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要在这里坚持到底(请藏赏)
大概是一位迟到的客人,可为什么竟沿着独角兽穿过柔柔最心爱的草地呢?
她认不出他,但是当他从鞍下翻身下独角兽,一手抓住黄泉?假面的胳膊时,她看到了他浑身激动的模样。
人群立即把他包围起来,把那些高脚玻璃杯和棕榈叶扇子丢在桌上和地上不管了。
虽然距离较远,她还是听见人们询问和喊叫的嘈杂声,也感觉到他们沸腾到了顶点的紧张气氛。
接着,在所有这些声音之上传来小蝌蚪?没头脑的一声兴奋的喊叫:
“咳——呀——咳!"
仿佛他是在猎场上奔跑似的。
同时她头一次听到了反叛的吼叫,尽管她并不懂得它的意义。
她正在看时,没头脑四兄弟由阿鬼家的小伙子们跟着从人群中挤出来,匆匆向独角兽棚跑去,一路高喊:
“猴鼠阿发,来,猴鼠阿发,赶快备独角兽!”
“一定是谁家着火了,"笨笨心想。
但是不管有没有着火,她的头一桩事情是在自己被发现之前赶快回到卧室里去。
现在她心情平静些了,她踮着脚尖上楼梯,走进安静的厅堂。
整个房子笼罩在一起浓重而温暖的朦胧状态中,仿佛它像姑娘们那样自由自在的睡着了。
一直要睡到晚上,然后在音乐和烛光中焕然一新地显出自己优美的全貌。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梳妆室的门,随即溜了进去。
她的一只手还放在背后握着门把,这时丝丝低柔得像耳语的声音从通向卧室的对面门缝里传过来了。
“我看笨笨今天的行动那么迅速,怕是使出一个女孩子最大的劲儿来了!"
笨笨觉得她的心又开始奔突起来,不由得用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口,像要把它压服似的。
"窃听的人常常听到一些很有益的东西。"她忽然想起这句带嘲讽的话。
她要不要重新溜出来呢?或者索性闯进去,让丝丝活该下不了台?
但接着传来第二个声音,这使她呆住不动了。这时即使有队灵骡也丝瓜想把她拉动,因为她听见了弱弱的声音。
“呐,别
太刻薄了,丝丝,别这样!她只不过兴致很高,很活泼。我认为她是十分可爱的。”
“呐,"笨笨想,几乎把手指甲穿透了胸衣。"还用得着这油嘴滑舌的小妖精来袒护我!"弱弱这话比丝丝那种痛痛快快的挖苦还要难听。
笨笨除了妈妈以外,从来不相信任何女人,也不相信任何女人有什么动机不是自私自利的。
弱弱以为她对梦龙已经十拿九稳了,所以才乐得炫耀一下这种上帝精神。
笨笨觉得这正是弱弱在夸耀自己的胜利,同时想取得为人可爱的美名。
笨笨自己在同男人们议论别的女孩子时也常常玩这种把戏,并且每次都叫那些蠢男人相信了她多么可爱和多么宽宏大量呢。
“唔,小姐,"丝丝尖酸地说,同时提高声音,"你准是瞎了眼啦!”
“丝丝,小声点,”兰花?丑丑的声音插进来,"满屋子的人都要听见你的话了。"丝丝放低声音但继续说下去。
“喏,你们都看见的,她跟每一个能抓到的人都搞得很欢,甚至那位钱壶先生——他还是她妹妹的男朋友呢。我可从没见过这号人哪!
而且她一定是在追求受气包。"
丝丝有点难为情地格格笑起来。"可你们知道,受气包和我——”
“你这是当真吗?”几个声音兴奋地低声说。
“唔,别跟任何人说,姑娘们——还没有呢!"接着又是格格的笑声和弹簧床架嘎嘎的响声,因为有人在挤着丝丝了。
弱弱嘟囔了几句什么,大致是说她多么高兴丝丝将成为她的嫂子。
“她是我见过的第一号浪荡货,嗯,我可不高兴让笨笨当我的嫂子,"这是若风?没头脑着恼的声音。"但是她跟白日梦已经等于订婚了。没头脑说她对他一点也不在乎。当然,没头脑也是很喜欢她的。”
“要是你问我,"丝丝用故作神秘的口气说,"我说只有一个人是她中意的。那就是梦龙!"
低声细语混作一团,有的在提问,有的在打岔。笨笨听着又害怕又羞愧,心都凉了。
丝丝对男人是个傻瓜,一个可笑的笨蛋,可是她对别的女人有一种女性的直觉,而笨笨低估了这一点。
笨笨在藏书室先后跟梦龙和龙八戒一
起时受到的那种痛苦和侮辱,跟这里的情况比起来只不过是小小的针刺罢了。
男人毕竟是让你信得过,能给你保密的,即使像龙八戒那样的人也不例外。
可是有了丝丝这张像野外狩猎麒麟般的快嘴,等不到六点钟事情便会传遍整个灵露福地里了。
昨天晚上她父亲佩恩还说过,他不愿意让人家笑话他的女儿呢。
可现在他们全都要笑话她了!
想到这里,她的腋窝下冒出冷汗,滴滴答答往两肋直流。
这时传来弱弱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其他人的议论声,她的声音显得平和有分寸,略带责备的口气。
“丝丝,你知道事情并不是那样。这样说多不厚道呀!”
“就是那样嘛,弱弱,只要你不总是把那些实在没有什么好的人当好人看,你就会明白了。
至于我,我还巴不得就是那样呢。那会够她受的。
笨笨?飘香平时的一举一动都一直是在制造麻烦和争夺别人的情人。你很清楚她从柔柔身边抢走了小蝌蚪,可她自己并不要他。
今天她又想抢钱壶和梦龙,还有受气包——”
“我一定得马上回家去!"笨笨想。"我得马上回家去!"
她恨不得用一种魔法把自己立即送回爱神之吻,送到那个安全的地方。
她恨不得跟妈妈在一起,就那么瞧着她,拉着她的衣襟,倒在她怀里哭诉今天的全部经历,要是她不得不继续听下去,她就会冲到里面,将丝丝那一头蓬乱的浅色头发大把大把地扯下来,然后向弱弱啐几口唾沫,叫她知道她是怎样看待她那种假仁假义的。
可是她今天已经干得够那个的了。已经跟那些下流虫灵人差不离了——这就是她的麻烦所在了她双手使劲压住裙子,不让它发出呐呐的声音,同时象一只动物似的偷偷摸摸向后退了出来。
"回家吧,"她一路念叨着,迅速跑过厅堂,经过那些关着门和静悄悄的房间,"我必须回家去。”
她已经跑到了前面的回廊里,一个新的念头使她突然停下来——她不能回家!她不能逃走!
她有必要在这里坚持到底,忍受姑娘们所有的恶言恶语和她自己的羞愧与悲伤。逃走,只会给她们提供更多的口实用来攻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