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劲箭离弦而出,直朝颜良胯#下战马射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眼看着劲箭就要射中战马的菊花,文丑随手一揽,箭支到了手里,他鄙视的看了张合一眼,随手折断。
两者之间距离较远,又是朝同一个方向箭进,要随手揽下箭支也不是很困难的事,张合也没想过这一箭能有什么大作用。
颜良一跑,他带过来的近三千骑兵,纷纷掉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硬拼的话,没什么好处。
颜良一跑,张合就追,步兵肯定是追不上了,只能寄希望于骑兵。所以想都没想,吆喝一声,三千骑兵跟着张合追了上去。
而张益则和张合手下将领带着近三千步卒也慢慢的跟了上去,他们留下一部份护送辎重粮草。
距离越拉越远,没有关系,反正这一路方向正是往馆陶的方向,追不上敌兵就当是赶路吧。大约追了四五里路程之后,前面的骑兵已经没影了。张益下令,步卒原地休息片刻。
颜良带着骑兵一直跑,目的是为了拉开骑兵与步兵的联系,张合部队的实力,他昨天就看得清清楚楚,步兵强悍,骑兵羸弱。
两边骑兵数量相差不远,拉开距离之后,颜良掉转马头,他要先杀了这些骑兵,然后再慢慢的收拾步兵。开始阵前虽然吃了点亏,但却给了他一个逐个击破的机会。
张合有三千骑兵,这三千骑兵里面有二千不是自己的,他能有效指挥的还有一千,而且现在士气如鸿,另二千郭典骑兵,在见到郭典的首级之后,也存着报仇的想法。这些骑兵并不像颜良想像的那样不堪一击,昨天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今天却是有备而来。所以当张合看见颜良不跑反而停下来决战的时候,他是很兴奋的,这一战就算不是稳胜,至少也能大大打击颜良的实力,这一战以后颜良要再想阻止他南下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颜良掉头以后,率队冲了过来,张合当然也加了骑速,骑兵对冲那叫一个惨烈。
只一瞬间两队人马就冲到了一起,人仰马翻,激烈又刺激,这才是打仗,这样的战斗能激起每个人内心的魔鬼,生和死好像变得根本没有意义,杀,只是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才能感受到人生的畅快。翻滚的头颅和飞舞短臂,加上战场上的惨叫、怒吼,就像一曲歌舞。
若论军事素质,颜良的骑兵明显要高上一筹,但是论士气张合这边也要高上一筹,骑战中马的冲击速度要起很大的作用,这一方面,张合又胜一筹,论装备两人旗鼓相当,若许颜良稍胜一筹。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领头战将的能力,张合自不必说,勇武比之郭典高出一大截,这让原郭典的将士十分服气,指挥起来也更加灵活。但张合
虽强,比武勇的话还是不如颜良文丑。那文丑虽然受伤,但是表现一点不差颜良,仿佛恶鬼一般,挡者披靡。
这注定是一场苦战,两边无论人数还是实力都相差不大,打了小半个时辰,双方损失惨重,两边重整阵容,中间留下一半尸体。这时张益领步兵来到,颜良退去。
这一次张合没追,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短时间内,颜良文丑对他们没什么威胁了。三千骑兵,只剩下不到二千,张合下令,就地休整。
这一战士气是打出来了,但是当这些人看着战场上留下来的人尸马尸之后,刚刚激战时的勇气这时有所回落。这些人大部份是初上战场的雏儿,也有以前打过仗的,但这样的战斗却是第一回经历,下了马的他们坐在地上一言一发,完全没有胜利后的喜悦,当然这也算不得什么胜利,只能算是个两败俱伤。
有人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目光呆滞,而双手却不受控制的战抖不停,兴许是脱了力,又或者为了刚才的事感到后怕。
有人开始寻找那军中的玩伴,交好的袍泽,侥幸不死的,聚在一起沉默,找到同伴尸体的不顾仪态的嚎啕大哭。
有反应过来的坚强之辈,下意识的去照顾自己的战马。
张合站在战场中央,刚刚还有兴奋之情,现在也消失得差不多了,战争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胜是败。
步兵都走了上来,天色不早了,他们识趣的没有去打扰这些刚刚激战的骑兵,有人开始组织生火造饭,有人负责警戒,这些都不需要张合去指挥,他们自己知道怎么做。张益的重步兵是上过河间学院的,他们知道怎么样抢救伤患,伤患由他们来照顾,只要不是伤很重的,大多能够保住一条性命。
战场需要人打扫清理,这一切都在默默的进行中,直到晚上篝火雄雄,军中的气氛才慢慢的好了起来,有人开始谈笑。
激烈的战斗能够让人成长,尤其是这些初上战场的新兵,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一刻,只有过了这一关,才算得上是精锐,算得上是老兵,不论参军多久,没经过激烈的战斗那就是新兵。
张益的双臂上缠满破布,两只手都受了伤,鲜血从伤口渗出来染红了破布。锤子是提不起了,交由亲兵打理,他挤了挤坐在张合边上,笑道:“袁绍的兵的跑了!”
张合看着他的双手,脸上却没什么笑容,他说道:“郭大人的尸首找到了,和战死的兄弟们埋在了一起,陪我去看看?”
张益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不远去的一处洼地边。死的人太多了,挖坑都是件很费力的事情,所以张合选了一处洼地,稍微修整一下,就把战死的将士们抬了下去,在上面盖上土就算完事了。
郭典和百骑长以上的将士,另外堆了坟,在洼地前面,看起来就像让他们死了之后也不要忘了带着身后战死的兄弟。
军中没有酒,张合在坟前洒了些水,算是以水代酒吧。
然后张合就开始碎碎念,将这些战士们的英勇事迹说了一遍,又将现在的状况说了一遍,最后期望了一番大乱之后的大治。
不经意间就说了个许时辰,张益有些受不了了,躺在另一边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后面的辎重部队也跟了上来。张合重新做了安排,本来七千人的部队,如今还剩下五千多人。除去受伤的,能继续活动南下的不到五千,张合将张益留了下来,只带四千人上路,继续向南进发。其余留下来的,负责照顾伤患,休整一天再走。
对这样的安排张益并没有反驳,这样至少可以挽救好几百条人命,那些受伤的是不能再赶路了,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且跟上去也帮不了多少忙。留了上千人的部队照顾,也是怕颜良再杀回来。颜良的损失也不小,现在估计还能来突袭的也就千余人,有张益带着这千余人守着,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当天晚上,颜良没有回来,张合却回来了。
张益上前打听,却听到一个十分令人沮丧的消息。馆陶被袁绍占了!不是被攻破的,而是降了。馆陶有六七千人守护,区区高览五千人马想破馆陶这样的大城几乎不可能。在张合与颜良交锋的时候,袁绍手下谋士逢纪到了馆陶城下,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词加上大军压境的恐吓,阳平太守,开城投降。如今颜良的那些人马也进了馆陶城内。
“前面不远是清渊县城,暂时还在我军手中,我们得赶紧过去。先守住清渊县再说,颜良十有八九会领兵出来报仇。”这是张合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之后张益才知道馆陶丢了。
对于张合的判断,张益没有异意,也顾不得再休整,连夜往清渊县赶去。
也算十分幸运,张合进清渊县城的时候,清渊县令正在考虑是不是降了袁绍,当然张合来了,他是降不成了。
五千多人马进城,也给清渊县令壮了胆色。他十分识趣,张合一进城,他首先做的事,就是将县令之位让了出来。一切大小事物就交由张合处理。自己跑前跑后的打着下手,安排吃饭、住宿,又忙着安排人照顾伤员。做得还算不错。张合使劲的夸了他几句。
清渊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原属巨鹿郡的,后来又隶属魏郡,现在当然是属于阳平郡,不过地理位置刚好在几个郡之间,靠北。县里面原有军马千余人,不过没什么战斗力,守城应该还是勉强可以。这样一来,除去伤病,清渊县还是有五千人的战斗力。守城问题应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