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虽然不解,但也知道跑。
既然田豫让他跑,而且如此急切,可以想见,后面必有危险,现在不是逞强逞能的时候,张飞一甩马鞭,掉头就走。
好在张飞等人的骑速并不快,掉起头来也容易。有了张飞的命令,后续人马纷纷打马扬鞭。
田豫在接近张飞的骑兵时,稍稍改了方向,刚好与张飞掉头的转向相反,张飞向右,他向左。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冲乱了友军的阵形。只从这点看,这田豫就十分不错,他身后的骑兵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不乱,也可以看出公孙瓒骑兵之强。
张飞的灵豹转过身来时,已稍稍落后,好在他们马力还算足,有又马儿乘换。从一匹马上跳到另一匹马上,灵豹战士都可以勉强做到。论技艺他们不差公孙瓒的骑兵,甚至还要好,只是在经验上差了些。
马力充足,跑起来就快,转眼张飞的灵豹又跟了上来。张飞没有掉头往后看,也看不清,后面几百米都是自己人,但他听到了后面的响动。他眉头一皱,加速向田豫靠过去,开口就问:“是何情况?”
“丘力居来了!”田豫只说了这一句话,张飞就吓了一跳。丘力居?
丘力居是乌丸人,难道丘力居也跟刘虞联手了?这是张飞首先的想法,至于丘力居如果跟刘虞联手,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也来不及细想。
“有多少人马?”这才是张飞接着想到的。
“大约二三千,或者更多,人数我也不确定。”田豫的头盔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此时的他蓬头垢面,十分难看。也怪不得他,在外面东躲西藏的五六天,要是仍然衣甲齐全,头面干净那就是怪事了。
二三千?若再加上轲比能的骑兵,不是有骑兵七八千,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河间苦苦经营四五年才得了四千多骑兵,别人一下就来了七八千。当然这是不能比的,草原民族,马儿他们不缺,他们只是缺人,如果青壮够的话,再出个万余骑兵也不足为怪。张飞暗自摇头,胡马有胡马的优势,这是羡慕不来的。
张飞暗呼了一口气,转头再看时,只见田豫又落后了自己一个身位。看来这田豫跑了很久了,张飞看他座下的战马很是普通,且已是满嘴的白沫,看来支撑不了多久了。
张飞大喝一声说道:“田将军请换马。”说完之后,将自己手中牵的马匹交到了田豫手中,他自己座下的踏云仍是精气十足,本来他们这次出击跑的距离就不远,马儿大都还能经受住。
张飞手下的灵豹见状,也纷纷将马匹让了出来,虽然已经有人换了马,但是空出来的马儿也还有力气,此刻离无终城也不远了,坚持下去,没有问题。
有了张飞的援助,田豫身后的六七百骑兵,终于缓过气来。速度也快了。他们本来出城的时候是有一千人的,这几天虽然一直在躲,但也是损失了不少,如今只有这些人马了。
严纲站在北门的城楼上,眯着眼睛看着北门外,天色越来越暗了,有些看不清,但一万骑兵一起跑动传来的震动,他感觉得到,他细细观察果然发现在城外五里的方向有骑兵跑了过来。但是是谁的人他却分不清,正在这个时候,几支火箭射上了天空。
严纲一见之下,连忙着手准备,刚才田豫发出的信息是告
诉他,他身后有追兵,让守城的早做准备。接下来田豫又发来信息,这次是告诉他身后有多少追兵,相距有多远。
严纲轻呼一口气,他在北门城头安置了近二千的弓箭手,又命二百长枪兵和二百盾牌手,出城接应。
转眼田豫张飞的身影就映入了严纲的眼帘,也映入了守城将士的眼帘,他们个个紧张起来,张弓准备。此时田豫身后的追兵也露出了身形,看样子似乎有上万骑兵。严纲面如土色,因为这上万追兵离田豫他们并不远,相隔只有二三百步的距离。一个弄不好就可能让他们冲进城来。
城门大打,张飞田豫领头而入,他们身后的将士也是鱼贯而入。
“放箭!”严纲一声大喊,城头二千弓手一起拉弦放箭,漫天的箭矢让黑夜提前到来。当然他们射的不是自己人,而是自己队尾的方向。
随着最后一名无终骑兵进入城内,大门开始缓缓关闭,刀盾兵和长枪兵在城门口排出阵势。而此时先前射出的箭矢刚刚落下,有冲得快的胡骑纷纷中箭落马。
敌追兵为首一将就是阎柔,他见此情况,只得下令停止前进,但是却没有立即退走,而是在无终城一箭之地以外停住了脚,他们呼吼叫嚣,耀武扬威!
看着城外近万的敌骑,严纲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若稍有差池,只怕无终城不保,此时守在城门口的刀兵和枪兵仍在城外,严纲不敢将他们放进来,好在敌骑也不敢过来冲杀。他们在城外奔走飞弛了近一刻钟之后,才缓缓后退。没入黑暗中。但是这一刻钟却给了无终城守城将士巨大的压力,先前因土山崩塌建立起来的信心和士气在这一刻钟内,消失殆尽。
当天晚上,无终城的议事大堂内,文武云集。当他们听完田豫的陈述之后,个个面如土色。
“主公那边情况如何,何时可以来援?”严纲压下心头震动,开口问道。
田豫此次出城还是有任务的,那就是打探各处的情报。他开口说道:“主公那边情况,末将却不太清楚,相距太远。末将也就到了徐无,前天我在徐无听到消息,据说主公有意与轲比能来一次大战?以末将猜测,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田豫年纪虽小,如今还不满二十,但是从军打仗的资历却不浅,四年前他就曾随关羽一起打过丘力居,所以他在公孙瓒军中还是有发言权的。他这次就是在从徐无过来的路上,碰到蹋顿和阎柔的联军,之所以能逃出阎柔与蹋顿的夹击,成功突围,主要是因为他熟悉地形,利用徐无山的小道,摆脱追击。
“嗯?轲比能有这个胆子?”严纲有些不太相信,公孙瓒有骑兵八千,且都是精锐部队,轲比能只有五千人,这次公孙瓒追击他,他就不敢应战,当然有诱敌的成份在里面,但是以轲比能的五千人是不可能打赢公孙瓒的,他两人多次交手,轲比能自己也应该心知肚明。
“若是加上丘力居呢?”这只是田豫的大胆猜测,但是很有可能,他接着说道:“与阎柔一起追击我的乌丸首领是丘力居的从子蹋顿,丘力居自己去了哪里?很明显,肯定是去了主公那一边。”
这一下众皆失色,就是张飞也皱起了眉头。张飞戏忠这也是首次参加无终的军议。
“只蹋顿这里就有近四千骑兵,丘力居那边只怕更多,以
我估计当不下于五千,若是他与轲比能合兵,将有兵力不下于一万。而主公只有八千。虽然说以主公八千对敌一万,并不吃亏,但是此次敌军占有心里优势,我怕主公心念无终,忙中出错。若是如此那就遭了!”田豫这番话一出来,连一直强做镇静的严纲都有些慌了。他自言自语道:“竟如此棘手!”
“以国让之见,我军该如何行事?”国让是田豫的字,公孙瓒手下真正说得上谋士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关靖,而关靖此时正跟随公孙瓒一起在卢龙塞外。其余的人里面也就田豫还有些谋略,但是田豫年纪轻,平常时侯严纲是不会这样问他的。但是此刻他也有些六神无主了。
田豫眉头一皱,说实在的他也没什么想法,所以他瞧向了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戏忠,他向戏忠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听闻先生以地道之术破了刘虞的土山,田豫在此拜谢。先生乃河间高才,可有良策以解我军之危?”
戏忠连忙起身,他不以田豫年小为意,还了一礼,然后说道:“适才听田将军所言,情况的确危急。田将军英雄年少,所猜必然无误,戏某深以为然。不过如今无终城尚在我军之手,公孙大人又未尝败绩,诸位何必苦恼?戏某虽不曾亲见公孙大人的英雄风貌,但也常听我家主公提起,张将军也常与我言,以公孙大人的骑兵对抗胡马,可以以一敌二,何况如今公孙大人有军马八千,与敌军相差不远。且英雄如公孙大人既然敢与对方决战,势必有胜敌的信心。刚才田将军所言,是害怕公孙大人担心无终,只要我们能保住无终城,不要断了与后方的联系,公孙大人那里又岂会担心?若公孙大人不会担心,又怎会打不过鲜卑与乌丸的联军?所以当务之急在无终,而不在塞外。”
不待众人回答,戏忠接着又说道:“若我军能保持无终不失,或许公孙大人那里还会传来喜迅。一旦轲比能和丘力居被公孙大人打败,那么无终城前的鲜卑和乌丸必定退却。或许这也是个转机,待公孙大人胜了,来援无终,而胡马撤军塞外,诸位以为我军还不能大胜刘虞吗?”
“幸得先生以开茅塞!不然我军危矣!”严纲一声长叹,恭恭敬敬的向戏忠行了一礼。
戏忠见状连忙还礼。
不光严纲,满堂文武在听了戏忠的话之后,个个舒展眉头。张飞更是暗暗的像戏忠竖起拇指。
“如何守住无终,先生可有办法?”田豫一句话,又破坏了堂上轻松的气氛,一个个的又皱起了眉头。
如今无终城还有兵马差不多七千左右,这期间还有伤患,真正能上战场的能有六千就不错了。刘虞的损失更大,他是攻城的一方,又是不计损失的强攻,这几次攻城加上前先的损伤,差不多折了六七千人,是无终城的二倍有余。要不是堆了座土山,这比例还要大。但是这次又有蹋顿的部队加入,刘虞能用的兵力除去伤患还是有二万之众。
如今又没了护城河的保护,敌军攻城,可轻易的来到城下,还可动用攻城器械。前几天因为地面泥水未干,又有土山相阻,攻城器械行动不便,刘虞没有拿出来用,但是如今天也晴了,土山也崩了,说不定明后两天,刘虞就会使用,那样一来,无终的压力更大。所以当田豫问戏忠怎么守无终时,众将皆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