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闻香港著名演员蓝洁瑛不幸去世,可叹人间再无春三十娘(虽然我更喜欢二当家),人生一世,多属荒谬。当然,这样的结论我们也只能事后笑谈而已,像这样的烈性女子,或许就不该进入演艺圈,随便找个寻常人家嫁了也未必不是福气。笔者在这里想起苏轼的一首诗:
“世人生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其实一个人能平安健康走完一生,便已是莫大的福气。为人做事,祸莫祸于多心,福莫福于少欲。更是希望以《菜根谭》中的古话,与诸君共勉。
回到正题。
“鲍叔,千葵公寓方向。”
在羊欢家的奔驰上,鲍叔的异样引起我的警觉,但我仍旧无可奈何,一是我不确定鲍叔如此差异倒是偶尔情况还是一直如此,其次我也并不十分确定鲍叔是否受到其他方面影响。我没有证据,一切都只还是猜测阶段,说什么也只是徒劳。
眼下,赶紧找到墨云兴才是正事。
汽车行驶在繁华的兰城大道,这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在太平基金雄厚财力的支持下,兰城大道经过一番修缮扩建,现在足足有双向12车道,数十栋摩天大厦拔地而起,正如同森林里的千年老树一般挺拔雄俊。
我从衣兜中拿出那块从墨云兴房间捡来的人皮。
“什么味道,好难闻。”羊欢抱怨道。
“这难道不是香水的味道?”我问道。
“这哪里是香水的味道,这么浓烈的香灰只是为了掩盖另一种气味罢了。”
小雅看着我和羊欢,捂住鼻子,极其无奈地说道。
“那究竟是为了掩盖什么味道?”
我拿起那块皮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端详起来,而此刻羊欢和小雅更是捂住口鼻,一阵嫌弃。
“亏你还是医生,当然是掩饰尸体的味道啊。我们是学医的,常年呆在太平间和解剖室 ,再也不想闻到这种令人恶心的味道了。”
羊欢一手捂住自己口鼻,一手示意我赶紧将这块皮扔出去。在羊欢和小雅的威压之下,我别无办法,只得将这块皮从车窗扔出去。
“刚才那味道,我怎么觉得还好,似乎有一种女人的香气。”
安静的汽车里,鲍叔忽然说道。他虽然在开车,双眼目视前方,但我却能明显地感觉得到此刻鲍叔的眼睛极为有神,那潜藏在他内心中的不安分因素此刻几乎有种想要破体而出的感觉。我有些后怕,并不想在解决墨云兴的事情之前再生变故,情急之下,我只得说一些寻常的家常琐事,以此来转移话题,分散鲍叔注意。
“到了。”
汽车稳稳地停在兰城另一栋高级公寓门口,这是一栋与千葵公寓相距不远,年代有些陈旧,档次较低的公寓。当年这栋大楼建成之时,由于开发商跑路市政府不得不将这栋楼收归国有,在简单的装饰之后便作为廉租房和福利房推向市场。
这栋公寓的主要住户则是本市的低收入群体,还有一些老人,无家可归者,流浪汉和特殊群体。这些特殊群体他们往往难以被正常社会接纳和理解,反倒是在这种人烟罕至
的老旧公寓还能得到内心的平静和慰藉。
“怎么会是这里?”羊欢径自跳下。
“这栋楼看起来很旧,但绝不简单。”
小雅从汽车之上走下,她看着眼前的公寓,不断大量周围的环境,来回踱步,手指飞快的掐算和测量着。
“这栋楼奇怪地地方就在于,他的建设者似乎是按照阴宅的方式来修建房屋,整栋楼故意设计为坐南朝北,极为有效地避开朝阳,且因为户型设计的原因几乎完美地避开兰城的入风口,每当落日时分,就像现在这般看去,真的很像几千个棺材有条不紊地悬挂在天空之上,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甚是吓人。”
小雅话语之间带着一种难言的不安和惊恐,甚至于有些颤抖。
“这么看还真是!”
羊欢忽然惊叫起来,面色惊恐,连连后退。面前的老楼远远看去却是如同小雅所形容的一般,数千副棺材悬于钢筋混凝土的房梁之上,十分骇人。
“没事,此处已相安无事多年,虽然建筑阴损,但好在此处曾为清平道祭祀之地,正气尤在,短时间内出不了什么乱子。”我安慰道。
“原来这一切你都知道?”羊欢问道。
我苦笑一下,沉沉地点点头。
“想来兰城之事,又有几件是我不知道的呢。”
说完之后,我带头向前,打开老楼那年旧的门,轻轻走进去。
走廊上杂乱地摆放着各种老旧的、废弃的或者人们拾荒捡来的家具和日用品,还有一些流浪汉不知甚至将床放在走廊上,也有不少人直接用箱子或者破旧的衣服垫在地上做了一个简易的床铺。这些场景略显凄凉,看得羊欢一阵唏嘘。一路指责兰城政府不应该如此对待这里的人们,他们是如此可怜儿无助。
“他们并不可怜,相反,这里很多人曾经家世显赫,如今走到这一步,说到底也是咎由自取,不自救的人,无法得救。”我说道。
“我赞同师兄的说法。”
“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脱离这里,寻得一个相对好的住处,但是一天天一年年他们还是选择生活在这里,这并不是普通的穷困,这就是堕落罢了。”
我话未说完,小雅补充道,羊欢拉起小雅的手,二人聂聂地走在我的身后。
老楼并不阴森,甚至人气很旺,全无之前我所见过的各种鬼屋的迹象。老楼每一层大概三十二个房间,加上走廊上七零八落的折叠床,每一层住的人数大概有七八十人,虽然穷困,虽然不不堪入目,虽然老旧,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里是个人气很旺的住处。
“你好,请问这里有没有住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走廊上,我趴下身体,弯着腰向这里的流浪汉询问情况。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嘴里叼着烟,惬意而悠然。他似乎已经完全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不偏不倚,不多不少,就连身上的气息和衣服的颜色看起来也是如此相配。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人类竟然也可以做得跟变色龙一般出色。
他微微张开双眼看着我,然后伸出右手,伸开五指向我比划。
“五楼?”羊欢问道。
“五楼个屁,我说
的事五百!”
流浪汉立即翻身坐起,冲着羊欢大声嚷嚷道。他为羊欢此时此刻不解风情而感到愤怒,在他看来伸开手掌是自然而然表示“五百的价格”的意思,而羊欢却将之理解为五楼,这是赤裸裸的轻蔑与挑衅。
我并不说话,顺手拿出钱包,将钱包中的现金全部扔在他手里。
“这里大概有一万,你说清楚。”
流浪汉拿着钱,立即贪婪地将钞票拥在怀里,一阵检查确定钞票是真的之后忽然脸色一变站起身来,他站在我身前,之前懒散的神情忽然不见,代之以另一种兴奋和抖擞。
“我跟你们讲,赶紧走吧!不要多问,我是为你们好!”
他看着我,沉思片刻,而后开口说道。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收了人家的钱就让人走,有这么做事的么?”
这下轮到羊欢愤怒。
“我的姑奶奶,如果我收你五百,我二话不说直接跟你们说了,但我见这位大哥也是仁义,我真的是为你们着想才让你们走的。”
流浪汉摊开双手,再度解释道。
“你这家伙!骗还骗得理直气壮,明目张胆。”
羊欢愤怒之际扬起一拳将走廊上腐朽的柜子打得粉碎,流浪汉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别为我着想,快说!”
“小兄弟,实不相瞒,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我的朋友,有证据表明他确实来了这里,我很确定。”
羊欢的示威加上我的解释,流浪汉再度抬起头,这时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惧怕和落寞。他挡住头部的双手有些颤抖,极为可怜而无助的模样。
“那你们的朋友,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他再次缓缓站起,沉默一阵之后说道。
“小兄弟可否告诉我们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这里有个食人太太。”
我记得当他说出“食人太太”时脸上那恐怖的表情,如同下雨天惊雷降临时人类的恐惧和无助一般。
“食人太太,那是什么?”我问道。
他四下张望一番,随即叫我们三人聚在一起,特别用一种故意压低了的声音跟我们讲话。
“就是这里住在十三楼的一个女人,年轻、漂亮、经常带男人回家,我们从来只见有男人进去,从没见有男人从十三楼出来。”
他的声音极小,却极为清晰。
“更恐怖的是,我从12楼的下水道里不断发现人的手指、内脏、毛发和皮肤,那是个吃人的家伙,你们快点走!如果不是没钱,我早走了! ”
“原来如此,竟还有这种事!”羊欢惊呼道。
“谢谢小兄弟!”
我话语说完,带着羊欢和小雅按下电梯,“叮”的一声,电梯几乎瞬间抵达地面。我作势欲走进电梯,不料此时流浪汉却猛然冲上,将我们不断往外拖拽。
“你们!不怕死么!你们打不过的!很多法师,很多大师,都是有去无回!听我的,快走!别问了!回去给你们朋友多烧点纸就行了!”
他的神情急切,恍惚中我竟然看到一个故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