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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节:物是人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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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晨曦看世间万物,都朦上了初升的美丽,给人的心头一种无名的希望,在每个人心中播种着,憧憬的种子。

清晨胭脂色的朝霞给整个昔景山穿上了醉人的新装,新装上一朵朵迎风盛开的琼花想一片片火绒似的升起在山峦与叠嶂之间,看似一位庄严的神秘者又似一位踏云而来又将去的仙者,整个昔景山好像还没有睡醒,无论是静而不动的树木,还是远处阴沉沉的天暮还是眼前这个安静的村庄,都以其本来的色调同红色晨霭融合成一种梦境般的朦胧,梦境般的美,微风不起,村庄无声,暗香扑鼻,夜色幽幽,夜寒犹在,乌啼乍起,此时此刻的昔景山,真是美极了!静极了!

豁然开朗的腹地,躲在层层绿意之后,被乍然掀起面纱的小村庄,露出了它娇羞可人的容颜,幽玥都不敢 相信,在那些冰凉的、光秃的山石怀抱中还有一个如此美景,小村庄像一个婴孩,正熟睡在昔景山的怀抱里,一副天然的风景泼墨画就这样不期然的悬挂在幽玥眼前,连惊赞都显得突兀,这副佛祖恩赐的画卷中最不协调的便是那哒哒的马蹄声。

三人不约而同的下马,又不约而同的放缓步伐,入村的道路看似简单,实则机关重重,幽玥虽对机关暗器不甚了解,可从天湛紧绷的脸颊上可以猜测,这路风景如画,实则血流成河。

夕城是自然雕刻的“世外桃源”,而这里是人为守护的“世外桃源”,共同点是都是心灵上的一方净土,可以用脚尖在心灵的高度上踏出优雅的舞姿,不同点是一个可被世人所接受,另一个是不可被世人所容纳。

是谁掀开了你的面纱,又是谁偷窥了娇羞的面容,你低眉敛目的娇容为谁而作,你含羞带嗔的神态又为谁而生,百转千回间是什么改变了你,或许什么都没有改变,这是这些美在曾经的岁月里没有机会让它大放光彩,今日,我带着山的仙气,石的轻灵,披着晨的圣衣来迎接你,拿出洗涤心灵的露珠做聘礼,我聪明可人又贤德貌美的人儿,你是否愿到我的身边来,或许让我驻进你的心里。

伸手牵住了身旁人的手,不是幽玥惧怕什么,因为幽玥清楚此时天湛与她有一样的复杂心情,岂是一个乱字了得,而反牵过来的力量证实了幽玥的猜想是正确的。

“少主,您回来了?”从晨曦中走出位老者,望着耶律备身后两人,疑惑的问道。

幽玥看不清对方的面容,本就尖瘦的脸被胡渣遮掩了一大半,浓密的头发将头颅遮的不见光日,但从音色上辨认眼前之人应近花甲之年,但那精锐的眼神像道闪电,要把来着劈成两半。

“不必行礼了”耶律备明显对对方很亲近,上前了两步,“没有招呼就回来是很突兀,两位是远道而来的朋友,不可怠慢,让夫人装扮一下,见下客”耶律备明显对天湛与幽玥还是顾虑重重,让天恬只以彼此陌生的身份见一面就够了,言下之意,不可彼此多言一句。

“禀王爷,夫人带着小公子与小小姐去西山游玩看红叶漫天去了,走时告知老奴最早三日最迟五日”

“我姐不在?耶律备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们?”天湛明显不耐,立马能见到姐姐的心愿一下子化为乌有,让他心中异常愤怒,“那我们去西山”

“天湛,你不可胡乱职责他人,将军他也不知天恬姐去游玩了”幽玥原以为下一刻就能见到天恬,没想到摆到面前是如此大的一个难题,孤军深入敌营是最犯兵家大忌的,更何况只要天湛与自己两人,若此时耶律备动手,死都会死的莫名其妙,人不知鬼不觉,每走一步幽玥的心也是紧揪着的,她也在赌,赌耶律备的良心,幽玥自知命如蝼蚁,死不足惜,可天湛呢?他身上背负的命案与血债不是常人所能想的,一步不慎,将给整个苏家招来灭族之祸,一军之首擅离军营,若让

有心人在其中大做文章,那可是死罪,与敌军首领私会,更是罪上加罪,西山在哪?路途如何?危险太多,幽玥自知已经在冒险,不可将天湛置于更大的险境中。

耶律备不愧是只老狐狸,他很快明白了幽玥的言下之意,“吴叔,你带人去把夫人与孩子们带回来,就说……就说我回来了”

“好,少主,我这就去办”

“要不两位到寒舍来喝杯茶,稍作休憩,我想夫人不出一日便可回”耶律备像个朗月入怀的君子,正在用主人的热情来邀请远道而来的客人,“寒舍粗陋,但也有雅致之处”

幽玥与天湛都明白,实名邀请其不过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更了解天恬姐的近况,通过饮食起居而明白一个人的近况,这是最简洁明了的办法,不是说若想了解一个人,只要看看她的生活环境与亲近之人便可一目了然,幽玥心中那原本以为快要见到天恬姐的冲动与兴奋此时全都冷却下去,看似天湛也平静了许多,从彼此的眼神中可读懂彼此的心意,幽玥原本心中还疑虑若真见到天恬姐,天湛又该如何在不表明身份的情况下而提出所有的疑问,天恬姐一直机敏过人,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提问,会很快露出马脚,到时这层亲情也就昭然若揭了,眼下通过这种方式来贴近天恬姐,幽玥认可,天湛也认可。

门廊是用整块石头雕刻出来的,从远处看并无显眼之处,近观细察,可发现雕刻者的用心,用冰冷的石头娓娓道出了九天玄女下凡尘的故事,让看者不惊心中暗赞这种奇思妙想,其中的每朵莲花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幽玥不惊赞佩,在这深山大荒漠中,还有人能将莲花刻画的如此完美,太神奇了。

门是桐木,四周被层层软铁包围,这种门看似无奇异之处,只有攻墙列阵的人清楚,它牢如城墙,三五人合抱的木头是撞不开的,拉图国地处瀚澜内陆,水少地干,根本成活不了桐树,只有荆棘草这种拿来当柴禾烧的小矮树,曾经的临国才是桐树的故乡,传闻飞天凤凰休憩于桐树,所以桐树又被称为神木,幽玥肯定这座看似不起眼的庭院,其实是有心人的有心之作,处处留心,天恬生活在这里,安全无忧患。

“主子,您回来了!”开门是个白净的小厮,瞧其面相倒不似拉图国人的面黑宽臂,有一种冷冷的清透感,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抬首投足间有武者的力劲,说话音清脆干净,说话简洁明了,不多言一句也不多问一句。

“嗯”耶律备回答的有点心猿意乱,“你带两位贵客去夫人的闺房转转,好好款待”

“两位随我来,这边请”

“如此就打扰将军了”幽玥与天湛异口同声的谢道,“那就有劳小哥带路,我二人随处看看园中别样的景致”幽玥与天湛会心一笑,明白大家想到一点上去了。

“从这扇门过去,里面就是夫人日常起居的楼阁,小人就不进去了,等会会有仆人送膳食过来,两位随便看,随处歇”小厮是个玲珑剔透般的人,从言语中可见机敏过人,不多一言,也不多一句,但他明白眼前这两个陌生人与自家夫人关系一定匪浅,自家将军从不带陌生人回来,这是首例,那关系肯定匪浅。

一路走来,路程并不长,路途景致也很普通,亭台楼阁多阳国建筑的风格,简约大方,多植松柏,芊结子,院外无突出显眼之处,院内却别有洞天,院名为竹园,刚入院,大片黑色莹润的墨竹就扑面而来,竹子刚劲,清新,生意盎然,在这晚秋时分依旧生机勃勃,一个个穿着深绿的衣装,好像一个个威严的小侍卫,面无表情的捍卫着这里的安全,不分昼夜,风抚过,它们有的舒展开长臂,抖起一片浓郁的青纱,临风起舞,婀娜多姿,暑来寒往,万木雕寒,它们却郁郁葱葱,苍翠欲滴,笑迎风霜雨雪,幽玥瞧着这片翠竹,思绪不经想起

与天恬姐抱膝长谈的那一夜,那夜的夜色是不是与这个庭院中的夜色一样----月色昏黄,竹影婆娑。

风送来一股清雅的清香,幽玥不禁喜上眉梢,这是……?幽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片竹海之后竟是一排排、一棵棵高大的拂花树,清雅的清香正来源于此,幽玥对拂花有一种特别的情怀,以前自己也只是对天恬姐随口提了一句对拂花的喜爱之情,说拂花的花语是幸福,没想到天恬姐会把一句无心之言放在了心中,而且还遍植拂树,拂花树本身高大,枝繁叶茂,落花时又漫天飞舞,它有梅树的枝干,有杨柳的叶片,奇岖而不枯瘠,清新而不柔媚,这风度实兼备了梅柳之长,而舍弃了梅柳之短,在这片拂花树的隐荫之下,楼阁就若隐若现。

从楼阁里的布置不难看出是女子的闺房,房中多纱幔,以青色为主,让见者有春意的暖融融之感,房中窗明几净,阳国富裕之家的常见摆设,可从很多的细节处可见女主人生活的安逸,一副未绣完的屏障,让幽玥无法相信,那样一双拿刀弄枪的手也可以掂的起绣花针,天湛在屏障前伫立许久,或许他也有与幽玥一样的疑惑吧!一对案几上的青白瓷瓶里稀疏插着几株刚采摘不久的芊结子,几个花骨朵正含苞待放,屋正中悬挂着一副娟绣,写着“梅雪松风清几榻,天光云影护琴书”,一副对联可联想到女主人高风亮节、与琴、书为友,屋中书可见,依旧以兵书为主,可琴就未寻见踪迹。

楼阁之后是一大片空旷的练武场,两排兵器在阳光里有点晃人眼,与楼阁里的布置迥异,刀剑虽冷却没有冰寒之意,犹忆当年天恬姐曾说过,未嗜过血的刀剑是温柔的,想来这句话不错,未嗜过血,就不会明白血的滋味与冰冷,也就不会明白人心的温度,幽玥有种错觉,站在练武场上的她感觉天恬姐还是以前的天恬姐,她的磊落、大方犹在,可是又改变了许多,若说以前的天恬姐是钢那现在就是铜,铜比钢柔软,能拉伸出可缩短,或许眼下所见的才是真实的天恬,从前的那个天恬生活在包袱下,不得不将自己改变成世人眼中的那个巾帼英雄,为家族而活着。

“你相信这是我姐的生活吗?”天湛问道。

“相信”幽玥回答的斩钉截铁,若非亲眼见,幽玥也不相信,借问世间的女子哪个不希望一生被丈夫宠爱,被儿女关怀,这不是世间女子最大的幸福吗?对镜贴花簧,新绣觅鹧鸪,“我更相信耶律备所说的每一个字,我更坚信所看到的一切,天恬姐生活的很幸福”

“可是……可是我姐……”天湛似乎有千言万语,可一时气结,又不知从何说起,幽玥明白此时他心中的矛盾,“天湛,只要天恬姐生活幸福,我们就不应该来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幽玥将手搁在天湛肩头,她希望天湛能放弃他那固执的念头,曾经的天恬已经离去了,现在的天恬已经不再属于他们,人都会长大,没有谁能呵护谁一辈子,过往的回忆都是完美的,可惜过往的故事不可再续,就像天湛对天恬的姐弟情,幽玥对付付穆宣的思念情,安静对丈夫的夫妻情,祈墨对天羽的相思情。

沉默、沉默、无言的沉默。

泪水、泪水、无数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幽玥知道天湛难过,这份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她也经历过,可此时除了一个温暖的拥抱,幽玥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一个如此伤心之人,言语吗?不,此时任何言语都显得太过苍白,或许只有真正懂得眼泪滋味的男儿才算是真正长大,而天恬真的离我们远去了,她走的是那样的突然,那样的匆忙,未与任何人多言一语,就这样凭白无辜的消失了,从此再也觅不到影踪。

东风妒花恶,吹落拂花萼,屏障隐温情,心情怕杯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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