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转辙
“嗯,嗯......”
何旭酷涨紫了脸,痛苦的扭动着,豆大的汗珠顺脸淌着,渐渐失去血色。
“这,这是何故?”
婆婆与狐仙对望一眼,露出震惊的神色,看着何旭酷拧如麻花的躯体。
“他这是自作自受,谁叫他大言不惭呢,嘻嘻!”
倩儿“格格”一笑,悻悻然道。
“嘻嘻,是么?”
扭动中的何旭酷,突的一滞,身形爆长,就跟一个被压迫久了的弹簧一般,忽的窜做了细长的竹竿,胸前的吊坠倏地弹出,化作章鱼爪,抓向了倩儿。
“我,你.....”
猝不及防,倩儿一声惊呼,竟不知道说什么了,霎时被那小手攥在了手中,一阵痛感使得她似乎觉出自己被掐做了两截般,腰间顿时失去了知觉。
摇摆着,挣扎着,倩儿睁大了眼,惊恐的叫:“婆婆救我。”
这一下事出突然,就是婆婆与那狐仙想出手,也是不能了,只好看着惊恐挣扎的倩儿,凝眸看向何旭酷道:“你是在做戏,就是为了将倩儿捉去,意欲何为?”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
汗怕是流尽了,似乎,何旭酷有点虚脱的想蹲一蹲,也好缓口气啊,这事闹的,跟自己做的一般,可是哪一点我能自主啊。脸色苍白的,颤巍巍的站着,看着婆婆眼中闪着的凌厉杀气的光,心中不自禁的有点哆嗦,何旭酷脑子还是能转悠的。
“桀桀”一声怪笑响过,何旭酷眼现倏地闪出一个影子,就是一咎胡须也。
“嘻嘻,我不是说过了么,我要将此女带回送给杜欣做儿子呢,你没听到,还是老糊涂了?”
靠,说着话,悠悠的朝着何旭酷的面颊飘来,竟似想要“挂”在他下巴上呢。
“你可知道往生吉时已过,莫说你根本不能做成此事,就是能,也没得机会了。”
狐仙小心翼翼的开口。
“嘻嘻,你想强出头?那你信不信我把你带走?”
朝着悄步向前的狐仙一噘,那胡须就跟被风吹起的样子,逸逸而动。
别学我说话好不好,就跟这事真是我做的一般,你个可恶的怪老头。看到那咎胡子,何旭酷便知道这是那三羊胡在作祟,可是,这三羊胡怎么知道我到了这儿?看着狐仙一吓,嘎然停住了脚步,露出审慎的神色,看来她是怕了。
“你是何方高神,何妨亮出名讳,这样装神弄鬼的,岂不自低身份?”
很显然,婆婆也是识破了他的诡计,沉声道。
“我喜欢,就行!”
不住的飘着,那抹胡须拉长了腔调。
“咳,咳.....”
倩儿被攥在手里,扭动着,似乎憋的踹不过起来了,连声咳嗽着。
“这滋味好受吧,你不过小小的侍从,婢女,仗着点末修为,竟不将人放在眼里,这便是一点惩罚,若是日后再犯,小心你的性命?”
冷哼一声,那手蓦地松开,却是一甩,将倩儿漫卷出去,如陀螺般就到了婆婆眼前。
“婆婆!”
眼疾手快的婆婆,一个后退,张开双手将她接在怀中,却也随着那一顿,连连晃着身形,听到了倩儿带着哭腔的叫。
“谢谢尊驾手下留人!”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长笑响起:“这是看在你的面上,碧霞元君!”
“他是如何知道我的?”
“呵呵,婆婆声名
远播,这漫天谁不知道?”
看着倏地没了影踪的何旭酷,再望一眼碧霞元君,狐仙献媚的道。
“罢了,那都是虚名啊!”
婆婆露出黯然神色,怅然道。
“他这一去,定是别处借或者抢了,却也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事了,你也遂了心愿,可以走了。”
“是,婆婆!”
自然看出了婆婆心情不好,狐仙不敢多说什么,一溜烟的没了踪迹。
这满山的蒿草,漫漫摇曳,似在说着悠悠往事,隐隐映出一道浅痕,喻示着来世的路么?唱着略微哀伤的歌。
“前世无需恨,
来生谁识爱!”
这就是往生的玄奥,浩如波浪,层层更迭也。
唉,这孩子惊吓过度竟然沉沉睡去了。
碧霞元君怜爱的低头一看,沉睡的倩儿,身子一抖,元神自回碧霞祠。
这本来就是元君的一个化身。
“你这小子忒也大胆,竟敢独闯蒿里山?”
蓦地顿住身形,那漫裹何旭酷的胡须飘忽中,嗔怪道。
“我,可不是我啊,我怎么知道自己会到那儿,那儿是蒿里山?”
何旭酷极度委屈的,却又恍然道。
“嘻嘻,这是那家伙小心处,将你化作细珠抛进往生池,使得碧霞元君浑然不觉,不然,那阴兵阴将若是知之,你还真的就没命回来了呢。”
“嘻嘻,你莫要危言耸听,就是这般,你也不一样将我带回了,你究竟是谁啊,看来你的修为要比那混球强多了,莫如你跟着我算了。”
身子一软,何旭酷还真跟虚脱了一般的,坐在了地上,看着那依然是一副胡须状,忽闪着的三羊胡道。
“你小子想的美,我老人家做你的随从,给你跑腿?”
若不是只一咎胡须,何旭酷恐怕就看到了三羊胡吹胡子瞪眼的气恼的样子了。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此事休提,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杜欣的事吧,那本来该是他的孩儿现在也往生他处了,你去偷还是去抢啊?”
“那要看那家伙的本事喽,我能做什么?”
“嘻嘻,要不我给你指点个方向?”
“切,就指点个方向么,你不帮我一把,也是莫大的功德也。”
何旭酷看那胡须一根根的纠缠起来,不由笑道。
“好也,若是你看叫我捏碎你的球,我就帮你一把。”
怪笑中,何旭酷还真的觉出裤裆一紧,蓦地生出疼意,这老家伙真攥住了我的丸丸?靠,那胡须还在自己面前忽闪呢,不过,却是有点须发尽张的意思,那是得意的?
“呼,呼你的球,放,放手啊。”
何旭酷顿时惨叫,身子缩着,双腿夹起。
“怦”的一声,似鸡蛋破裂,如核桃碎裂,何旭酷大叫一声:“痛死我也。”
遽然翻滚起来......
“酷儿,酷儿!”
焦急的,关切的,惶声,把何旭酷从睡梦中叫醒。
“妈?”
疲惫的睁开了眼,恍惚一闪后,看到了许秀美那极为担心的眼神,盛着满满的忧色。
“酷儿啊,依我看,你若是做这行当这般辛苦的话,我看咱就不做了吧,改天,咱去求个大神,要他帮咱说说话,放过你?”
明显的眼角挂着泪花,许秀美凄然而略显无助的道。
“我做噩梦吓到你了?”
眼角一闪中,何甄也走
了进来。
“何止是吓到了你妈,就是我也吓的不轻啊。”说着话,将手里的温毛巾搭在了他的额头上:“你说着胡话,手舞足蹈,一会瞪眼,一会皱眉的样子,可是吓人呢。”
“是这样?”
伸手摸了下额头的毛巾,何旭酷微微朝后抽着身子,欠起身,倚在了床头上。
“若是这样,等我把手头的这件事做完,就遂你们的意,找个道行高的,咱不干了?”
也觉得这事似乎极费心力,而且这梦都不由自主了呢,何旭酷有点丧气了,顺着老娘的话说。
“你还想做?”
“不是我想啊,是我答应了人家,那杜欣可不是好惹的啊,俺的个妈。”
一听杜欣的名字,何甄也是脸色变了变,嗫嚅着:“那就做完这个?”“唉!”许秀美重重一叹,不再吱声了。
毕竟这个小城里,也就一个杜欣!
不能说人人皆知吧,知道的却绝不在少数。
“那事难办吗?”看自己的儿子做的梦,都是惊颤、惊叫着的,许秀美还是不放心:“你能不能做啊,若实在不行,咱花点钱,求人帮咱说说话,咱不做了就是,反正你没收他的钱吧。”
沉默了一会,许秀美还是憋不住开口道。
“再说,你雄英的爹,雄冠群,虽然他们平时并无来往,与咱家也无交集,但是你与雄英好啊,你去求雄英,要他求他爹出面,我想,杜欣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吧,你说呢?”
说着话,转向何甄,看着。
“说起来,是该管用的,但是,酷儿,你觉得呢?”
“咱就别再求人家了好不好,这店刚开张,这开张还是人家赞助的呢,你好意思再找人家,再说,我是不是要关门啊?”
何旭酷也是很为难,很纠结的叹气。
“也是啊,唉!”
夫妻俩见何旭酷这么说,相互对望一眼,无语了。
很明显,酷儿暂时不想放弃,当然,他也不想再去求人了。
“既然,这样,你就再试一把,实在不行咱真的不做了,大不了再把铺子租出去就是,什么活不能吃饭啊,有道是没有饿死的活人,是不?”
依旧不肯改变自己的主意,许秀美在向何甄寻求支持呢。
“这话是,这话是,天下哪有饿死的活家雀。”
何甄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站在哪一边了,遂边头边道:“只要肯干,想干,什么不能养活自己啊,就像俺两口子,下岗那会不也天塌一样的,难受、迷茫,现在不也挺过来了,活的甭滋润?!你说呢,儿子?”
说罢,满怀信心的带着鼓励的眼神,看向何旭酷。
“呵呵,我知道,知道了,我确实挺乏了,想再睡会,你们忙你们的吧。”
眼皮上翻,何旭酷发觉竟是阳光透窗了,合着这又是一夜的折腾?
露出懒洋洋的,颇为疲惫的神情,有点黯然的道。
“那,你就歇会,歇会吧,外面有你爸买的包子和粥,睡醒,饿了,热热吃。”
夫妻俩再次对望,都是微微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一时间心情都也大为低落,默然无语。
做梦本来就是极正常的,谁知道到了这儿子这儿,就这么怪异和荒唐,竟跟真的一样!
唉!
出了门,何甄坐进驾驶室,发动了汽车,看了眼坐在副驾的徐秀英,苦笑摇头。
“谁说不是啊,梦也不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