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木偶程——你早干什么去了?”萧涅没好气的问。
本来,程舞完全没有义务回答萧涅的这个问题,但是看了看萧涅满身的创伤,特别是心脏部位那个仍在不停涌着鲜血的口子,看了看趴在地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楚蕾,程舞给出了一个简洁的答案:“司帅的命令。”
“司帅?郁紫?那个死人妖难道说‘等萧涅被打个半死,镇北所被拆得差不多之后再出手?’咳咳!”尽管仍在不停的咳血,可萧涅丝毫却没有住口的意思,“难道郁紫决定,趁着镇北所这一次伤亡惨重,而所内建筑也需要大修的机会从王庭申请大量的重建经费,然后狠狠捞上一大笔买化妆品?咳——唔,嗯——嗯嗯呃!”
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程舞让萧涅闭嘴了。而且,是严格意义上的“闭嘴”,尽管萧涅已经涨红了脸,可他却再也没有办法张开属于他自己的那张嘴了。
紧接着,萧涅便发现他完全想错了郁紫的意思——因为郁紫完全没有必要从王庭申请重建的经费。
所有的瓦砾,没错,是所有的瓦砾,在一瞬间全部飞了起来,以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向自己原来所处的位置:崩塌的围墙在还原,毁掉的长廊在重建,千疮百孔的地面在修补,满是伤痕的房屋在恢复……
萧涅看了看具有空间移动神力的楚蕾——对方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程舞——也在闭目养神没有什么多余动作;再看看从各个埋伏点爬出来的打酱油的神卫军——他们仍然在厚颜无耻的打酱油。如此说来,让镇北所省掉一大笔重建费用的,就只能是拥有土系神力的玄武,镇北所镇将张墨玄!
“在维持着如此巨大混合型法阵的同时,还能进行如此精密复杂的重建工作,张墨玄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萧涅在心中判断,同时灵光一现,想到了另一个方面。
“小玄子——你不去当建筑工程师,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有你在,我相信我们国家的任何一个小山村都有资格申办奥运会,申办世界杯,申办世博会——而且绝对是‘有史以来最省钱的一届’!”萧涅在心中暗暗给张墨玄找到了最合适的岗位,同时也在暗暗的焦急:“现在郭不异已经挂了,可是刑天在哪里呢?唉,都怪自己太一厢情愿,以为卫道司的家伙们不会轻易杀人,现在再看看程舞,这家伙怎么看都是那种‘我让你死你就得死你想死也得死不想死也得死’的狠角色。”
萧涅现在有点无聊,因为受伤颇重失血过多,他没力气站起来,只能坐在地上等着镇北所医疗恢复系的觉醒者来救,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不失去意识,他便由张墨玄开始,给神卫王庭的一干鸟人们安排最合适的社会职位:张墨玄可以去搞房地产,这盖起房子来速度快不说,还不用请建筑工人,这得剩下多少成本?所以他用不了几个月就能成为房地产大亨;楚蕾么,就办个快递公司好了,这发货速度,谁能比的上,还不用请快递员……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称霸速运市场的;郁紫,当然是开电力公司了,现在煤炭这么贵,还污染环境,风电啊太阳能发电啊成本又高,只要郁紫一出马,用
不了多久也会成为,成为电王级别的人物吧;沈小猛呢,能神力恢复了,就去当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这小丫头穿上制服……乖乖,还没开始治疗,伤者就已经被这纯情小护士治愈了大半;至于眼前这个程舞呢,你这么凶残,就派你去镇守祖国边防线好了……只是还不知道你的性别,所以不能确定该称呼你是霸王花呢还是……该死啊,坚持住啊!不能晕,刑天!你他妈的快出现,老子还在这里等着你呢!老子等着……对了,还有我自己,我呢,我当然是去摊煎饼……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涅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尽管他擦拭了好几遍自己的近视镜,可是,视线里来回飞舞的石块,脚步匆匆穿梭而过的神卫军士,还有那个静坐的程舞,都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团烟雾……
萧涅再次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而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所租住房屋的床上。
他摸着黑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借着灯光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哪里还能看到什么跃动的火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棱形的疤痕——萧涅回想起在神力丧失远离觉醒者世界的那一段彷徨的日子里,似乎有过那么一个女孩子说过,要用牙齿在自己的胸口留下个代表永远的记号——但是现在,十字菱形伤疤取代了那个位置,值得庆幸的是,伤疤位置还算给面子,自己胸前两点没有因此少了一点……
他又举起右手,看到右手手背上的伤,也被人治好了,只是留下了寸长的伤疤而已——应该不是沈小猛,如果是“完全恢复”的话,根本不会留下伤疤——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表,时针指向八点零七分……
这时,屋内的门被人打开了。
“你醒了?”一声清丽婉转的问候传来。
萧涅扭过头望去,只见一脸憔悴的楚蕾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萧涅很是奇怪的问:“小萌呢?”
楚蕾很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学姐在上学啊——她恐怕都不知道前天发生的事呢。”
“前天?!”萧涅猛地坐了起来,忽然用双手捂住头道:“我睡了这么久?妈的!”
旋即,萧涅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眼镜戴上,沉声问道:“刑天出现了么?”
“我……我也是今天下午刚刚醒过来的。”楚蕾讷讷道:“从镇将那里听说你一直昏迷着,所以就来替游将的班……顺便,过来谢谢你。”
“游将,程舞。”萧涅默念了一遍那人的名字,然后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楚蕾见对方的心完全不在自己这里,顿感失落无比,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在所里吧。”
萧涅想了想,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发现——除了一副眼镜,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了!是谁替自己脱的衣服?希望不是个猥琐大叔,咳咳,现在不是想这个无聊问题的时候——于是他飞快的盖上被子,一脸尴尬的说道:“我想……先穿衣服。”
楚蕾急忙红着脸退到了外面,猛然想到自己一共三次到过萧涅的家,其中有两次都是见到对方……
难道这就是天意……想到这里,只觉得脸更烫了。
没过多久,萧涅就穿戴好了出现在楚蕾的面前,基本上和上次一样,萧涅一脸的淡定。
“走!”萧涅一指门外道。
“啊?”脸上红晕未消的楚蕾脑子有些迟钝。
“去镇北所啊,楚大美女。”萧涅无奈道。
“哦!”楚蕾呆呆的点头,跟着萧涅的后面。
于是,萧涅满怀心事的在前面走,楚蕾心事满怀的缀在其后。下楼,出小区,拦车,到镇北所,二人一路都处在一种诡异的沉寂里。
进了镇北所萧涅发现,这里已经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完全看不出经过一番大战的痕迹来——甚至连那个半月形长廊上的葡萄藤,都变回了原样,光洁完整的青石板地面上,看不到一根掉落的残枝。
忽然,前行萧涅停住脚步问:“这件事造成了什么震动……哎呦,大姐,您在想什么呢?你不是被穷奇那厮震傻了吧?”——好不容易脸色正常了一些的楚蕾又撞到了萧涅的背上,于是,红潮再次漫上了她的脸颊。
“穷奇的事……谢谢你。”楚蕾第二次表示感谢,眼睛却一直斜盯着她当日昏倒的地方。
“嗯?”这下轮到萧涅有些糊涂。
楚蕾仍是看着假山后的那块石板地道:“我听镇将说,在我昏倒之后,是你挡在我前面,拖住了穷奇,还因此身受重伤。”
“就这件事啊。”萧涅恍然道:“嗯……如此说来,咱们就两不相欠喽。”
楚蕾闻言呆住了,只是将头扭向萧涅所在的方向,讷讷的重复道:“两不……相欠?”她的眼睛里全是错愕和失落。
“是啊。”萧涅发现,这个梳着马尾辫的大眼睛女孩的脑袋似乎很容易短路,带她追查柳媚儿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但是萧涅还是耐心解释道:“我保护你呢,是对之前曾经迁怒与你深感愧疚,而你不计前嫌把我弄进了镇北所让我更是感动,但是我也算是以命相报了。所以就不用道歉了吧,而你也不用再对我道谢,这不就是两不相欠么……”
楚蕾只觉得心里好乱,脑袋嗡嗡作响,完全没有听到萧涅在解释什么,只是目光呆滞的重复着萧涅结尾时用的那四个字:“两不相欠,两不相欠……”
萧涅发现楚蕾的脸色惨白,神态极为不对劲,以为是穷奇造成的内伤仍未完全康复,于是关系的问道:“你没事吧?楚大美女?楚蕾?蕾蕾?喂喂……要不要打120……”
“我……我有点不舒服。”楚蕾低声道——她声音里充满了失落,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那我自己去找小玄子好了。看你脸色很差,你先回实习生宿舍休息吧,用我送你么?”
“不……不用了。”楚蕾摇头道。
萧涅目送楚蕾走远之后,很是不解的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加快了脚步,直奔张墨玄的办公室而去。
他没有发现,转身离去的楚蕾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晶莹;也没有发现,藏身在阴暗角落里的郁紫,一脸的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