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山谷中陡然传出一声震天巨响,在后方紧随的酒仙道猛地吓出一声冷汗,前方的碧水天妖已尸骨无存。
待得巨响落幕,酒仙道的目光也终于发现了那一对如石雕般端坐的青年男女,由于两人都是背对着他,无法立刻辨认这二人是谁。
“打扰两位清修,实在抱歉!”不明对方的底细,自然是小心谨慎为妙,见端坐的两人没有说话,酒仙道缓缓向前移去,因为碧水天妖身亡,非凌则似乎昏厥了过去。
一探鼻息,尚有命在,只不过是被碧水天妖给击晕了。
在非凌身旁,这个位置刚好能够看到那女子的容颜,酒仙道一呆,脱口而出道:“是你?”
白衣女子忽的睁开双眼,冷冷地注视着酒仙道:“你们给我滚……”
白女女子自然是白雪,酒仙道始一见到她的容颜就想起了当初在白邱山上见到的白魔,一双浅红色的眼睛,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只是此刻的白魔乃是一袭白衣,整个模样恍若一位仙子,与数年前的魔女形象完全不符。
“你当初为何要杀十五小子?”这个问题困扰了酒仙道若许年,因为当初他救下十五时,眼前的白衣女子正掐着十五的脖子,若非自己及时到达,后果很难预料。
“那已经成为过去了……”白雪叹了口气,“你们走吧!”她一挥手,空气中凝成了一股劲风,如今的酒仙道已能够与魇魔一战,然而在白雪面前却仍无招架之力,而且白雪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林震子亲临。
也就是说,此刻的白雪已到达了古魔之境,而且并非那种初期古魔能够比拟的。
“白雪姐姐?”
这时候,依依与风彦也赶到了,前者见到白雪愣了半响,才惊呼起来。
“白雪姐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在酒仙道四人中,白雪只认识非凌与依依,非凌已经昏厥,自然不能言语,至于与依依的见面则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来了……”白雪一脸的凄苦,只是目光看向另一边,那里有着一个跪在地上的身影,其怀中还完好保存着一个人的尸首。
三年过去了,一尘不变,不管刮风下雨,风霜雨露,那个人都不曾动过。若非白雪在一旁守护,以神通为期遮风挡雨,那个人恐怕以肮脏不堪。
“那是,十五?还有素璃姐姐?”依依娇躯一颤,她的话音未落,就已跑上前去。酒仙道吃了一惊,待得看清楚十五以及
他怀中的尸首之后,才一脸警惕地看向白雪。
见状,白雪苦笑着摇了摇头,缓步走远了一些。
“十五,十五……”依依来到十五身边,不断摇晃着他的身躯,然而十五整个人如一尊雕像,不言不语,仅是脸上溢着一丝笑意,紧紧凝视着素璃。
素璃的脸颊苍白无比,过了三年时光,其容颜不变,只是毫无血色,怎么看都是一个已死之人。
“这、这怎么回事,十五,素璃姐姐怎么了?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婵怜姐姐又到哪里去了?”依依不断问着十五,但十五却恍若未闻,仍是呆呆的凝视素璃。
“十五……素璃已经死了……”依依一声大吼,这时候,十五才仿似被电流击中一般,身躯微微颤抖起来,他的目光三年来第一次离开素璃,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盯着依依,好像并不认识眼前之人。
“素璃死了?”十五重复了一遍依依的话,但忽然他又痴痴笑了起来,“怎么可能,素璃在我怀里睡着了……”
他伸手抚摸着素璃的脸颊,撩起她盖住双眼的云鬓。
“十五,你快醒醒啊……”依依终于忍不住了,就要将素璃的尸首夺过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十五彻底恢复。
然而,她的手还未触及到素璃的身躯,十五就一把将她的手打掉,并且自他身躯里猛地冲出一股霸天绝地的气势,这股气势浩然无比,宛如雷霆万钧,恍若万马奔腾。
“小心!”不远处的白雪见十五身上涌出一股强绝的气息,心道不好,闪身将依依往后一扯,这时候十五已经抱着素璃站了起来。
他沉声道:“我不管你们是谁,但只要伤害素璃,我就要你们的命!”
十五抛下一句话,就自原地消失,无影无踪。依依一脸的呆滞,她的双目中已留下了两行泪水,因为十五已经不认识她了
“依依,不要难过,素璃的死,十五他很自责,也很悲哀,以至于乱了心智……”白雪摇摇头,她并没有解释,而是循着十五的气息跟着去了。
十五抱着素璃,无意识地在天地间窜来窜去,也不知道来到了哪里,猛然抬头间,已有一座雪山矗立在他的面前,巨大的雪山被云雾萦绕包裹。十五站在雪山前,似乎有些熟悉,便沿着山坡向着山顶飞去。
不一会儿,四周空间散发出一阵涟漪,一个幽静的山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所站立的地方在山谷的边缘地带
,不远处是一汪清澈的湖水,以及那漫天的飘荡着的花朵。
“浮世谷?浮世若梦?这里……好熟悉!”十五呆呆地站在长堤的这一边,对着那镂刻的石碑发愣,终于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沿着长堤缓缓向着另一侧行去。
长堤两旁尽是种植着桃树,每一棵树上都开满了桃花,红红火火的宛如玛瑙那样好看。十五看得痴了,待到穿过长堤,是一间简朴的竹居,水流从竹居的后方涌出,流至左右两个湖泊之中。
“这里是哪里?真的好熟悉……”十五的目光在竹居四周流转,陡然间看到一座孤单的坟墓。
“爱妻婵怜之墓!”十五的心不由得一疼,“婵、婵怜……”
看着这座坟墓,心中忽然涌起了一抹悲伤:“婵怜……素璃……”这一刻,十五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他紧紧抱着素璃,在婵怜的墓前,轻轻哭泣,随后大哭起来,这一哭,将他心中积郁整整三年的悲哀全部哭了出来。
他越哭越汹涌,然而心中的悲哀也蒸发的越加彻底。
尾随十五到来的白雪,始一见到这么个幽静的山谷,突觉惊疑,忽然间听到十五的哭声,心中的那块巨石才终于放下了。
将悲哀全部哭出来,有利于他重新找回自己,相反的,若是将悲哀和眼泪埋在心里,久而久之,将会大幅度改变他的人格。
十五这一哭,就哭了三天三夜,待得第四天黎明时分,他才呆呆的坐在婵怜的墓前。白雪一阵犹豫,但最终还是走进十五,从怀中取出一块绣帕,轻轻擦去他犹未干涸的泪水。
“白雪,你来了……”十五的声音仍旧有些颤抖,但却已不排斥白雪了,这应该说是一个好的开端。
“我来了,我又回来了……”白雪眼眶已经湿润。
“素璃……”十五轻轻地在素璃的额头一吻,而后起身来到竹居后面的水潭边上。他思维一动,水潭那边的瀑布已向两边散开。
而在瀑布的后面则是出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是十五曾经在水潭中修炼时发现的,只是那时候他不当一回事,这时却忽然生出了一丝探索的想法。
因为,这个山洞连通着雪山山腹,那里或许有着无数的冰雪。素璃因为与神器融合,肉身没有消散,或许……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她能够再次复苏。
虽然这只是十五一厢情愿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却是如此强烈,致使他生出了一丝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