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妹,这个,便是我心中担忧之所思,已经悉数罗列出来了。”由徐海执笔,齐沐风口述,不过短短一刻钟,一封密函便已经拟好。
徐海将密函恭敬地递到白凤魁面前,看着她双手伸来后,方才松开手指。
白凤魁看着手上这封轻飘飘的信函,若有所思。
“义妹,这封密函之中,记载着我对大睿皇位的安排,也记下了近年来,大睿所需堤防处理的人员名单。咳咳!”喉头一阵瘙痒,令齐沐风不得不中止发言,剧烈咳嗽起来。
“沐风...”昔琉璃上前,伸手在其背上轻轻顺着,眼中带着担忧看着他。
待咳嗽逐渐平息下来,齐沐风摇了摇头,手绕到背后,将昔琉璃的手牵过来,抬头向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琉璃,放心,我还能挺一段日子。”他知道,昔琉璃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突然一天会撒手人寰。
“义妹,名单上的人,务必清除干净了去,否则大睿,永无宁日。”将自己方才被打断的话说完,齐沐风语气坚决。
白凤魁掂着手上的密函,明明轻盈无比的分量,现下却是令人感到无比沉重。这封密函之中的信息,远比看上去的要重上许多。齐沐风这是将大睿的命脉,都交到她手上了啊。
“齐大哥,如此重担,凤魁恐怕……”她并不想介入皇室战争之中,手中的这封密函,便好似一个烫手山芋一般,丢不掉亦拿不稳。她实在是不愿意接,开口想要拒绝了去,奈何看着齐沐风恳切的眼神,到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义妹,我知晓你不喜欢掺和皇室中的斗争,可眼下,我实在是不知道,应当寻求谁的帮助了。”若是寻自己的两个儿子,无论是找了哪一个,另一个必然会不满。
现下又是诸国君侯齐聚大睿的情况,当是一点都疏忽不得,稍有不慎,便是会引得他国觊觎暴乱。
轻叹一气,白凤魁点了点头。将密函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仔细收好了去:“臣,定不负皇上嘱托。”君臣之礼,不得少。
看着白凤魁跪拜行礼,齐沐风心中既是有些安稳,亦隐隐有些愧疚之意。神兵阁,再次被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你说什么?!”宫中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白凤魁入宫面圣一事,不过半个时辰,便传到了大皇子府中。齐宇恒急急起身,双眼紧盯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侍从,怒吼道。
“大皇子殿下稍安勿躁。”星泽正在大皇子府做客,原本欲将宫无极引荐而来,让齐宇恒能给他一个栖息之地的。奈何方才来未过多久,便听侍从来报此等一事。手在胡须上捋了捋,若有所思。
“是啊,大皇子殿下,不过是神兵阁阁主被召唤进宫罢了,算不得什么奇怪的。”韩非旸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沈家的乌糟事,最近已经让他心烦意乱了,今日来大皇子府,本是想要躲避府上那些烦心事的,奈何没说两句,便来了这么一出。看来又是不太平了。
齐宇恒看了看二人的神色,心知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如此便收敛了些,坐回椅子上,靠着椅背,向着那侍从道:“父皇将白阁主邀入宫中,都说了些什么?”
侍从低头回道:“回大皇子殿下,听徐公公身边的小李子说,皇上,似乎给了白阁主一封密函。”
密函?这两个字,让在场三人纷纷扬起了眉头。
“不知,这密函之中,究竟写了些什么?”星泽饱含深意的眼神瞄了瞄齐宇恒,看似平静的语调之中,却是有心搅动云雨。
“你,可知道一丝半毫的消息?”齐宇恒森冷阴沉的声音,吓得侍从直哆嗦:“回,回大皇子的话,小的,小的不知晓。这徐公公,徐公公没有让任何人进入伺候,小李子他,也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趴在门缝边上听到的,再细的,他,他也听不到了。”
看着侍从哆哆嗦嗦的样子,齐宇恒只觉得心烦:“
行了行了!下去吧!”没用的东西,不过是问他几句,便吓成这幅模样。
“大皇子殿下,咱们得想个法子,将那密函拿到手才是。”星泽手肘间的拂尘,随着轻风摇曳,走上前来,步步生风。
星泽的意思,齐宇恒怎会不知。抬手扶额,手肘支撑在桌案之上,仔细思忖着。父皇这几日,都在为京城之中的命案担心不已,莫不是这封密函,便是与那些命案有关?
仔细想来,这等的可能性倒是最大,毕竟神兵阁作为大睿武力的核心,自然有着非同寻常的本事。若非顾逸轩现下不在京城,这件事,本应该交给他去做才是。
“本殿寻思着,父皇定是为了近日京城之中的骚乱。”齐宇恒目光从站在身旁的星泽身上扫过,并未将话说得太过通透。毕竟星泽并非大睿的人,还是得防范于未然。
星泽心中冷笑一声,齐宇恒,你以为,话不说明,本国师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这大睿之中的骚乱为何,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大皇子殿下,非旸倒是不这么认为。”韩非旸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对上齐宇恒的双目,对他而道:“若是仅仅为了这京城中的骚乱,何不将此重任交由您或者二皇子殿下?”若是害怕引起诸国君主的躁动,交给皇室血脉,难道不比外人更加放心吗?
齐宇恒闻言,心中略有所动:“那么,依照非旸你之想法,这封密函,究竟是什么呢?”
韩非旸起身,来到齐宇恒面前,将头凑近了齐宇恒的耳畔:“平衡势力。”
此话何意,齐宇恒心知肚明。齐沐风一直不喜自己与世家之人走得太近,却是碍于世家的势力从未过多干涉。
自己与齐慕笙之间的争斗,他看在眼里,聪明如他,心中怎会不知齐慕笙与自己之间的差距正在不断缩减。
“不该。”齐宇恒迟疑地摇了摇头:“父皇不是不知晓现在二弟与吾的距离正在骤减,若是要平衡势力,怎的也不能动本殿这边!”他不肯相信,齐沐风会动自己这边的人,可是从现实情况分析看来,他又不得不相信,齐沐风会如此做。
“大皇子殿下,莫要自欺欺人。”韩非旸稍微离开了些,面色严肃地看着齐宇恒:“皇上对世家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以前他不动,乃是因为二皇子殿下那边没有绝对的势力支撑,皇上仅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撼动世家力量。是以方才忍下所有不满,默不作声。而今时不同往日,二皇子殿下的羽翼逐渐丰满,与大皇子殿下之间的距离亦不断缩小,皇上自然会想着依靠着他的力量,打压世家,如此一来,二位皇子之间便可势均力敌。”
齐宇恒的眉头,随着韩非旸的话,越发的紧皱了:“父皇他,当真如此偏心么……”喃喃而道。
“并非偏不偏心的问题。”韩非旸继续道:“这本就关乎皇上自身的安稳。若是两位殿下旗鼓相当,便是能够专心在对方身上,对于皇上或者皇位本身的关注,便会下降许多。如此,皇上的龙椅,方能够坐的更加舒坦不是?”自古君王多计谋,平衡势力,不过是最为简单基础的做法罢了。
“韩公子说得不错。”星泽顺着韩非旸的话,继续劝说:“大皇子殿下,本国师也是认同韩公子的说法。这密函之中,定然不是你方才所说的骚乱之事。而是,势力平衡之法。不难猜想,大睿皇帝便是要用世家的人开刀,趁着诸国君侯都在,杀鸡儆猴罢了。”
齐宇恒的手指,握得越发的紧了些。思虑良久,转过头,对韩非旸道:“非旸,现在,便去神兵阁,给本殿将那密函取来!”他倒是要看看,这密函之中,究竟写了什么?!也好了却他心中的猜疑。
韩非旸与星泽对视一眼,双双低头道:“是。”
“韩公子,若是有何希望老夫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抬起头,星泽向韩非旸恭敬作揖而道。
“这是自然。”韩非旸回之一礼,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向齐宇恒问道:“大皇子殿下,非旸有一事想问。”
“你说。”齐宇恒毫不迟疑,让韩非旸开口。
“若是这白阁主,不愿意交出密函,韩某当如何处置?”眼底,闪烁着一丝激动的狂喜。他现在的脑海之中,正想像着,白凤魁如何在他手下饱受折磨的样子。
呵!顾逸轩,当年你毁我嗜血堂,今日,我便屠了你神兵阁!
如何处置?这倒是令人头疼的问题。白凤魁的武艺亦是卓绝顶峰,要对付她的确是不容易。
“这有何难,本国师,与你一道前去。”星泽毛遂自荐,拂尘入背,上前一步,抬首盯着齐宇恒道。
白凤魁与其父,当年覆灭宫氏皇朝之时,与星泽便是结下了不小的怨恨。正巧,此次机会难得,且顾逸轩不在阁中,他们二人联手对付白凤魁,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们……”齐宇恒明了星泽对于神兵阁之人的怨恨,若是让他前去,他怎会轻易放过白凤魁。
毕竟白凤魁乃是白祈霜的亲姨母,齐宇恒还是要顾忌几分的。
“大皇子殿下,莫要犹豫了。此封密函若是不除,于你而言,便是个随时随地可能爆炸的隐患,不知何时,便会将你炸得遍体鳞伤。你可愿意?”星泽言语上的挑唆,令齐宇恒即刻下定了决心,向星泽二人挥挥手:“若是白阁主执迷不悟,你们,干净利落解决了便是!”
白阁主,你可莫要怪本殿。本殿并非针对于你,实在是,你挡在了本殿的道上了。
至于白祈霜,齐宇恒轻叹一声,稍作思虑后,向韩非旸道:“若是真的走了这一步,记得莫要留下蛛丝马迹!”
韩非旸与星泽会意,双双点头,转身,离开了大皇子府。
回去的路上,白凤魁心中极度不安。眼皮不断跳动,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阁主,怎么了?”齐老在一旁看着白凤魁,见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担忧地开口问道。
“阁主莫不是累着了?”红泪从身旁拿出一壶清水,递于白凤魁:“先喝口水吧,再过不久便回阁中了。”
白凤魁深呼一口气,身上依旧虚浮无力,自己这伤,已是养了许久了,可力气却是终归不见好转,着实令她着急得很。伸手从红泪处接过清水,仰头畅饮。
“吁!”车门外,马夫突然一阵惊呼,马儿嘶叫一声,即刻停下了脚步。马车因为惯性向前冲了一截,车内的人一个趔趄,白凤魁手上一抖,水壶便摔在了地上,壶中的水,洒落一地。
“怎么回事?!”齐老撩开车帘,向马夫问道。
“齐老,前,前面……”马夫指着前方,齐老顺着他手指的防线看去,星泽的身影稳稳立在马车前方,一脸轻笑看向这边。
“星泽……”这张脸,齐老认得。面色凝重,回头向白凤魁道了声:“阁主,齐老先去会会他。”未待白凤魁有所阻止,齐老翻身下了车,脚底生风,向着星泽的方向急急而去!
砰!双掌交汇,激荡一番风云!碎石飞起,引得树林风波!
一瞬擦肩,二人背对背而立,少顷,齐老仰头呕血,身影倒地!
星泽安然无恙立在当场,回过头,看着齐老佝偻的身体,不禁连连摇头轻叹:“齐放,你老了。”
“呃!”齐老挣扎着欲从地上起身,背后却突然一道重力压下,狠狠踩在他之脊背之处!
“韩公子,轻些,这位老人家的背部,有旧伤。”星泽微微抬眼,不再看齐老,轻描淡写之间,便飞步来到马车前。
“放肆!”马车内,一道刚猛真气横扫而出!激荡四方!
“啧!”真气将韩非旸震得后退数步,随后,只见一条长鞭自马车中飞出,缠上齐老的腰,将其带回到马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