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曲内。
封无咎悄声潜入,此时却发现,在整个武曲之中,亦是那般冷清,不知为何,让他心里很是怪异...
找了许久,他才找到了江烨所在的地方,仔细瞧了过去,看似平静却暗涌波澜。
“咳咳...”
他忽然听闻,里边尽是咳嗽声,声声剧烈,震彻屋外。
“谁...谁在外面?”江烨忽然说话,只是不同以往的是,他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种病态,有气无力的虚弱那般...
吱呀...
封无咎慢慢地推开了门,却并未走进去,阳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拖了进来,让里边的江烨更是谨慎。
“究竟...究竟是谁?”江烨的语气重了几分,随即又咳嗽了起来,那种病态让人绝望那般,难以承受...
踏踏...
不一会儿,封无咎一脚踏入了他的门内,只见江烨躺在床上,脸色枯白又无奈,勉强抬起头来,惊恐的眼睛瞪得如有巨轮那般大,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于是乎,他们两人沉默相对着,过往的种种一一映在了眼帘...
“江烨...我封无咎...回来了...”
噗!
霎时间,江烨的口中蓦然喷出了一口弄血,洒落在地上,神情极其虚弱,满眼的不敢置信:“哈哈哈...我要死了吗?这时候见鬼了!”
封无咎走了过去,并未取出剑来,只是看到他这副模样,以前的那些事情早就放在眼后,不顾其他了。
“你怎么回事?”
“你还会关心我了?哼!”江烨依旧是那般冷漠的眼神,即便是封无咎走到了他面前,他也依旧没有改变他原本的骄傲。
“我原本打算,来武曲是与你了断了所有事情,可没想到,你居然身患重病,离死不远了...”封无咎坦荡地说了一句,“罢了,再纠葛下去,根本就毫无意义...”
“你这是在对我忏悔了吗?早知今日,何必当日惹我?”江烨此时忽然来了力气,一手抓住了封无咎的手腕,蓦然感到一股血气冲了上来,吓得急忙撇开,“你...你是人!”
封无咎没有说话,依旧站在他的面前,那身上的血气渐渐放大了开来,惊得他在床榻之上毫不知觉地坐起,靠在墙边。
“江烨,我并没有死...”封无咎道,“相反的,你为何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烨大笑着,冲了上前,抓住了封无咎的两臂,那种虚弱的力量根本对封无咎造不成任何威胁,“终于有个活人来了...封无咎!可没想到,我到临死的时候,见到的还是你这个对头...”
说着,他越发激动:“都是钟天瑞,都是钟天瑞...你给我记住了,是钟天瑞...是钟天瑞!”
唔呼...
说着,他体内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洒落在了地上,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染上了那淤黑的血迹。
“你怎么样?”封无咎扣住了他的手脉,一股血气冲了过去,却忽然感到有一种糜烂的力量腐蚀了过来,随即立马抽身而出。
“没用的...”江烨勉强地说着,“我体内的玄力,早就被腐蚀干净了,再过一会,我估计就要死了...你...你给我听好...”
“什么?”
“钟天瑞...钟天瑞...唔...是...”
噗哧!
再次吐出了淤血之后,他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起来,仿佛整个意识都飘忽身外,看着封无咎在自己的面前,冷眼相看着...
他死了,死在了封无咎的面前...
“钟天瑞...”封无咎呢喃着,这人不是江烨的狗腿么,究竟做了什么事,让江烨临死前都那么挣扎...
随即,他渐渐而出,不知是去廉贞还是天璇,只是感觉这里的一切,都跟往常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
天璇。
屋内,仅有天璇婆婆跟静姝二人。
“静姝,掌门还是不愿出关吗?”天璇婆婆颤抖地说道。
“是...”静姝亦是无奈,“我在门外跪了三天,也叫了三天,可里边毫无动静...”
“唉...天命如此。”天璇婆婆叹了一口气,“也只好那样了...”
沉默了一会后,静姝忽然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婆婆...”
“嗯?”
“妹妹她...真的要那样做吗?”
“唉...没办法,只能试试了,不然的话...我这个老婆子怎么会心安?”她心酸道。
随即,他们推开了门,这天璇之处,哪里都是布满了红红的色彩,那灯笼上,亦是挂着一个“喜”字,极其刺眼,却又让人心疼。
在这里,那些不明所以的小童换了地跑着,上上下下皆是忙活着,脸上露出的都是一种笑容,仿佛凡尘俗世那般的红事一样,并无二致...
“走吧...”天璇婆婆说了句,便带着静姝,赶往一处热闹的房屋外...
...
廉贞外。
一众长老都已经聚集在了这里,他们欢声笑着,除了文曲长老和巨门长老还有掌门外,似乎没有人不参与到这里来...
上官云飞一身红袍,脸色甚是欢喜那般,却又有隐隐沉事落在心底,站在廉贞的门外,紧紧地呼了一口气来...
“上官师兄,今日看起来好是精神...”一人忽然说道,走了过来。
只见她走了过来,一身青衣长裙,手里拿着花篮,笑面俨然...
“师妹,好久不见...不知盖韫师兄他怎样了...”上官云飞笑着问道。
“盖韫师兄还在天枢整理衣物,不一会儿便会过来给师兄您贺喜。”说着,她将花篮上的花朵拿出了几枝,递给了上官云飞,“这是我特意从山外取来的鲜花,祝师兄您百年好合,幸福常满...”
一瞬间,上官云飞拿过了花朵,无意之中竟然看到,那篮子下面,竟然有一种熟悉的花类,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上官师兄?”那人看到上官云飞愣了下,“是不是嫣儿说错什么话了?”
“没...没有...”上官云飞反应了过来,笑了笑,“谢谢你了...”
“哪里话,还请师兄多备酒水,不然众位师兄弟可是喝得不够尽兴了...”
笑着过后,那嫣儿转身离去,上官云飞则是一脸凝重,忽然发觉了什么那般,心事蓦然多了几分...
“上官师兄,长老们叫你进去啦...”随即,几个弟子欢喜着拉扯了他进去,这廉贞的门外,忽然又寂寞了起来,落下了几片叶子,轻抚着干净的门口...
...
天璇。
“妹妹...”静姝这时候走了进门内,看着眼前坐在床榻上穿着大喜红袍的女子,那头上的红盖头并未落下,却也能看到她充满笑意的眼神...
“姐姐...”静娈笑道,“今天...为什么要把我穿成这样?”
“乖...”静姝坐过去,抚摸着她的脑袋,不知为何,心里蓦然一酸,“你踏过了这道门后,记住不要回头看,进了廉贞,也不要声张...别人让你怎么做,你就照做罢了,姐姐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说着,静姝忽然哭了。
“姐,你怎么哭了?”她忽然道。
“没什么...姐姐只是替你高兴...”
这一刻,她看着静娈天真的眼神,还有那笑意,都不忍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过了一会,静娈忽然问道:“姐姐,为什么我要盖个红头盖啊?我听说,可是凡间女子嫁人的时候,才会盖这个东西的...”
“哪里话,让你盖着,是为你好...”
“姐,你说实话,是不是我要嫁人了?”她忽然问了一句,随即又笑了起来,“嫁给谁,是封无咎吗?他一定在文曲等我...”
她笑了起来,很是灿烂。
而在门外,天璇婆婆忽然叹了一口气,随即就转身走了出来,看着远处的方向,不知说何是好...
这静娈,自从灵体开了之后,就变得神魂颠倒,仿佛很多记忆都已经错乱开来,时而像小时候那般野蛮任性,时而又没了最近的记忆,也不知对她是好是坏,但是除了这般,好像也别无他法...
听玉衡长老说,这灵体一旦开启,要么在短时间内修行得道,要么便会枯老死去,渡一日如同十年...
看着周边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她不禁心里害怕了起来,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散...
唢呐声忽然响起。
鞭炮声也随之而至,那一座红火的大花轿此刻停在了门外,一群人急忙过来道贺,甚是热闹非凡。
除了天璇婆婆的心里,几乎所有人都想着快去到廉贞,将花轿送去。
她回过头来,不忍看着那花轿,随即渐渐地走了出去,躲在角落里拄着拐杖,抬起头来看着天外,心思不禁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活泼的女孩,她成长的轨迹,还有她所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一一映在脑海里...
不一会儿,便有人哄在了静娈的门外,叫嚷着----
起轿,起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