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轩与梦络商定之后,梦络便要转身离开,却被顾逸轩开口叫住:“梦络…公主”唤了一声梦络的名字,却见她飘来的眼神,硬生生又在后面带上了公主的称谓。顾逸轩叫着,着实觉得别扭。
“既然咱们已经确定是盟友的关系,那希望逸轩之后与你谈话之时,莫要再像这几日一样,不理不睬可好?”梦络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应道:“好。”二人这才一同回了前厅。
“可算是回来了。”半夏已经下了石凳,背着双手与南星一道来到前厅之中。看着梦络与顾逸轩二人的神色皆有些缓解,想来是达成了一些共识,当下欣慰地笑了笑。
“你们再不回来,这前厅可是待不下去了。”半夏之言语让顾逸轩有些不解:“半夏大人何出此言。”只见半夏向玄冥君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位玄冥君的气息,可是着实冰冷得紧,就连本王都有些受之不住。”
见顾逸轩回了来,玄冥君起身相迎,看了看他身后的梦络,敌意尽显。
梦络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玄冥君的不友好,但却是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在宫玉流旁边坐下,自顾自地喝着清茶。
“玄冥君可是有什么事?”顾逸轩的声音将玄冥君之注意力悉数拉了回来,她对上顾逸轩的双眼:“你们,都聊了什么?”她想要知道关于顾逸轩的一切事情。
“玄冥君,此乃逸轩与梦络公主之间的私事,不便多言。”顾逸轩脚步移动,从玄冥君身旁绕过,坐到大厅另一边的椅櫈之上。
抬目狠狠瞪了梦络一眼,玄冥君转过身,寻着顾逸轩身旁的位子坐下。
“对了,小子,林家小子的贺礼,你是打算如何准备?”林枫乃是顾逸轩至交,他之婚宴,顾逸轩定然是要有所表示的,否则便会让人笑话了去。南星在京城待得久了,倒是摸清了这京城之中,为人处世一些浅显的道理。
这倒是个问题,顾逸轩仔细想了想,当真是不知道应当准备些什么,遂开口向梦络先问道:“梦络公主可有什么主意?”
梦络正喝着茶,没想到顾逸轩会将话题向她这边引,手中微微一顿,放下茶杯低头道:“神武君可是问错人了?这林少将军的婚宴之礼,怎问起我来了?”
“呵呵。”只见顾逸轩低低一笑,回答道:“梦络公主,此言差矣。林枫少将军在京城之中与你熟稔,也曾帮过你不少忙,于情于理,梦络公主在林少将军的婚宴上,也是应当出席的。是以这贺礼,梦络公主是否也应当准备一份?顾某这般问,既是在帮梦络公主想,亦是顺道为自己想想。”顾逸轩的口舌功夫,梦络如何能够敌得过。看他口舌生莲,道理一套一套地摆在她面前,当是让她无法拒绝。
说起来也是,林枫这人,抛出他朋友的身份不说,就看他对自己这般相助,自己也应当为他准备一套贺礼的。
梦络心中掂量一番,转过头对宫玉流道:“皇兄,我想将一株血玉珊瑚送给林少将军作为贺礼。”梦络口中的血玉珊瑚,乃是南陵国中的珍稀圣品,能够祈福化灾,赏心悦目。的确是个适合做新婚贺礼的物件。
只是这血玉珊瑚极为难得,整个南陵国也不过两株,现下为着林枫的婚礼,便要送出一株,对于宫玉流来说,的确是个不太容易的决定。
宫玉流听了梦络的话之后,沉默不语,他不知晓应不应当答应梦络这个请求。
思忖了片刻,顾逸轩见他依旧踌躇不定,遂大手一挥,向宫玉流道:“南陵君主既然这般为难,依逸轩来看,还是莫要送血玉珊瑚了,梦络公主要不要换个别的物件送送?”顾逸轩的提议让宫玉流连连点头,对着梦络道:“梦络,这血玉珊瑚乃是我们南陵国的镇国之宝,并非能够轻易传给外人的。你就按照神武君的吩咐,另选一个礼物送给林少将军做贺礼吧。”
可除了这血玉珊瑚,他们南陵还有什么贵重物品呢。梦络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
“皇兄,不如这样……”梦络将头靠近宫玉流,嘴巴贴着他的耳朵仔细耳语一番。
须臾后,只见宫玉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甚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的确不错。”兄妹二人的谈话让在场众人十分好奇。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半夏率先开口,眼光在宫玉流与梦络之间所有扫荡。
只听宫玉流微微一笑,对众人开口道:“梦络所说的,便是要给林少将军的贺礼。这个礼物,吾听来,倒是新奇,想来那林少将军夫妇俩,一定会很开心。”
“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好?”半夏继续追问,跑到宫玉流身边转了半圈,像从他那儿探得一些关于贺礼的线索。
奈何宫玉流竟是藏得深,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闭口一言不发。
“待到林少将军的婚宴之上,诸位自会知晓。”顾逸轩看向那兄妹,仔细揣摩着宫玉流言语中的意思,心下暗道,看来,这贺礼定然是不同寻常的:“这可是让逸轩伤心了,南陵君主与公主殿下这般在贺礼上费心,逸轩的压力,可当真是越来越大了。”
宫玉流笑了笑:“抱歉啊,神武君,你的贺礼,便自己好好琢磨吧。届时可莫要让我们兄妹俩给比下去了就成。”梦络在一旁听着,心底浮现出一丝兴奋,她可是有些期待,顾逸轩究竟会拿出怎样的贺礼来,他们二人相比之下,究竟孰好孰坏?
顾逸轩耸了耸肩,靠着桌子,手肘搁在上面,半撑着头,仔细思忖着。不一会儿,心中便有了一个答案,当即起身,前去藏兵楼中,是否还有他心中的那个东西。
众人对于顾逸轩的走出离去确是陌生,双双对视,都未能猜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是过了半晌,方才见着顾逸轩手中抱着一堆丝线出了来。
“逸轩…你可想好了要这么做?”玄冥君见着顾逸轩手中的那堆丝线,心下有些复杂,抬头看向顾逸轩,问他是否要做。顾逸轩的意图,玄冥君清楚明了,她知道,顾逸轩乃是要用这些丝线给林枫缝制一套刀枪不入的软猬甲。只是那样的软猬甲,虽然保暖小巧又防身,可要造一件,所付出的代价是绝大部分人所不能接受的。
银丝绕指尖,韧丝盘软猬。要想保证软猬甲轻薄又防身,这堆丝线之中需要灌入修为者之真气。只有这样,方能够保证,用这丝线织出来的软猬甲,能够护得身穿此甲之人,刀枪不入。而且这么一件软猬甲,需要注入的真气,乃是一个修为者半身的量,若是无人相助,此番消耗下来,顾逸轩恐怕会吃不消。更何况以他现在的状况,一旦调运真气,体内的黑巫之力便会暴走冲击,玄冥君担心,他根本撑不住。
顾逸轩知晓玄冥君的担忧,向其轻声安慰道:“玄冥君无需担心,逸轩有半夏大人在此守护,定然是不会有事的。”侧目看向半夏,只见他一脸懵怔,怎的突然就扯上自己了?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盯着顾逸轩:“这,又有本王的事了?”
顾逸轩点了点头:“这些丝线之中,逸轩需要注入自己的真气,还请半夏大人帮忙看护逸轩的情况,若调运真气之时逸轩有何异状,即刻出手。”
半夏神色立马变得凝重:“出手作甚?将你敲晕还是掐断你真气的流通?臭小子,无论是哪种方式,运作真气之时,外力强行干涉极有可能走火入魔,你乃是修道之人,怎会不知晓这个道理。”
“神武君,切莫用自己的身体做赌。”南星亦开口相劝。梦络在一旁听着,也是心中一颤,想要开口阻止,却是生生噎在喉头。一双眼紧紧盯着顾逸轩,眼底忧色溢出。宫玉流看着梦络的神色,心中暗暗一叹,哎,明明就对他忘不了,却是要做成这般模样,何
苦。
“逸轩,我知你对林枫少将军的友谊真挚坚固,可你也不能这般不顾着自己的身体。若林枫少将军知晓这软猬甲乃是你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为他赶制,恐怕他也会心有不安。”玄冥君翻腕之间,将顾逸轩手中的丝线夺了过来,苦口婆心地向顾逸轩劝道。
“玄冥君说得不错,小子,你可莫要动了这番蠢心思。”半夏亦如是道。
见众人皆反对自己如此做,顾逸轩思考一番,遂也不再坚持:“好吧,逸轩认为,诸位说得也颇有道理,这软猬甲,便丢至一边,至于这贺礼嘛,逸轩再另想便是。”方才看梦络的神情,她对自己的关心呼之欲出。顾逸轩对于自己的试探结果尤为满意。师父,你要与我划清界限,自己却是未发现,你对我,比你想象之中,还要上心。
玄冥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丝线,心中倒是逐渐浮现出自己的一丝想法。顾逸轩现下不宜经常动用真气,如此而来,这个软猬甲,于他而言,当是极为有用的。
将丝线收入袖中,玄冥君暗自提元,向那丝线之中渐渐注入自己的真气修为。不出半个时辰,便倾注完毕。身体有些微微发寒,玄冥君深呼一口气,果然是消耗体力,纵使连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不敢想象,若是让顾逸轩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玄冥君,你去哪里?”见着玄冥君转身便要离去,顾逸轩疑惑,急忙开口唤了唤她。
却见玄冥君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着:“无需管我,你们继续讨论贺礼的事情,我有些烦闷,出去散散心便回。”
顾逸轩也未做怀疑,便也由着玄冥君去了。
出了神兵阁,在市井之中寻找了半天,竟是未寻到一间合适的裁缝店。这丝线极其珍贵,断然不能让人糟蹋了去。
正在玄冥君苦恼之时,只听身后一道男声有礼而道:“这位姑娘,可是在寻什么东西吗?”转头一看,只见一位俊俏男子笑着对她问道,他之身旁还跟着一位娇俏可人的姑娘,正偏着头看着她
“前辈。”那姑娘端详了玄冥君片刻,轻启朱唇,开口便轻声唤了玄冥君一声前辈。
那男子用手指点了点姑娘的头,无奈笑道:“绮月,你说什么呢?这位姑娘看上去与昔姑娘差不多大,怎会叫人前辈呢?”
眼前这二人,正是何齐飞与风绮月,秋猎接近尾声了,他们离回国的时刻越发的近了,想着这入了京城这么久,一天到晚都在皇宫里耗着,也是无聊得很,看着今天天气好,二人便乔装一番,出了宫门开到这市井之中逛逛。
正好风绮月心心念念着民间的糕点,他便带着她一路吃吃喝喝。正转悠着,便见着一位绝色佳人在市井之中打着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看她的穿着打扮,身型气质着实不凡,遂才上前来打个招呼。
玄冥君听着风绮月对自己的称呼,心知此女不凡,或许她能够知晓有没有合适的裁缝铺。
并不理会何齐飞,直接向风绮月问道:“姑娘,你可知晓,这里哪儿有手艺精湛的裁缝?”
何齐飞听得愣在当场,看着玄冥君一脸认真地向风绮月发问,轻咳一声,向其回道:“这位姑娘,我们...”
何齐飞还未说完,话头便直接被风绮月截了去:“前辈是有重要的东西需要缝制吗?”
“不错。”玄冥君点点头,看样子,这个小姑娘似乎知道。二人无视站在一旁的何齐飞,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风绮月将袖子往上抬了抬,半遮住自己的小半张脸,仔细思忖一番后,对玄冥君道:“若是前辈不嫌弃的话,绮月手下之人的针线活当是不错的。”不知为何,风绮月对玄冥君有一股很自然的亲切感。
何齐飞在一旁惊讶地瞪大了眼,这是什么情况?!风绮月竟然主动要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