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贴在下水道天花板的卢瑟望着眼前从拐角处走出的两个猪头人,对方并没有注意到阴暗的下水道天花板上匿藏着人类。
没有立即下手,等待两个猪头人从身下经过,只要对方背身,便是卢瑟与污水中的怪人同时出现的时刻。
奔流的污水发出的噪音夹杂着两个猪头人口中叽里咕噜的兽语。
卢瑟有些焦急,因为两个猪头人在自己身下前方停住身形,其中一个猪头人似乎对队友有些警惕,慢慢后退几步,另一个猪头人呲着牙揽过它的肩膀,另一只手却在身后摸索。
污水中的怪人双眼紧紧盯着两个兽人,从它俩的对话中似乎听出并不和谐,心中盘算两只猪头何时经过,毕竟在水下闭气对怪人来说,十来分钟尚可坚持,若是两个猪头人稍有异动,停止不前,对自己和头顶上的卢瑟都不妙。
卢瑟屏住呼吸,全身绷紧,保持自身竖直,紧紧贴合在天花板上,不敢发出丝毫响动。
.............
阿兹揽过伊万的肩膀,眼珠转动。
“兄弟,别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我这也不是着急吗,若是这次守卫长大人怪罪下来,咱两可都不好过!”
“阿兹,我伊万并不傻,若是守卫长怪罪下来,你作为卫戍队长的亲戚,可不会和我一样面临处罚!”
阿兹头顶两侧猪耳朵晃动,听到伊万的话将伸向后背的手放在伊万另一边肩膀上,装作深沉的模样。
“伊万,我的好兄弟,我又怎么会丢下你呢,想想这么多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若不是我阿兹贝里诺慈照顾你,你又如何养得起你家里的五个孩子?”
“我阿兹可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是谁帮助你的!”
伊万被阿兹装作深沉的模样迷惑,回想起自己这几年的日子,似乎真的如阿兹所说,因为自己孩子众多,时常需要接受单身汉阿兹的接济,平日里也算是对自己比较照顾。
几番想象,伊万语气变得柔和,抓住阿兹的手臂。
“阿兹,确实是我太敏感了,我带着妻子从荷玛来到云罗,这几年确实受到你不少馈赠,你放心,我伊万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若是守卫长大人真的怪罪下来,我伊万一个人承包了!”
“伊万,兄弟,别说了,咱们赶紧找找,说不定手臂被冲到卫戍区呢!”
伊万被阿兹瞬间的言语打动,放下警惕,想象家中的五个孩子,还有丰满的妻子,内心一片满足。对阿兹的戒心减少。甚至于似乎感受到来自阿兹平日关怀的温暖。
卢瑟贴在天花板顶,僵直的身体酸麻感遍及全身,看向两个猪头人的目光颇为不爽,心中暗想,两个猪头,TMD停哪儿不好,非要停在劳资身前,这要是自己突然落下展开攻击,猪头人必定能够立即采取防御。
扫了眼晦暗的污水道,乌黑散发恶臭的污水奔腾,也不知道范大叔是如何坚持的,竟然能毫不避讳如此恶心的污水,并且能闭气这么久的时间。
卢瑟那里知道怪人在水下此刻也不好受,两个猪头人在地面上磨磨蹭蹭将近十分钟,怪人已经将心跳足够放缓,可是水流冲刷下不得不用手臂牢牢扣住石缝。
体力流失导致身体内氧气的消耗增加,眼看岸上两个猪头人如过家家一般表露虚假的兄弟情,怪人恨不得突然冒出来一掌拍死两个猪头。
等待兽人背身偷袭的两人咬牙按捺住心中焦急的气焰,处在污水道边上的两个猪头人又重新勾肩搭背起来。
两个猪头扯开步子,终于开始行进。
刚步入卢瑟正下方,怪人从一旁污水中探出两
个鼻孔,准备起身,却发现卢瑟朝他比出稍等的手势,怪人疑惑之余却毫不犹豫,慢慢沉下水面。
从头顶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两个猪头人的小动作。
猪头人阿兹看到伊万重新信任自己,站在对方左侧,左手揽过伊万肩膀。
右手伸向后腰,从肥肉叠坠的后腰梁处摸出一把冰冷利刃。
阿兹咧着嘴开始夸伊万,连带着伊万和它的丰满妻子,让伊万心情舒畅。爽朗笑声中,右手冰冷利刃呼啸而至,手掌长度的利刃捅进伊万的肚子中。
“你!阿兹贝里诺慈,你!”
伊万睁大猪眼看向腹部插入的利刃,还有阿兹握紧刀柄那显得极为宽大的手臂。
“兄弟!不好意思,我阿兹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伊万震惊之余连反抗都忘记了,前一秒还在称兄道弟的两人,后一秒竟然用刀捅自己。
卢瑟在天花板上方也是极为震惊,他不懂兽人语,不知道两个猪头人说了什么,不过知道前一秒两个兽人还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不过一秒,为何其中一只会袭击另外一只?
“这是为什么,阿兹,你不是我兄弟吗?”
“为什么,你不是说接济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若是死了,你又什么好处!”
猪头人伊万被阿兹突然的袭击刺激蒙了。
兽骨利刃不过十几厘米长度,从肥厚的腹部刺入将整个腹腔内的脏器刺穿,鲜血顺着兽骨的刀柄向下倾泻,伊万却没有丝毫低头,直勾勾的看向阿兹,那个他口中的好兄弟。
猪嘴张合道“为什么?”
阿兹一脚踹在伊万胸口,将伊万踢到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尖牙裸露,猪嘴咧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伊万兄弟!你说为什么呢?”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因为我早都想杀了你!”
“你那个丰满的妻子早就对你厌烦,知道为什么当你每次回家,塔丽都不愿意再跟你上床吗?”
伊万靠在长满苔藓的湿滑墙壁上,一手护住肚子上的伤口,一只手撑在地上,双目一片通红,颤抖的獠牙与深深聚起的皮肤沟壑让整个面孔变得狰狞。
“阿兹!你!为什么!为什么!塔丽!”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我可是下一任卫戍队长,你又算什么东西?塔丽这个骚货宁愿给劳资舔,也不愿意继续跟你这个孬种!还有你的几个孩子?你以为,全都是你的种吗?”
阿兹拔出骨刃,在伊万没有来得及招架时,一刀贯穿他的大腿。
噗噗噗!
接连几声,骨刃在伊万大腿上留下数个血液喷涌的伤口,伊万瘫坐在地上,身体一阵发寒,四肢抽搐。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与自己称兄道弟的阿兹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个他终日挂在嘴上,从荷玛星开始就一直追随自己的丰满妻子塔丽,竟然会和伊万勾结。
家中的孩子,难道是眼前这个忘恩负义小人的种?
发黑的血液从交错尖牙的口腔中渗出,凝结的血块卡在气管中,伊万剧烈的咳嗽,血沫喷溅在阿兹的身上,让它狰狞的模样显得极为恐怖。伊万撑在地上,两眼暗淡无神,比之伤口的疼痛更剧烈的,是它为之奋斗的一切在眼前恶魔的话语中变成梦幻泡影。
这一瞬间他恨,恨自己为什么无能,恨塔丽的背叛,恨阿兹的阴险残忍,恨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氏族的流浪兽人。
为什么它不是四大军团的战士,为什么不是星际兽人,为什么不是拥有生杀掠夺权利的兽人高层。
伊万将头抬起,黯然的眼神中流淌过火焰誓要让整个云罗边境的
猪头人毁灭,但是它受伤太重了,阿兹并不是一个只会话多的反派,它没有放弃一丝一毫给予伊万创伤的机会。
身体动不了,通红的猪目变得湿润,眼神变得愤恨、捂住、懊悔,伊万心里发誓,如果兽神能够给它一个从新来过的机会,他一定要将整个诺里贝慈种族的猪头人全部烧成焦尸。
“伊万,你真是傻得可爱!谢谢你的遗产,哈哈哈...哈哈哈!”
阿兹扬起獠牙,猪嘴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笑声。
伊万没有动作,静静的瘫坐在地上,夹杂着涎水的血液从嘴角流出,将胸前染成红色,视线逐渐模糊。
它静静的望向下水道的天花板,阴暗的下水道天花板上,点点黑绿色青苔,像极了兽人领域内的数个星系,在哪绿点边缘,如同自己的家乡,荷玛星球,终于还是回不去了!
那个怀揣梦想的荷玛兽人,将变成云罗星上的一层黄土!
我不甘心!
伊万在心中怒吼,泪水顺着眼角流淌,这是思念的泪水,悔恨的泪水,仇恨以及血与誓言的泪水。但是在对面狰狞的阿兹看来,伊万不过是带给自己玩具的屈辱玩物,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骨刃伸出,向伊万的脖颈刺去!
伊万眼神涣散,天花板上的青苔如点点星光在视野中晃动,跟随青苔一起晃动的,还有一团硕大的黑影。
骨刃在视野中放大,伊万知道,阿兹不会放过自己了,正欲闭上眼睛,却看见天花板上的黑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接近阿兹的头顶。
刺啦!
这是利刃划破皮肉发出的响声。
吱吱!
令人牙酸的切割音,这是利刃与骨骼交汇的碰撞!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伊万睁大眼睛,看向被撞击飞向墙壁的阿兹,心中疑惑,难道是兽神大人眷顾自己?
头顶上的黑影降落化作人影,污水突然翻腾,也冒出一个人影。
这是人类?
两个人类!竟然会出现这种地方,一瞬间,伊万想到很多事情,大脑一片混乱。只见从污水中钻出的人类张口
“你是叫伊万吧,似乎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们救了你一命!”
“人类!你会说兽人语?”
伊万抵住胸口,压抑来自气管内的血腥气,十分诧异,竟然会有人类会说兽人语!
卢瑟围着被怪人踹飞的阿兹检查一圈,自己落下时剑心将猪头人的一只手臂砍飞,对方又被怪人踢了一脚失去意识此刻镶在潮湿的墙壁上,断臂遗落在污水中被冲走。
泛黑的血液从猪头人伤口冒出,不到片刻便如染料般将整个下水道地面染成一片粘稠的血红。
摇摇头说道“这个没死,失去意识了!”
怪人点点头,将失去意识的猪头人阿兹用携带的绳索捆绑起来,对着卢瑟说“他应该知道你队友的下落,先别着急问,刚才从他俩的谈话中,这个猪头人似乎用处不小!”
卢瑟疑惑一声,等待怪人解释。
怪人将自己在水下听到的谈话翻译给卢瑟,卢瑟睁大双目打量瘫倒在地上的伊万,又打量失去意识的阿兹,两个猪头兽人,其间的故事竟然如此曲折。
无奈的看着怪人感叹
“没想到兽人里竟然也会有这种事!”
怪人倒是神色无常,淡淡的说“相比人类社会的秩序而言,兽人更加崇拜力量和权利,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不过能发生在这偏远荒凉的边境上,又偏偏在营救的路上遇到,也算咱们幸运,那只昏死的,是卫戍队长的孙子,若用的好,说不定可以成为一道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