现在总该相信了吧?七长老才被那位小城主所杀,司徒晔不想着报仇,竟然还要与禹州城联盟!”
“还真是克父克母之名,亲生父母被他克死了不说,连一手把他养大的七长老都……”
这是一家位于内城与外城交汇之地的酒肆,平日招待的都是三教九流之人,偶尔也有人喝大了说说内城乃至冲天岳那些家族,不过往往还没说上几句就被同伴拦住,实在拦不住就直接一个掌刀打晕,完全不像今日这般肆无忌惮。
有几个胆小之人根本不敢再听下去,扔下一些铜币悄悄走了。
“几位还是悠着点吧!”
酒肆老板实在害怕他们再说什么,马上跑到酒肆最中间这张桌子,赔着笑脸将每人手里的酒杯倒满,小声提醒道:“司徒家新家主能是咱们这些人能议论的吗?如果那位新家主真像几位所说的那样,万一几位在这里说的这些传到人家耳朵,我这小酒馆被砸了也就砸了,可几位只怕……”
那乱说一通之人似是喝高了,不服道:“只怕什么?他还能杀了大爷?”
同桌另一人应和道:“扶风城那么多人,他能杀的过来?”
“胆小鬼!”
酒醉之人见又有几人逃走,不禁大声骂道。
他仰头喝光杯中酒,猛地摔碎杯子,大声问酒肆里的其他人:“你们谁知道为什么是司徒晔那小子成了家主?”
另一人见没人接话,马上问道:“你知道?”
那人一脚踏在凳子上,淫邪笑道:“司徒晔床上功夫厉害呗!”
另一人先是故作不解,而后恍然,继而又难以置信:“你是说司徒晔和那位城主夫人……”
“你莫非不信?”
那人一脚踢开凳子,嘿嘿笑道:“你们想想大好的冲天岳不住,那位城主夫人怎么就搬到了下城那座玲珑居?还不是因为司徒四爷实在看不下去!但司徒四爷念及兄嫂之情,又顾忌司徒家名声,这才没下杀手,只是将那老妖精赶出了司徒家。”
“你说的不对吧?”
另一人马上跟着问道:“我可是听说家主大权不是掌握在那老……城主夫人手里,司徒四爷怎么可能将她赶出司徒家?”
那人闻言,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骂道:“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相信司徒牧会将司徒家交给一个荡妇?”
酒肆老板见二人越说越没边,哪里还不知道这三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之人有意传这些闲话。他不知道这三人什么来历,但也不敢仍由他们说下去,黑着脸过来赶人:“几位口无遮拦不怕死,小店却不敢奉陪,这桌酒菜就当小店请三位。若三位觉得未尽兴,请去别处继续!”
“老板什么意思?”
那一直口无遮拦之人冷笑道:“这是要赶我兄弟三人?”
老板将抹布往桌上一扔,气道:“是又如何?”
没有点实力也不敢在这片鱼龙混杂之地开酒肆,老板本身就是凝元境实力,酒肆之内还有几个锻体九品的伙计,一般人还真不敢在这里闹事。
见老板动怒,店里伙计马上抄家伙过来。
三人中那个至今不曾开口之人抬头瞥了眼老
板,轻哼一声:“嗯?”
老板转头看向那人,顿时犹如被雷击中,浑身汗毛几乎尽数倒立而起。他抬手让伙计不要过来,额头很快蒙上一层冷汗。
老板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可他哪里能想到先天高手会来他这种小店?
犹如身上背负巨石,老板艰难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还请贵人高抬贵手!”
“怕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人一脚踹开老板,继续道:“司徒晔做得,大爷还说不得?”
“实话跟你们说,我有一个兄弟就在司徒家当差!我那兄弟说司徒家老家主曾亲口将家主大位传给司徒四爷。司徒四爷本打算拿下禹州城之后再将此时公布,哪里想到禹州城那位小城主着实手段了得,竟将四爷暂时拖在了禹州城。”
那人又道:“可你们想想那小城主是从什么人手里夺走禹州城的?是四大门派!但我相信以司徒四爷的手段,用不了多久肯定能将禹州城拿下。”
那人见坐在主位之人皱了皱眉头,他马上接上之前的话题,大声骂道:“可司徒晔那小子偏偏色胆包天,不仅趁四爷忙于禹州城大事时又与那老妖婆勾搭上,甚至与那老妖婆合谋坐上家主大位,你们说说如何能服众?”
“我可听说了,连城主夫人的两个丫鬟都被司徒晔收拾的服服帖帖,主仆三人共侍一人,司徒大少爷真是好不快活。”
说话之人突然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司徒晔亲老子就是因为知道这事被活活气死的!”
一直配合演戏之人当即怒不可遏大骂道:“司徒晔这个活畜生!”
类似一幕,几乎在扶风城不同地方同时上演。
司徒晔成为新任家主当天,关于他与单夫人之间的通奸谣言几乎传遍了扶风城。
消息传到司徒家,正为七长老守灵的司徒晔冷冷一笑,轻声道:“我那些兄弟就只剩这点手段了?”
司徒晔背对贴身侍从,冷声道:“其他地方我不管,但在扶风城内,我不希望再听到这些谣言,至于你用什么办法,不用告诉我。”
侍从背后衣衫早就被冷汗浸湿,接到命令后马上离开灵堂。
司徒晔望向摆放在灵堂正中的巨大棺材,像平日里与七长老聊天那般轻声说道:“七爷爷,我原以为成为家主之后我会很快乐。”
“我快乐吗?”
司徒晔抬头看向灵堂屋顶,自语道:“七爷爷,你说我快乐吗?”
一道清风从窗台吹进来,轻轻拂过司徒晔的面孔。
一瞬间,司徒晔泪流满面。
江家大宅古色古香,坐落在冲天岳半山腰。
江南星已将城中发生之事告诉周然,他笑道:“没想到司徒家那些大小少爷这么恶心。”
“以他们的本事也就能恶心恶心司徒晔,我只是很好奇那位司徒四爷听说这些之后会是什么表情。我估计没有自保之力前,他是不会回扶风城了。”
典惊蛰接着说道:“如今司徒家与禹州城联盟,但城主才杀了七长老,司徒晔应该不会亲自出面,以司徒舟的身份倒也适合代表司徒家全权负责此事。不过,以目前形势,再让司徒家使团住在禹州学院就不合适了。”
典惊蛰笑着对周然说道:“城主大人,不管这种恶心事与司徒四爷有没有关系,司徒晔肯定很乐意看到他在禹州城吃瘪,反正短时间内,司徒舟也只能躲在禹州城,不如咱们让监城大人趁机从司徒舟身上狠狠割下一块肥肉?”
江南星也跟着
说道:“据我所知,司徒四爷手里的确有几件好东西。”
说完,二人同时看向周然。
二人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崇拜之色,还有一丝掩饰很好的期待。
司徒家七长老乃是老牌先天巅峰强者,却死在了至今还是归元境的周然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久之前,典惊蛰一众人还偷偷去过那座登云台。
那道几乎深不见底长达三百丈的裂缝,至今还在他们的心间挥之不去。
先天巅峰层次的生死决战,青川域地界内已经数年没有发生过了。对他们而来,没能在旁亲眼观战简直是巨大遗憾。
对于下城数千万的普通人来说,踏足冲天岳绝对要比登天还难。
但实际上,只要达到先天境界就能有搬入冲天岳。
因为江南星兄妹二人皆是先天第二境高手,典家一手扶持起来的江家在扶风城上城已经算得上中等家族,那些上等家族也不过是因为有先天第三境高手,而整个扶风城也就只有司徒家与另外两大家族拥有星纵强者坐镇。
江南星兄妹亲自去接周然一行人,几乎是将江家与禹州城的关系明确摆在扶风城所有势力面前,江家兄妹甚至做好了被其他家族排挤出扶风城的最坏准备。不过现在司徒家与禹州城正式结盟,江家不仅没有倾覆之危,反而还能趁机大进一步。
在江南星看来,若城主能抢到截天塔那场机缘,江家未必不能成为司徒家那样的大家族。
一想到这些,江南星的心海就难以平静下来。而此时若能直接抱上周然大腿,日后的江家能不能与禹州城并列存在?
不仅江南星这样想,典惊蛰也有这个心思。
周然根本不在意面前二人在想什么,他已经决定放权给楚竹,就不会在小事上指手画脚,而他也相信典惊蛰能想到的事,楚竹没道理想不到。
周然没去回答二人,而是笑了笑问:“星爵二人呢?”
江南星稍感遗憾,却没表现出来,他笑着回道:“雪见带他们去下城玩了。”
周然点头,又问道:“虞均衡三人也去了?”
“他们三人现在可没时间玩。”
典惊蛰笑道:“他们听说连司徒家七长老死在城主手里后就都受了刺激,正拼命修炼呢!”
周然闻言笑了,他看向面前二人,道:“你们没受刺激?”
“怎么可能没有?”
典惊蛰说道:“要不是被刺激的太狠一时间静不下心来,属下也去修炼了。”
江南星连连点头道:“属下也是。”
周然一人踢了一脚,笑骂道:“都滚去修炼,我今晚亲自试试你们实力!”
典惊蛰喜道:“真的?”
江南星马上谢道:“属下谢过城主!”
周然内心深处还是把自己当成是血军总教官,所以典惊蛰这些人在他眼中更像血军队员,而不是能一言定生死的属下仆从。
至于典惊蛰与江南星之所以如此高兴,一方面是因为能得到实力达到先天巅峰境界的高手亲自指导的机会极少,而能斩杀七长老的周然在他们眼中显然要比普通的先天巅峰高手还要强大,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也实在太想知道周然到底有多强。
除此之外,大概还因为他们还没有领教过周然亲自指导人的手段。不过,相信过了今晚,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肯定会成为伴随他们一生的心理阴影。
周教官好像很久没有收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