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计划没有完全成功之前，怀空不愿意与云痴翻脸，因为他至今还没有找到破除那位上境之人留下的手段。
如今地煞河水出现，其中所蕴含的浓重阴气与煞气轻易就能冲散活人身上的那点生气。而且天鬼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云痴就算有所发觉也无法分心。
可怀空真正担心的是天鬼出现之后的事。
如果最终云痴能成功钓得天鬼，肯定会立即御使天鬼进入地煞河，那时他定然会发现天鬼无法离开此地，而这根鳞甲断指的存在必然会暴露。如果云痴失败葬身于此，那么此地会再次被封，想要进入就更难了。
怀空已经等了数百年，不愿再等数百年。
因此明知心境起伏会带来恶果，他依旧要赶在天鬼出现之前来到此地。
此种情况下竟然还能遇到一个活人，对他来说简直如有天助。
言尽一腔欣喜，只剩满心平静。
偶有涟漪，无关大局。
到了这个时候，周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怀空双目顿时生寒，轻哼一声。
周然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而去，狠狠砸在坚硬石壁之上。
怀空着实太过强大，周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怀空此次出手虽只用了一两成力气，但碾死星纵巅峰存在都是足够。
“噗！”
周然当场口吐鲜血，一身气息更是瞬间衰落下来。
筋脉尽断，骨骼尽碎，五脏六腑尽裂。
除了进入鬼窟那次，此次绝对是周然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咦？”
怀空将周然气息未绝，不免有些意外。
对付一位小小的先天境，怀空根本不屑于再出第二招。
纵然周然是神念已成的猎灵师，他一样不在乎。因为这根鳞甲断指的存在，就算周然展开神念之力，也不可能会被天鬼与地煞河感知到。而等他一点点剥开这根鳞甲断指，至阳至烈的浑厚血气哪怕泄露一丝，也足以要了一个先天境的小命。
不再去管周然死活，怀空将全部注意力重新都转到鳞甲断指之上。
他双目依旧放光，心湖却仅有涟漪。
右手放在鳞甲断指上，怀空双目猛地张开，轻声念动口诀。
实际上，怀空与千鸩饮一样，他们都能确定这跟断指跟天罡异兽有关，但都不知道这根断指到底属于哪种天罡异兽。
过去良久，鳞甲断指始终毫无反应。
怀空却并不失望，反而更加高兴。
为了炼化这根断指将自身推入上境，怀空可是准备了不少手段。
一种不成，再换一种就是了。
然而，连续换了数种炼化之法，始终没有一种能让这根断指有所反应。
最后只剩两种办法时，怀空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
当初发现这根断指之时，他不是没想过要将之带离此处。
然而，他用尽办法都没能让这根断指移动一分。
若非如此，哪里还需要请那位上境阵师出手遮掩此地天机？更不需要苦等数百年才能再次来到此地。甚至说不定早就踏入上境。
“试试本尊的冥鬼吞月诀！”
怀空身上大喝道，双掌重重印在鳞甲断指之上。
几乎同时，怀空身上涌出阴森鬼气。
森寒鬼气之下，怀空面无人色，肥硕面孔尽是青黑之色，好似厉鬼现世。
这就是他会被称为红衣笑面鬼的原因！
为了以人命练成这门《冥鬼吞月诀》，怀空不知道有多少次差点被天刑使抓住。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阴寒鬼气与鳞甲断指的至阳至烈之气本就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御使此招的怀空并不好受，但一直毫无发现的鳞甲断指却有了反应。
不过片刻，怀空立即感觉到一道雄厚无匹的强横血元缓缓涌现。
此种血元之雄浑，绝对是怀空平生仅见。
一缕血元散出，怀空立即吸入腹中。
仅是一口，几乎抵得上怀空的数月修炼。
“好！”
怀空大喝一声，身上阴森鬼气更甚几分。
很快，他感觉到第二缕血元出现了。
怀空心神振奋，死死盯着从鳞甲断指之上缓缓飘出的第二缕血元。
血元脱里鳞甲断指瞬间，怀空张口就吞。
却是这时，一道电芒猛然出现。
电芒一闪而逝，却不仅将那缕血元击碎，更差点击中紧贴在鳞甲断指之上的那双手。
千鸩饮以煞气修炼成地煞大尊，怀空则是以阴气与鬼气作为修炼根本，而煞气、阴气与鬼气的克星正是雷电之力。
以怀空的高深修为，自然无惧普通雷电之力，可这道电芒却非寻常。
“天雷！”
怀空登时连退数步，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如此意外实在超乎怀空预料，但那道电芒出现瞬间带给他的悸动却做不得假。
幸亏收手及时，否则他必会被这道电芒重伤。
“怎么可能？”
即使内心已经确定那就是天雷，怀空还是不愿完全相信。
如果只是普通雷电，怀空还不会觉得太意外，毕竟天罡异兽本就生存于九天之上，其中某些异兽甚至拥有吞噬雷电之能。
然而，天雷却只有在某些超脱天地束缚的存在渡劫时才会出现。
从某种意义上说，天雷甚至就是此方天地某种意志。
难道这根鳞甲断指乃是被天雷劈断的？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鳞甲断指的主人已经达到超脱天地的程度？
怀空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他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去炼化那等存在遗落世间的肉体。
“不对！”
怀空马上摇头道：“如果那等存在真的超脱了这方天地，这根断指早就被收回了。既然这根断指在此，那么它还有可能已经死在天雷之下。”
“应该是这样！”
怀空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他再次望向鳞甲断指，说道：“肯定是这样的！”
可不管什么原因，天雷的存在都让他无法再用《冥鬼吞月诀》。
本来不那么在乎周然是死是活的怀空突然转头看向周然。
被怀空一击重伤之后，周然体内的定世珠能量开始快速炼化，只是这些能量一出现没有去修复他的伤势，几乎全部汇入丹田气海，仅有一丝为他吊着一口气。
怀空快步来至周然面前，将一粒青色药丸塞进周然嘴里。
这里药丸才入腹中，气若游丝的周然就感觉到一股热流在体内突然爆发。
热流涌过之处，骇人伤势接连被抚平。
周然艰难睁开双眼，抬头看向怀空，冷冷一笑。
怀空不以为意，他蹲下来，从周然嘴角抹去一滴血，滴在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古怪兽皮上。
鲜血瞬间被兽皮吸走，未过多久，周然脑海中竟出现一串血红色神异文字。
这些神异文字出现的瞬间，周然的双眼登时成为血红色。
怀空见此微微点头，却一字未说。
重新来到鳞甲断指之前，怀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他身上这件大红色血衣脱下。
从那座至今也没人知晓来历的古城中逃出之时，怀空只带出了两件东西。
其中一件就是那块记录一串神异文字的古怪兽皮，他曾找过各种资质之人去修炼上面的口诀，但所有人最后都沦为嗜血野兽，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吸血，否则必会痛苦惨死。
另外一件就是他身上这件血衣，这也是他炼化鳞甲断指的最后手段。
血衣离体之后很快化成一块玄奥阵图。
怀空将阵图展开，沿着鳞甲断指一点点小心布置起来。
阵图布置妥当，他马上从吞云袋中拿出十只被以特殊手段封印的玉髓晶盒。
先不说这些晶盒中放着什么，仅是玉髓晶盒本身之价值就不会低于一枚四品灵源。
怀空并不在乎，一掌将这些玉髓晶盒全部震碎，十道宏大清灵之气登时出现。
五品灵源！
这十只玉髓晶盒中封印的竟然都是五品灵源！
五品灵源本身已是稀有之宝，而怀空拿出的这些五品灵源更为罕见。
因为这些五品灵源皆是带着五行属性。
对于下十八门而言，五品灵源绝对是镇派之宝，便是中九门都未必有几枚。上九门应该不缺五品灵源，但带有五行属性的五品灵源却不会有多少，想要将五行属性凑齐更难。可怀空拿出的十枚五品灵源，却是五行属性各有其二。
此时的周然正陷入一片血色世界，否则必然会被怀空的大手笔所震撼到。
“血！”
“血！”
……
双目血红的周然不仅感觉到口干舌燥，更有百爪挠心之感，他很想喝血，好像只有鲜血能减轻这种好似源自灵魂深处的煎熬。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痛苦煎熬中依稀还有几分莫名的快感。
鲜血的炽烈，死亡的唯美，绝望的哀嚎。
他从没有渴望的想要亲眼看见这些。
这一刻，好似人性最黑暗的一面被缓缓打开。
周然的意识还很清醒，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性正在一点点偏移。
“血！”
“血！”
……
周然好想喝血，好想痛痛快快的喝一口鲜血。
怀空听见这边的声音，眼底却浮现一丝淡淡冷笑。
将十枚五品灵源一一嵌入阵图，仔细确定无误之后，怀空将周然提过来，以真元托举周然悬浮在鳞甲断指之上。
怀空以一口纯粹血元灌入阵图之内，推动这张正反五行阵图缓缓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