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说起来,铜马军虽然看上去人多势众,数十倍与孔仁,但实际上能打仗的加起来不过十来万,其余老弱妇孺,不但能打仗还要张着嘴要吃饭,这些人不算托累便是好了,哪里算得上什么战斗力?所以此时方易一语刺中要害,令得二人十分郁闷,当下虽然觉得落了下风,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方易见目的达到,便继续发力,他看了看哑口无言的二人,说道:“我虽从孔仁军中来,但二位将军与我有恩,方易岂能不报?加之铜马军中皆是青州受苦百姓,方易实不忍见他们自相残杀,所以宁可冒掉脑袋的风险,也要平息干戈!”
秃头将军听到这里,便饶有意味的看了看方易,问道:“你小子说得倒是好听,要是放你回去了,孔仁不投降,那又该当如何?或者,你们假装投降,实则是引我们进城伏击,那我们岂不是中了你的诡计?”
此时方易却摇了摇头,叹道:“我道二位将军也是有胆识的人,岂料却是这般谨小慎微,也罢!既然将军如此谨慎,我便让孔仁带着兵马出城献降,这总可以了吧?”
秃头将军听了这话,睁大眼睛问:“你真能做到?”
方易点头道:“那是自然!”
二人见方易如此肯定,又相互眼神交流了一番,接着秃头将军才一拍大腿,指着方易道:“好!老子就信你一回,要是你能说服孔仁出城献降,我东山荒秃可担保,绝不伤害城中百姓!”
方易听他同意的同时,也确认了这秃头将军的确就是东山荒秃,此时便抱拳道:“将军英明,不过……在下还有条件!”
东山荒秃一听他还有条件,便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说出来便是!”
方易便道:“将军须得答应,待事成之后,不可伤害城中将士,包括孔仁将军!”
东山荒秃听了,回道:“我当是何事!你放心好了,虽然我们与那孔仁做对手已久,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况他也不过是为朝廷效忠罢了,本将军不会与他计较的!至于那些将士,他们也都是新之旧将,如今新已灭亡,他们投降过来便是我铜
马之兵,本将军又怎会对他们动手?”
哪知方易听了,却又道:“将军能如此想,那便是最好,不过除此之外,在下……在下还有一事,烦请将军答应!”
东山荒秃眉头一皱,问道:“你还有何要求,一并说来!”
方易便道:“先前在贵军之中,在下与令媛有所误会,幸得贾丰先生所救,才能活到今日,若是令媛有所不满,还请将军莫要祸及贾先生!”
东山荒秃一听还有这样的事,当即想到自己女儿的秉性,随即也明白了方易为何会活着出现在此,解除了心中疑团,当即笑道:“原来如此,我说你小子怎么还活着!不过……这丫头也太不话了!你放心,本将军回头一定好好说说她,至于贾先生,本将军心里清楚,此事自然不会怪他!”
方易听他答应,这才拱手道:“若是如此,那在下这便回城,请二位将军稍待,方易定会让孔仁献城来降!”说完,便转身出账。
方易走后,东山荒秃与疤脸将军上淮况便在大帐中焦急等待,但是一夜过去,依旧没见方易的人影,也没见城门打开,当下便暗自怀疑是中了方易的诡计。于是二人便争吵起来,上淮况埋怨东山荒秃不该听信方易的鬼话,白白放跑了方易,让他在城里看他们笑话,而东山荒秃也是反驳他只会马后炮,当时也不阻止。
一番争吵过后,无奈的二人最终决定立刻出兵攻城,待攻下城池,再砍了那可恨的方易脑袋,踢着当球玩!于是二人便传令全军出阵,准备再次攻城。
就在铜马军摆下阵势,准备对鬲县展开强攻之时,他们突然发现城门缓缓打开,有一支人马从城门中走出,领头一人一身亮甲,正是方易。
东山荒秃、上淮况见到方易不由一怔,再看方易徒步而来,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一队人马,这才犹疑不定的骑着马,在阵前等待方易等人,以便确认是否有诈!
方易捧着一枚印绶,带着万余赤手空拳的将士来到铜马军阵前,看着马上东山荒秃、上淮况二人,昂首说道:“孔将军顾念城中百姓,命在下持印带兵来降,请二位
将军
东山荒秃、上淮况二人这才明白方易果然如约说服孔仁,带兵来献降,只是他们见孔仁不在其中,心中还是有些疑虑,此时东山荒秃便问方易:“孔仁在何处?”
方易便道:“将军放心,孔将军在城中等候二位!”
东山荒秃、上淮况二人听了这话,想了想,觉得人家兵都出来了,自己带着这么多人还有什么担心的,这才兴高采烈的接下了方易手中印绶,然后领着人马进城。
铜马大军一路开进鬲县城,发现城中果然已无兵马,心中这才彻底放宽,兴奋的策马进了县署衙门,在方易的引导下,见到了再次等候的孔仁。
三人作为对手,在青、徐二州都交手多年,此时见面,却是物是人非,新朝已然灭亡,堂堂朝廷司命将军,也不过落魄至此,手下不过万余残兵。而东山荒秃、上淮况这样的昔日的匪寇,如今却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到孔仁面前,令得方易在一旁也不禁有些唏嘘。
“方易,你答应过我,这些人不会残害城中百姓,可有做到?”
孔仁此时仍旧一身亮甲,眼神直直的望着方易,等待着他的回答。
方易此时便道:“将军放心,他们进城,并未杀人!”
孔仁又道:“那将士们,可得安全?”
方易一愣,回道:“我已答应将军,自然保全他们!”
孔仁便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上淮况见孔仁只顾与方易说话,对他们却是毫不理睬,当下有些恼怒,便喝道:“喂!姓孔的,你已是败军之将!还不过来给你爷爷我磕个头!”
孔仁闻言,缓缓转头,冷笑道:“我孔仁上跪君王、下跪父母,绝不给你们这帮贼寇下跪,今日我开城投降,只为城中百姓安危,并不是怕了你们!”说完,又看了看方易,说道:“你说得对,大新已亡,我孔仁身为新臣,自当以死效命!”说着,孔仁突然抽出腰间长剑,大喊一声:“方易,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之后便用剑身一抹,颈间喷出鲜红,然后颓然倒地,就此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