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物都有两面,一是明面,一是暗面。
当然,在这一点上,兰城也并不例外,明面留给百姓,暗面留给我们。很多人眼中只见到光明,却是因为我们为他将黑暗挡在身后。
午夜时分,赵建国的电话响起。
“这么晚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这里有几个兄弟快要不行了,麻烦你过来看看!”
电话的另一头赵建国声音沙哑,情绪激动。
“稍等,我马上来。”
我穿上长衣,登上摩托,出门飞奔而去。
半路上,我抬起头,却见乌云沉沉,心想自己确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兰城的星空了。曾经那清晰、明丽、沁人心脾的空气哪去了?我用力呼吸,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寻常浑浊。
这是一种征兆,这是一种结果,而我则更需要找到他的原因。
一条破旧的老巷尽头,警队在老巷外面拉起禁行标志,我走上前去,发现赵建国和李冰等人正围在一起,神情焦急。
“快,看看他怎么样了!”赵建国急忙朝我呼喊。
“六子,六子,听得见我说话么,听得见我说话么?”
李兵蹲在地上,用力拍打六子。我放眼看去,这个叫做六子的警察旁边还躺着三个人,他们呈现出深度休克的症状,嘴唇发黑,深度昏迷。
我急忙上前为六子和其他三人把脉,才发现三人的脉象已经极度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要断灭一般。
“怎么样?”赵建国满头大汗地,惊忧地问道。
“情况很不好。”
我镜子说完后,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四枚银针,分别扎入四人的天池、百汇、人中和太冲四穴。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明显感觉到某种我并不确定的东西正在窃取他们的生命,这种东西带着强烈的恶毒的术法,一定非要致人死地不可。而天池百汇等人体大穴还有一处妙用便是,如果人遇危急,在可以通过银针或气息将其唤醒,使得人体可以以这些穴位为中心进行短暂的爆发,从而保护人体最后的也是最坚固的防线——心之任脉,这里的任脉也即是平常事所言任督二脉中的任脉。
“老赵,叫大家回来,这里有问题。”
我扎完针后对赵建国说道。
“队长赵建国,队长赵建国,要求所有人员立即彻底,再重复一次,所有人员立即彻底!”
赵建国毫不犹豫,径自拿起话筒对队员下达命令。
“荣成,你能说说他们四个是怎么了吗?”赵建国放下对讲机对我说道。
“他们四个应该误入某处,中了人家提前布置的陷阱,而布置陷阱的这个人,并不简单。这种窃取人气运和寿命的恶毒陷阱,只有意中人才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去布置。”
“什么人?”李兵问道。
“将死之人。”我答道。
“能否锁定他的位置,我们立即进行抓捕。”赵建国问道。
我轻轻摇头,一脸无奈。
“在你们到来之间,只怕他早已离去。”我说道。
随即我叫其他人扶起四人,然后叫其他人要来一些公鸡血,将公鸡血滴在银针上,我单掌运力,将我是阳热灌注在银针之上,通过与金鸡血的融合催动四人身体经脉和意
识的苏醒。
“这原理很简单,他们四个正值青年,如同一堆干柴屯放高台,每天燃烧一点,那边是生命,今天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好比有人泼了一盆冷水,将身体里的生命之火熄灭。我现在要做的事实通过我的气息和公鸡血,为他们加柴,为他们把原本打湿的柴烘干,最后再点燃一堆更大的火。”
话语之间,六子已经醒来,其余三人也陆续苏醒。他们依然虚弱,只能勉强睁开眼睛。
“六子,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赵建国急不可耐,立即向六子询问状况。
“我....我奉命去询问嫌疑人,敲了半天门,门却自己开了,进去之后我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紧身毛衣的女人坐在桌子上吃饭,接下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们三个呢?”赵建国急忙过去问道。
“我们看六哥去了那么久,不放心所以上去看看,我们三个进门后门自动关上,然后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另一个警察如此说道。
剩下二人不住摇头,表示认同二人的说法。
“在哪里发生的?”我问道。
“就在前面千葵公寓14层进门向右最后一间房。”六子说道。
“老赵,你给他们四个放两个月假。”
“没问题。”赵建国说道。
“你们接下来一星期去医院输血和营养液,多晒太阳,适当运动,一周后出院,然后好好休息,可以的话,带着家人去旅游,尽量去新疆西藏那些阳光强烈的地方。”
“谢谢大师。”
六子说完在其他警察的搀扶下离开,我收起银针,登上摩托。
“你去哪里?”赵建国和李兵走上来。
“你们封锁现场没?”我问道。
“千葵公寓是市长主持修建的工程,没经过上级同意,我怎么能封锁那里。”
赵建国一脸为难,香烟的白雾快将我笼罩其中。
“我去看看。”我说道。
“等等,我们一起。”
“不,你么应付不了。”我说道。
“我要搜集一些证据,如果可能尽快封锁那里,毕竟周围住着8个小区接近3万民众。”
我沉思片刻,处于犹豫之中。
“没啥好犹豫的,我又不是没见过那些幺蛾子。”
赵建国和李兵启动一辆摩托,径自离去。
千葵公寓门口,我们停下摩托,我在前,赵建国居中,李兵靠后,三人一行行走其间,
“不要带枪,没用的。”
“放心,子弹蘸有黑狗血。”
听到李兵话后,我总算稍有放心。
电梯在一片寂静声中缓慢向上,像极了之前那对姐弟凶宅的模样。所谓凶宅,通常而言是有人横死之住宅,所谓横死,则是人类不正常的死亡,带着一股极大的怨气和留念迟迟不肯离去,这样的住宅则统统称之为凶宅,寻常八字孱弱之人,一旦住进凶宅,轻则噩梦不断,精神分裂,重则阳元散尽被阴魂趁虚而入,直至完全被占据,最终身死在此处,留下更大的怨念。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停靠在14楼处。通过人不喜欢4,欧美人不喜欢3,这4和3都被认为是不吉利的数字,一个寓意“死”
而另一个与“撒旦”息息相关。随着电梯停稳,我出门朝右,赵建国和李兵走在我身后,三人一行,缓慢地朝走廊最深处走去。
“荣成,看出什么不一样了吗?”
老赵一手持枪,战战兢兢地说道。此处较为阴冷,却一点也看不出任何怨念的痕迹,走廊上清清爽爽,干净异常。
“我怎么觉得一阵心慌。”
李兵拿着枪,四处张望。话语之间,我们三人已来到走廊尽头。我轻轻推开门,门好像没锁似的,我轻轻走进,才发现屋子内一切如常,房间整体整洁干净,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径精致的桌椅和沙发有序地叠放一起,电视正播放着一档考古类节目。
“这看起来没有问题啊。”
老赵放下枪,镜子说道。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一件被我遗忘又极为可怕的事。那边是这房间虽然有人的痕迹,但却无人的味道,简单地便是没人味儿。任何跟人接触的东西,都会沾染人的味道,我们人类在这一点上并不逊色于狗,同类的气味才能让我们觉得有安全感。
“小心,退后!”
我猛然一脚,将赵建国和李兵蹬出门外,二人重重砸在墙上,此刻屋内房间门锁忽然紧闭,任凭赵建国和李冰在外敲打甚至开枪射击都无动于衷。
我并不惊慌,这种类似陷阱的东西我实在见得太多甚至于有些审美疲劳。说到底无非两种类型,一种是有计划的伤害,先解除精神,后伤害肉体,直到我完全放弃抵抗,任人宰割,六子等人便是这样。另一种便是困住肉体,制造幻觉,让当事人自己伤害自己,这种方式通常只有鬼和妖最为擅长,人类乃至道家都不会,也不屑于这种术法。
我虽然不会,但我知道怎样破除这诡异术法。我站在房间之中不动,除了门外渐渐消失的赵建国和李兵的呼喊和开枪声,屋内一片寂静,仿佛陷入某个沉寂的世界。我向前移动,来到客厅电视机前,电视机上的节目忽然变化,犹如有人遥控一般,这虽然在很多鬼片中都是常用必备镜头,但是真正经历的时候,那种画面和声音突然跳转带给人的惊悚感,是屏幕无人带来的。
忽然之间,电视从考古节目变化为黑白背景,我看到一个女子在海中游泳,她的手臂极长,每划一下身体便向前一份,她在游泳,却看似来丝毫不费力气,脸的侧面甚至挂着一种难以理解的轻松和笑意。随即画面转换,她在沙漠中,半个身体陷入沙中,依然保持在海中划行的姿势。
“你觉得这样就能吓住我吗?”
我声音回荡在房间四周,久久不能散去。
毫无疑问,这是有人故意设阵无疑。满满的恶意,招招凶险,置人于死地。这并非中原地区人的手法。中国本地的各大门派,虽然有些阴毒狠辣,但终究会给人留一线生机。中国人自古以来对天道的敬畏,尤胜其它。
而我眼前的阵术,则是另类。游离其中,毫无破绽,如果这背后施术人不是存心想放六子他们一马,六子绝无生还的可能。我忽然意识到,背后的人似乎早早算好一起,他算好六子的麻烦会引来我的现身,更算到为了弄明白情况我必定会亲自前来。
如果说先前只是试探,那此刻便是动了真格。
风雨将来,孤鸟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