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妖高近五丈,体壮如山,不同于猫妖以及犬妖,乃直立于空,腰间更是扯着一缕绵帛,遮掩羞处。
眼似铜铃,鼻若悬胆,口阔方圆,头顶之上,牛角弯曲,怎一个霸道可以形容。
牛妖不动如山,只是挥一挥手臂,三丈狼牙棒便携风雷,势不可挡。
它的出现,看似要救助犬妖,不过,在明眼人心中,却不以为然。
相比之下,惜墨恶尸的出现,就有迹可循,可谓是必然了。
恶尸与本体,同根同源,却是对矛盾体。
本体斩尸,可消除业障,清心明目,于日后修行中,相当长的时间里,将不存桎梏。反之,恶尸若是能杀掉本体,却能取而代之,化虚为实,拥有了生命。
正因为如此,恶尸很想本体去死,却绝对要死在自己的手中。
惜墨修为提升,斩杀犬妖只在旦夕,可或多或少,总分了一些心神,面对牛妖这种强大的存在,就成了致命所在,若是没有外力,怕是瞬间,便会香消玉殒,而这种结果,无疑是她的恶尸不愿看到的,为此不惜现身,全力挡下牛妖。
轰!
狼牙棒砸落,与惜墨恶尸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碰撞。
恶尸砸落,于下方楼阁的废墟中,掀起阵阵烟尘。
但下一刻,她便再次高飞,护在了惜墨身前。
只是一击,高下立判,也就是恶尸,若是惜墨本人,便是不死,也要重伤了。
恶尸不愧是虚妄劫幻化之物,且不说其他玄妙处,只是一点,就足够令任何人头痛。
除非本体,任何人都难伤其分毫。
之前,灰袍人一剑刺穿薛衣侯恶尸是如此,现在,牛妖一棒砸落惜墨恶尸,亦是如此。
“虚妄之劫!”牛妖看着惜墨恶尸,粗糙的牛脸上不禁微皱。
只从它这一句话,不难看出,是个见多识广的妖物。
既然认出了虚妄劫,想来便有应对之法,那就是……杀了她的本体。
只要惜墨死在自己手中,那恶尸便成了无根浮萍,眨眼间便会烟消云散。
这一点,薛衣侯也从玳墨的口中得知过,却哪里敢对外人言。
当然,对于牛妖而言,除了此法外,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便是……一棒子砸烂天枢位漩涡。
似乎感应到了牛妖的恶念,那天枢位的漩涡,终于翻腾了起来,疾速收缩,积蓄着全部的力气,一旦喷发后,便告崩溃,消失殆尽,只在原地,留下一人。
不,那不是人,而是……一只猴!
猴子身高不过三尺,瘦骨嶙峋,杂毛处处,说不出的卑贱,让人甚至不愿多看一眼。
可就是这只猴子,不仅让牛妖色变,便是先一步走出的惜墨恶尸,也是卑躬屈膝,话里话外,皆称奴言婢。
在场之中,几乎少有知这猴子的来历,除了……薛衣侯。
“这就是那‘石头’的恶尸,可怎么会是只猴子?”薛衣侯剑眉紧皱。
“你若敢动她,俺必毁了你之巢穴。”猴子开口,无悲无喜,先是指了指惜墨,随即又指向牛妖背后的天璇位漩涡。
此话一出,可谓击中牛妖软肋。
到了此时,所有人才发现,那牛妖自走出后,竟是一步不离漩涡半步,时刻用强壮之躯,护佑漩涡。
牛妖与猴子,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汪~呜!
临死哀嚎,将牛妖惊醒,循声望去,那自始至终都没能脱离了惜墨剑芒的犬妖,已然化作枯骨,
便是其体内的妖丹,也已碎裂。
哞!
牛吼震天。
惜墨一口鲜血喷出,无力踏空,直坠而下。
只是那牛妖的声音,便将惜墨重创。
怒吼,源于惜墨对它的不留情面,实乃略施小戒。
是的,只是小惩,牛妖根本无意杀掉惜墨,为犬妖报仇。如此一来,既保存了体面,更变向了给了自己台阶下,更在有意无意中,交好了那猴子,可谓一石三鸟。
相比于完好无损,重伤下的惜墨,对其恶尸而言,无异于手到擒来。
“俺在此谢过了。”猴子很聪明,同时也很给面子,学着人一般,对着牛妖拱手道谢。
相比于牛、猴的无所谓、恶尸的暗中欣喜,薛衣侯却是另外一番心情。
眼看着惜墨从天掉落,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无动于衷,脚下一踩,便窜了出去,一手抱住惜墨的纤腰,缓缓落于了阁楼废墟。
低头看去,惜墨俏脸苍白、嘴角噙血,虚弱的躺在怀中,虽还清醒,但重伤之下,实力俨然十去六七。
看到这,薛衣侯心思越发的沉重。
牛妖之前那番惺惺作态,摆明了不会再干涉恶尸与本体的争斗,暂作壁上观。再加上惜墨重伤,便是加上薛衣侯,联手之下,也未必是惜墨恶尸敌手,更何况还多了只猴子。
“该死的石头,到了此时,还要藏头匿尾么?”绝望之下,薛衣侯破口大骂。
如果说,之前“石头”对于薛衣侯的救助无动于衷,还有情可原的话,那么现在,若是再不现身,就是真正的愚蠢了。
“嘻嘻,哈哈,有趣,有趣的紧呐。”
薛衣侯话音刚落,天地间便响起空幽的戏谑,令人找不出声音来源之处。
“终于舍得出来了。”听到那声音,薛衣侯莫名的松了口气。
就在在场之众,四处搜索声音来处时,下方莲花池中突兀荡漾开来,涟漪层层,并不激烈,却遍及满池。
不多时,一颗指甲大小灰扑扑的石头破开水面,徐徐升起,立时就聚焦了所有的目光。
石头缓缓飞起,同时也在发生着蜕变,如同破茧成蝶。
石头表面先是生出裂痕,辐射开来,很快就遍布全身,如同蛛网一般。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石头终于碎裂,化作齑粉烟尘。
烟尘四散,却受到某种力量的牵扯,始终没有消散,反而越积越浓,最终化作一团浓到化不开的黑雾。
循着之前的轨迹,黑雾依旧不疾不徐的攀升,吞吐之间,凝聚成行,赫然是个三尺多的恐怖枯骨,正是黑鸢之形。
对于黑鸢,薛衣侯不算陌生,便是惜墨,也曾有过几面之缘,惊讶之下,挣扎出薛衣侯的怀抱,满是难以置信。
不等惜墨失声出口,那黑鸢再起变化,如同散沙一般崩溃,再次变回一团黑雾。
终于,等到黑雾上升到与牛妖、猴子同样的高度,终于停下。
黑雾翻涌,只是几息,最终走里面走出一人……不,是一只猴子。
一只跟之前从天枢位漩涡中走出一模一样的猴子,有些类似赤木灵猴,却更加的瘦弱,杂毛丛生,更显不堪,却也更像人形。
果然如此。
心中虽有几番猜测,但直到此时,薛衣侯才真正恍然。
虚妄之劫,不是虚构,比如薛衣侯以及惜墨的恶尸,皆有着相同的形貌。
呃,还真有区别,比如……
之前因种种
意外,直到此时,薛衣侯才有暇向着惜墨的恶尸望去。
好一个白皙窈窕、凹凸有致的胴~体,再比量一下身前虚弱的惜墨,那层白衫立时就仿佛透明了一般。
对于虚妄劫来说,自是不存在什么羞耻心的,所谓的衣物,也就不再劳心凝结了。
在这方面,猴子无疑就占了便宜,本身的杂毛,完全可以将不雅的地方遮掩。
“不许看。”终于察觉到薛衣侯目光的猥亵,惜墨羞红了俏脸,甚至伸手想要遮住薛衣侯的眼睛。
“嘿嘿,实在没看出来,看着瘦瘦弱弱的,脱了衣服,竟如此有料,腰细臀翘,C的杯子……屁股上竟还有一月牙形的胎记。”薛衣侯躲闪着惜墨的手掌,肆无忌惮的出言调戏。
对惜墨这掩耳盗铃的行为,薛衣侯很是不以为然,现在不看,待会,一旦动起手来,难道还要自己遮住眼睛不成?
“哎呦,你是狗么,怎么咬人?”薛衣侯仗着高过一头的便宜,躲闪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惜墨恶尸,却没想到被惜墨一口咬在了胸口,而且还是在那一点上。
疼痛之余,竟还有些心痒骚乱。
很快,薛衣侯无耻的发现……硬了。
而搭起的帐篷,无巧不巧的正顶在惜墨的肚脐之上。
“哎呀!”这下轮到惜墨惊叫,也顾不得薛衣侯,受惊的兔子般跳开,却不料扯动了肺腑,脚下一软,就要摔倒,却被薛衣侯及时搂住。
好吧,再次投入了这可恶淫贼的怀抱了。
旖旎的暧昧,倒也全无用处,至少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两人内心的紧张,哪怕明知情势危机。
“杂毛的猴子,你真是黑了心了。亏了小爷谨守承诺,为你护法,可谓兢兢业业。而你不仅诓骗于我,偷偷躲进莲花池底,更是见死不救,此事过后,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为了引开惜墨的纠缠,薛衣侯急忙调转矛头,直指天上的石头,不,是黑鸢,也不对,是猴子,可又跟其恶尸难以区别,就暂且叫它杂猴吧,杂毛的猴子,倒也相得益彰。
耳闻薛衣侯的谩骂指责,杂猴很是不以为然。
强者为尊的世界,凭的本就是拳头跟手腕,不说薛衣侯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便是死了,也难动他心神分毫,更何况……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到了现在,就只有你所获最厚。”杂猴反唇相讥,论口舌之争,它也不是省油的灯。
“切,你当小爷稀罕么?”薛衣侯嗤之以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伸着手指在天上数了数,急忙问道,“不对啊,不对,这数目不对。”
“忒是聒噪,又有什么不对?”杂猴很是不耐。
“那天枢位漩涡虽毁,可在此之前,不说死掉的犬妖,便是这头大蛮牛也已经现身了,为何虚妄劫没有幻化出它的恶尸?”薛衣侯不解道。
“呦,到了此种地步,竟还有这份闲心。”杂猴嘲讽了薛衣侯一句,撇了撇嘴,伸手在天上一尸一妖身上指了指,“此种玄机,怕是就只有你们二人不知了。”
“少废话,到底是何缘故?”薛衣侯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你真以为虚妄劫无所不能么?幻化恶尸不需要时间么?”
“主上,他们貌似在拖延时间。”杂猴话音刚落,就被惜墨的恶尸接口,对着恶尸猴子言道。
事关自身利益,猴子恶尸跟牛妖或许不在乎时间,可她却不行,因为……下方,本体惜墨不知何时,借倚靠薛衣侯做伐,美眸微闭,竟是在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