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贞金殿之内,一众的官员这一刻,在天泉阁老祖溪鹤的带头怂恿之下都站了出来。
一切只因为李显刚才的谢恩之言,在一众大臣看来那样的话语傲曼至极,是对聂武贞的不敬。
而其中隐藏的讯息是,众人不愿意看到李显的崛起。
帝王对臣子的给予都是“赐”,臣子与帝王等级分明。
帝王高高在上,臣子只能是谦卑在下。
而李显用“赠”,一切已是不同,丝毫没有谦卑,没有君臣之礼。
在李显受封为王之时,溪鹤还在忧心,无比的惊惧,一旦李显封王,再要对付,便是千难万险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显刚将王印入手,便如此的傲曼无理。
这么快就落人口实,也送给他一个搬倒李显的良机。
…………
请聂武贞收回封赏。
请聂武贞重惩自己。
李显听得众人的喧嚣却是心中大笑。
这些人根本不了解他与聂武贞的关系,在这些人看来他刚才是傲曼无理对那个帝王不敬。
而在他与聂武贞两者之间,他这样做反而是恭敬坦诚的姿态。
聂武贞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并且此时是有心相助,事到如今他若再要隐藏,那才是对聂武贞的不敬。
此时此刻,他就该表明自己的态度,与聂武贞坦诚相待。
此时此刻,他就该把自己的位子放到与聂武贞同等之处。
所以,对聂武贞所给之物,他只能说是谢赠,存感激之情,欠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份情。
而今日的这份情,他将来也是要还的。
此时他与聂武贞面面相对,那位威严无比的帝王对他目中有赞许之色,更是在对他微微点头。
聂武贞也已经是对他正视,而天泉阁的老祖溪鹤居然会在此时如此发难。
李显只笑那个老祖眼拙,看不透实情。
“请陛下决断!”
…………
待得一众大臣都纷纷开口之后,溪鹤是底气十足,顿时高声一语。
经得溪鹤这定声的一语,殿内也为之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聂武贞的决断。
聂武贞微微一笑,问道:“决断,如何决断?”
这一问,聂武贞隐隐而发的那股帝王之势也是微微一收,此时他给人的感觉顿时是和蔼之色。
而溪鹤顿时是眉间一挑,有欣喜之色,在聂武贞开口之后,他也随之回话。
“臣以为,对陛下不恭当重惩,但是李军师在青州毕竟立有大功,功过相抵,陛下只需免去恩赐。”
在溪鹤看来,只要李显不被封王,那便无法与他匹敌,而在他开口之后,顿时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
“是啊,陛下不可封他为王。”
“请陛下收回封赏。”
…………
一众大臣附和之后,殿中再次一静。
聂武贞再一笑,转而是对李显道:“你怎么看?”
下方众臣见得聂武贞如此态度,顿时心中一惊。
聂武贞此时对李显说话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帝王与臣子对话,更是像朋友之间的交谈。
所有人都为之一惊,而溪鹤更是瞬间的面色顿滞,心中已经为之大乱。
察言观色对于这些能跻身站到帝国最高殿堂的大臣来说,那可是都各有深厚的造诣。
聂武贞这一句话,已经让众人感觉不妙。
李显眉间一挑,对上方的帝王报以谦和一笑,只道:“请大帝决断。”
“恩。”聂武贞微微点头,而后便用目光扫向下面溪鹤领头的那
一众大臣。
在将下方谏言的那众人都收入目中之后,他刚刚收起的帝王威势再次一放,并且是比之先前还有过之。
这一刻,龙椅之上的帝王面有怒色,帝王之威攀升而起压向四方。
“轰!”
…………
金殿之内一股气流平地而起,帝王一怒殿内火烛之光尽皆摇曳欲灭。
这一刻帝王之威更是溢出了金殿,冲向了外面的武贞坪,把整个武贞坪也笼罩在内。
所有人都为之大惊,聂武贞发怒了。
离阳的天怒了!
好强的帝王之威!
李显心中一凛,这股帝威之强已经可以与那个天帝比肩。
帝王威势扩充笼罩整个金殿、整个武贞坪之后,聂武贞缓缓起身。
随着帝王起身,众人尽皆心中发颤,因为那股压迫他们的帝威在颤动不定,他们摸不清帝王此刻的想法。
“朕说出的话,有收回的吗?”
…………
聂武贞开口一问,众人忐忑不安,溪鹤的心已经发寒跌落谷底。
“你们想造反了不成?”
…………
聂武贞再度开口,独对溪鹤那一群人,在开口的同时,他的面色已经是大怒。
帝王一怒,帝威再度攀升,帝王威势更强,压迫四方。
阳都城上空的气运云海也在此时为之一震,这般动静只引得阳都城中的修者都为之诧异,纷纷举目望天。
“轰!”
…………
如浩瀚之海的帝王之威压迫而下,武贞坪上的所有人都被压迫得身躯一颤,而后尽皆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
…………
金殿之内,文武百官也都跪拜而下。
帝王一怒,帝威降临,压迫之下无人还敢挺身而立。
此时的整个大殿也就只有李显坦然,在聂武贞的帝威再次膨胀之后,也激起了李显的帝王威势与之抗衡。
这帝王威势,比之那个天帝还强!
与聂武贞对立,李显为之大惊。
“陛下,望陛下息怒,是罪臣失言,与众人无关。”
溪鹤跪倒之后面露苦色,叫哀开口。
在聂武贞一怒之下,殿内众人无人敢与之争辩,他的话便是圣旨,所有人都只能臣服。
所有人都只能听,只能做,不能反驳!
所以,虽然溪鹤根本想不通为何那个已经站在天下最顶端处的帝王,为何会对一个刚刚有些声名的李显这般袒护,但是既然聂武贞已经这般开口了,他心里就是有再多的疑问也不敢再说。
在溪鹤开口之后,李显只一声冷笑。
此人在面对聂武贞的盛怒之时,况且敢一人开口包揽下众人之罪,还不忘收买人心,端的是老辣之辈。
“请陛下赎罪!”
…………
果然,在溪鹤开口之后,一帮本来被聂武贞帝威震慑住的大臣顿时都开始扣首为他求情。
李显顿时心中一凛,若此时他要穷追反攻,那无疑更是会犯众怒。
此时有一众大臣求情,也再无人会对溪鹤落井下石。
而聂武贞在震慑满朝大臣之后,也没了在追究下去的意思,毕竟刚才溪鹤等人只是开口而已,并不算罪。
但是,这个权势的帝王并没有收起从他体内而发的那股帝王威势。
他一步步从安置龙椅的龙台之上踏步而下,在所有人的叩首臣拜之下,他转身向后殿而去。
而那股帝王威势就如同是浪涛一般,随着他身形步步前行,那浪涛跌宕起伏,更是让不少人面冒
冷汗。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不敢抬头去看,只是匍匐在地。
只有李显屹立在朝堂中央处,他微微闭目感受这这一刻聂武贞的盛势。
盛势之下所有人都只能向他臣服,无论是德高望众的一斑老相文儒,还是在战场上杀人头的铁血虎将,都要向他叩首而拜。
而在最后聂武贞从金殿后面消失以后,只是传来平淡的一语。
“尔等谨记!”
…………
这一语,顿时让无数人把脑袋又叩下了几分,直贴着地面冰冷的石板上。
这一语之后,那股压迫众人的帝王威势顿时便如退潮一般,轰隆隆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此时满朝大臣依然是不敢抬头起身。
李显此时闭目憧憬,满堂就他一人独立,更好似天地间就他一人独立。
所有人都向他臣服,在这一刻他憧憬到了那种帝临天下的感觉。
那种一人高高在上,无人能与之比肩的感觉让他心潮澎湃。
做帝王,当如此!
他双目尽开之时,目中更加的深邃仿佛是包容天地。
在之前他其实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做一个帝王。
在凡尘之时,要抢李朝的王位,那是他觉得李继山把他送到楚国为人质而亏欠的,他不是非要登位不可,所以与二哥李逸有了一个约定,他可以将王位让出去。
直到此时,真正的屹立在离阳最高的殿堂之内,真正的感受到那种帝临天下的感觉,他的内心终于触动了。
仿佛是打开了一扇门,一片新的世界。
他要成为主宰,主宰天下!
因为他喜欢这种感觉!
回神之后看着那满朝谦卑的身影,李显不禁一笑。
能让这许多强者为之叩拜的,除了帝王又有何人?
至强四道之中,唯有帝道能有这般威势。
天下修者,以帝为尊!
李显迈步,龙形虎步地穿过一众匍匐的身影,出大殿而去。
该回九州凡尘,该开始打他的天下了!
这一刻李显心中坚定。
而直到他已经行出大殿之后,才微微听得殿内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响彻。
“都起来吧,还愣着干什么!”
…………
声音是先前那个老宦官所发,那个老宦官可以说是整个离阳离聂武贞最近之人。
据说他一家被人灭门,而后是被仇家羞辱阉割。
恰好是聂武贞撞见了他遭人羞辱的景象,于是聂武贞救了他。
并且聂武贞为他报仇,就在那一日之内让他修为暴涨,最后让他亲手屠灭仇家满门。
…………
那一日,名叫陈瑄的男子跪在满地的猩血残尸之中,对聂武贞叩首三次。
三声叩首“咚咚”如雷声,青石地板为之开裂。
他要为聂武贞当牛做马,聂武贞当即便说要带他走一条大道。
他懵懂不知,沉吟良久之后才问聂武贞要带他走的是什么大道。
聂武贞回过头来,只对他一笑,开口道。
“众生之巅的帝王之道。”
…………
这一句话如雷声轰鸣,霎时的风云变色。
天空中炙热之光降临下来,聂武贞的身躯笼罩其中如天神,但面目比天神还要威严。
那时候,最多也只见过虚境修者的陈瑄惊骇莫名,只喃喃道,成仙了。
…………
山巅之上,聂武贞为之大笑,他的目光鄙夷天下。
而那时候,陈瑄十四,聂武贞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