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贤庄搬家辎重比较多,一行人走了五日,才走到瓦岗山地界。快到山寨门口远远的就见到一队人马在等候迎接。
为首的是王伯当,站在他身侧的是个年纪和吴为相仿,二十左右岁的年青人。
这人身长七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羽扇纶巾,说不出的风流潇洒,好比东吴周郎。
王伯当笑道:“玄遂兄,你们可算回来了。”
李密说道:“这次去白跑一趟,单二爷没在家。”
“哈哈。玄遂不用自责,单雄信已经上山,在山上等候诸位呢。”
“哦。哈哈。那敢情好了!”
旁边那个年青人朗声说道:“在下徐世勣见过众位英雄,我家寨主在山上恭候,大家随我一同上山吧。
吴为心里一震,这就是闻名天下的徐世勣,唐朝三朝元老,出将为相,被李世民倚仗为国家之长城的徐世勣。徐世勣,字懋功,隋末唐初谋臣第一人,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当然眼前的徐世勣现在只是一个刚起步的青年。
吴为有心结交,应声道:“原来是懋功兄,久仰久仰。”
徐世勣一愣,看了看吴为,不认得。自己仅仅是个山寨小头目,何来让别人久仰,这个跟自己年龄相当的年青人对自己这么客气,有些纳闷。不过还是一抱拳:“不敢当,敢问兄台何人?”
“在下吴为,这位是我的朋友杨玉。我们都是李大哥的朋友。”
“哦,那都是朋友了,一同请吧。”众人一同上山,吴为和徐世勣走在一起,都是同龄人有共同语言,认识了也就熟悉了。
山寨聚义厅上早就大排筵宴,寨主翟让和单雄信等在那里,翟让离老远就开始嚷嚷,“玄遂兄,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李密赶忙紧走几步过来说道,“翟寨主太过客气了,落难之人有愧受如此礼遇。”
翟让哈哈大笑:“玄遂兄,谁还没有个马高蹬短的时候,不要在意。我知道你之才不下于管仲乐毅,如今投奔我瓦岗,我瓦岗如增十万精兵啊。哈哈!”
吴为见翟让身高八尺,浓眉大眼,一对剑眉直插入鬓,大鼻子,方海口,满脸的络腮胡子,说不尽的英雄豪气。翟让拉着李密的手就往里走,旁边一人也过来打招呼:“玄遂还认得为兄吗?”
“单二哥!李密就算不认得自己也认得您啊。”
“哈哈,听说你去二贤庄找我了,没想到我自己来了吧?”
“确实没想到,不过我这次去也没白去,把你家人和家当都带回来了,我看你那二贤庄也不用再回去了,哈哈。”
“我说玄遂,你这绝户计使的太绝了,你这不是让我有家难回嘛!”
“哎,二爷你说这话就不对了。瓦岗不也是你的家吗?”徐世勣过来打趣地说笑道。
“也是,也是。玄遂,我还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娇妻我也帮你接到山上了。”
“娇妻?”李密一时没反应回来,吴为提醒道:“就是郭老丈的姑娘翠云啊。”
“哦!单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哈哈,我去饶阳办完事以后就准备到瓦岗来,我和王当仁交好,路过雁荡山的时候去看他,结果他就提起你的事了,还说你抢了他的压寨夫人那。”
“后来你就去郭老丈家把他们接上山了?”李密
笑道。
“正是,正是。我那王当仁兄弟也一起上山了。”
翟让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今天真是好日子,这么多好事都赶一块儿了,来今天我们要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在酒席宴中,李密又把吴为和杨玉介绍给众人,众人得知就是他俩杀了麻叔谋,一个个直挑大拇指,夸赞不已。
王伯当还打趣道:“入伙我们山寨如果不是绿林人,还要递个投名状,就是交颗人头上来,哈哈,翟寨主你看他们还用吗?”
“麻叔谋的人头可以抵上十颗人头了,自是不用。”众人哈哈大笑。
李密他们就在山寨住下了。杨玉其实上山来是另有深意的,她本不屑于与这些绿林人为伍,这些人是对着朝廷干的。不过杨玉发现这些绿林人里也不乏一些英雄好汉,如果可以把他们招安,为朝廷效命倒也是庄好事,所以她才跟随吴为上山,看看是否有机会劝降这些草莽中人。
她把她的想法跟吴为说了,希望得到吴为的支持。吴为劝她,这可没这么简单,我们刚上山,人微言轻的,又有谁会听我们的,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杨玉却等不及了,她要试一试。
一天群雄正在议事,杨玉进了议事厅。山寨管的不那么严,进进出出都挺随便,大家也没在意,翟让见杨玉进来了问道:“杨姑娘,你有何事?”
“翟寨主,我有话要说。”
“请讲当面!”
杨玉环视众人,缓缓地说道:“在座的都是英雄好汉,留着大好身躯不去为国效命岂不浪费,如果大家可以归顺朝廷,我愿意当引见人,保管大家都有个好归宿,在朝廷谋取个一官半职,世袭罔替,流芳百世,总比在山上当个流氓草寇强上百倍,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徐世勣摇头道:“杨玉,现在朝廷昏君当道,朝纲不正,忠臣受戮,小人当道,不是我们不想为朝廷效力,是因为不值得啊。”
杨玉又道:“正是因为朝廷危机,我们这些臣民才更应该尽忠,我们可以给天子上谏表,如果我们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天子一定会采纳的。”
单雄信冷冷的说道:“那也得是明君才行。为昏君尽忠,那便是愚忠。”
杨玉气得够呛,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翟让怒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是粗人,不懂这些忠不忠的,我只知道老百姓过得不好,到处都是吃不上饭卖儿卖女的,百姓不好,朝廷就不好,这样的朝廷我们保他干什么?”
杨玉见多说无益,一跺脚离开大厅。
杨玉气极,回去就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对吴为说,“快收拾东西,咱们离开这儿!”
吴为心里不愿意,这帮英雄好汉很对他的脾胃,山上的生活逍遥快活,还新交了个朋友徐世勣,可以一起学习切磋,而且吴为深知瓦岗将来会大有可为,还有好多的英雄好汉可以结交,所以他并不想走。
“杨玉,在看看吧,等时机成熟了再劝他们。”
“我一刻都不想待了,你要不走,我一人走。”杨玉气呼呼地说道。
“那你就自己走吧。”吴为也上了倔脾气。
“吴为,我看错你了!”杨玉一跺脚,拿起行李包裹,跨上一匹马就下山去了。
杨玉刚走时吴为还在气头上,眼看着她走也不阻拦,走了一时半刻吴为感觉不妥,心里过意不去,当然更多的是对杨玉的牵挂,所以连忙出了门带
上马出了寨门去追。
根据守门寨兵的指引杨玉是朝东而去了,所以吴为出了东寨门去追,追了二十多里地也没见到人影,吴为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怕是追不上了,不禁有些悻悻然。
回去的时候也不匆忙了,打马慢悠悠的往回溜达,路过一个茶摊,露天摆了几张桌子长凳,主要经营茶水,当然还有些点心之类的饭食。
走了大半天了吴为感到肚中有些饥渴,便叫来了店伙计。
“小二,来一壶好茶,再来盘点心。”
“好的,客官稍坐一会儿就上。”
一会店伙计端着一壶茶水还有一盘点心就上来了,摆在吴为桌上,“客官,您慢用!”
“嗯,小二哥,我打听一下,从此处往东是什么的地方?”吴为想打听一下杨玉往哪走了。
“哦,客官,再往东就到江南了,那地方可好,风景优美,姑娘更是水嫩,都能掐出水来。”店小二开着无伤大雅男人间的玩笑。
吴为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心道原来杨玉是去了江南啊,据说皇帝老儿就在江南,会有什么关联吗。
吴为一边喝茶一边胡思乱想,突然听到一声喝斥,“小兔崽子,又来偷东西,这次被我逮到了吧,看不打断你的腿。”
吴为一看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掐着个馒头,手腕子却被店小二攥住了,想来是小孩拿桌上的馒头吃被抓了个现形。看店小二不依不饶的样子看来是要打孩子。
“住手,只是个孩子,别为难他!”吴为说了一声。
“客爷,您不知道,这熊孩子来偷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您知道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
“好了,好了,他偷的馒头算我账上”,又冲着小孩招招手,“孩子,你过来一下。”
店小二见吴为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不情愿的撒了手,小男孩怯生生的来到吴为桌前。
“孩子,不要害怕,坐吧。”又拿了块点心递给孩子,“饿了吧,快吃吧。”
小男孩看着点心小眼睛都亮了,不过他又不确认,又认真看了看吴为,见他的确没有恶意,这才把点心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大嚼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喝口水。”吴为把一盘点心都推在他面前,又给他倒了碗茶。
小家伙风卷残云一般把盘子打扫一空,看来确实饿坏了。
“怎么样,小朋友,要不要再来一盘?”
“不用了,谢谢大哥哥。”
“小朋友,你住在哪啊,怎么饿成这个样?”
小孩儿脸色一变伤心地说道,“我住在附近的白石村,我的爸爸被抓去充军了,妈妈也是想念爸爸最后病得起不来床,我都好几天没吃饭了。”
吴为不禁心中黯然,心道这世道确实不好,让孩子也遭罪,不知还有多少类似的家庭,皇帝昏庸啊。
吴为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偷偷塞到孩子手里,“这是一些钱,拿去给妈妈看病吧,再去买点吃的,记住,可别让别人看见。”
小孩儿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真的是给我的吗?大哥哥。”
“拿去吧。”小孩把银子揣进了怀了,又对着吴为说了声谢谢,吴为摸了摸他的头。
回去的路上,想到杨玉已经走了心里一阵伤心,决定日后再派出人来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