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奋铭
水“哗哗”的响着,流着,何旭酷闭着眼站在水龙头下,任由那水顺头往下流,呆呆的站着,一点动的念头也没有。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空壳,没了灵魂的躯体,毫无思想了。
二十多岁的人,无所事事,在消磨生命还是消磨时光,其实是一个意思吧,时光没了,生命也便耗尽了。
老爸的呼噜声,直传到这儿,显见他也是极累的,所以,震天响呢。
眼角似乎有泪渗出,合着那水在流?
五十出头的人了,和老妈还不知疲倦的奔波,操劳,我却混天廖日,不知做什么好?也什么都不会做。
其实老爸一直说的话,就是:
我和你妈妈,或者说所有的父母所做的,不过就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而已,那就是使自家的命脉不断,得以传承罢了,止是一个过程,一道程序,你也是一样的。进一步说,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进行着这道工序,所以世界得以继续——运转。没什么荣光或者耻辱,若是你能往深里想的话。
当然,这个过程,或者说这道工序,你平淡的也可以,闪耀出光芒来也可以,甚至,在某种程度声说,你是以恶意的,甚至仇视的报复的方式来完成,也是在走着这一道工序,假如你依然会有家庭,且有子嗣的话,你就不可否认你仍是这进程中的一环。
这就是世界,世界不泯灭的原因所在。
在这个过程中,你又有你自己的世界的终始。
那就是你的平淡,或者光芒的闪耀,或者仇视的报复了,那就是你的态度,你所要走的路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发生巨大的变化的缘故了。
其实那些伟人,或者开创者,或者那些毁灭者,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由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的不同,所产生的的态度不同,所对她做出不同的对待,或者说,不同的回报,方才促成了这个世界的改变。
其实,何旭酷没想到自己一个初中生的老爸,竟然会有这么深邃的思想,能有这么精炼的提炼。
说起来,就是这么回事吧。
所以说抱负或者报复,成就了伟人或者毁灭者。
这,就是爱与憎的区别!
“你瞎想什么呢?”
何旭酷蓦地睁眼看去,那帅萌天又是一副哂笑的神情看着自己。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活着其实相当的没意思。”透过水雾看向他,何旭酷很是落寞的道:“我且不说自己无用,就是有点用又有什么意思呢,无非就是挣钱养家,人前鲜亮,吃的好点,穿得好点,无非就是这历史车轮中不为人知的一粒尘埃而已!就是你,是神仙吧,假如这世界上真有神仙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越是神色越是暗淡,越是越没有生气。
“无非就是一个修行,高深了如何,道行浅又如何?”
“你这样说,其实说起来也真的没什么意思呢!”
似乎受了感染,帅萌天竟也一脸的沉寂,了无激情了。
“每个人若都是这样想,这世界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稍稍沉吟后,帅萌天眯起眼看着何旭酷道。
“依我看,这世界也真的没必要存在了!她存在一天,不就是要人们,为了善
与恶争斗一天么,到现在,有结果么?”
既然你不给我争辩人活着有无意义,我也不都说,我只问你。
“呵呵,没结果。”
帅萌天不得不实话实说。
说实在话,人类自古而今,一直就在争论着善与恶,何谓善,何谓恶?实际也是说不清的。
“成王败寇”一种言辞,“顺人心者”又是一种言辞。
王者定天下,王者捋人心!
其实,这才是真实的。
你翻开纷乱的历史,什么是顺民心?不过王者间争斗的一个理由,一个借口,所打的一面旗帜,而已。
简单的例证,三国,罗氏贯中,将一部三国写的是惊心动魄,跌宕起伏,妙笔生花,精彩纷呈,但是,在他的“抑曹扬刘”中,所谓的顺民心顾大义,可是真正的顺民心?那曹操能将整个北方一统,且令百姓安居乐业,不是民心所向?大义,不就是国家一统,山河完整?他呢,不是背道而驰?自立蜀中,率先称王,号为之“蜀”?那时,汉,尚未归魏吧,魏亦未自立呢。
这一切,不就诚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么,他要的也是这汉家天下呢!
什么顺民心,应天命,不过一番唇舌,假话而已。
“唉,咱们怎么也费劲的揪扯起这来了,这与我们有关系?”
何旭酷自嘲的笑,自嘲的哂。
“就是这,也不是咱们所能企及的高度呢,何必费这唇舌啊。”
“嘿嘿,‘狼子野心’露出来了,你不就是也想辉煌一番,腾达一番么?可惜,自觉没这个才能也,是吧。”
帅萌天“哈哈”笑起来,揶揄道。
“嘿嘿,或许是吧,其实又不是。”
何旭酷一时语结,怔然道,稍稍闭目沉思起来。
“大丈夫人生在世,谁不想建一番功业?但是,我不过二十许的年纪,却生见了世间众多的腌臜事,以及那些丑恶的嘴脸,想来丰功伟绩是不成了,但是,若能将那些奸佞宵小,悉数剪灭或者痛惩一番,这一生也不枉活了。”
少顷,何旭酷抬眼,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帅萌天,一脸的愤慨和憎恶。
“你这话何意?”
帅萌天一个哆嗦,不禁嗫嚅道,明显的被何旭酷那圆睁的双目和喷出的怒火吓到了。
“唉!”
何旭酷一声长叹,垂下了头,露出更加萧索的神情,人也愈加的颓靡了。
“太多了,这样的事,多的数不胜数,看的都视觉疲劳了,或者说麻木了都。”
何旭酷近乎悲哀的道。
“就像我亲眼所见吧,那是一辆汽车,在一辆三轮车后面,拥挤的街道中,他狂按喇叭他刹车不及,险些撞到前面的三轮车,下车他却朝着那骑车的老人一阵大吼,且还拳脚相向,这,不可恨么?瘦苟的父亲,身体不好,不能继续干那个工作了,要求下楼,做适合自己的工作,却被以各种理由拒绝,大有‘只要不死,就要往死里干”的意思,这,不可恨么?小时候,常见为了争一墙的宅基地,拳头硬的,送了礼的不就任意欺侮弱势的么,不就能占那一墙之地么,这,不可恨么?!还有啊,那个村庄,那个车间,哪个工厂,没有出名的‘恶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工资不少,福利不少,好处不少的活着,而那些老实巴交,任劳任怨的,提一点要求,却也无人理会,无人应承的么,这,唉!”
又是一声长叹,何旭酷转身拧上了水龙头,怏怏的拽下毛巾,
胡乱的擦着身子,语调竟是哽咽起来。
“唉,这就是世界,这就是人间,小恶无人知啊。”
帅萌天也叹息起来。
“你这般说,想做什么呢?”
“想做什么?”何旭酷本来铮然的眼神刚刚暗淡下来,接着又是铮然圆瞪:“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一来我就一条命,杀人是要偿命的,二来,我也没那个能力?你说我能做什么啊!”
圆睁的双眼骤然闭上,苍凉和悲怆,甚至颓丧,霎时溢在脸上。
那是极深的无奈和憾然。
“有时候我真想杀人,杀尽这些,自以为是的,蔑视民众的家伙!”
“嘿嘿,你可以做个侠客啊,学会隐身,学会功夫,杀人于无形!”
“我呼你的球,你又在调侃我,这功夫能有?就是有,这天下这么大,又如何杀得净?”
何旭酷竟也不觉累眼,这睁了闭,闭了睁的,冷然薄叱着帅萌天。
“嘿嘿,就是了,你明知道杀不绝杀不尽,又何必徒自烦恼呢?”看着地上一堆泡沫中,不时浮着的皮:“小子你是蝉蛹么,还是那花蛇,竟褪了这么的皮?”
“你还好意思说,这不都是拜你所赐么?你小子那什么鬼火烧的。”
何旭酷低头一看,也吓一跳,这么多?
可是一小堆呢。
“嘿嘿,若我不帮你,你怎么出马坐堂,助人为乐?”
帅萌天“咭咭”一笑,发出怪异的笑声。
“与其,想着去杀人,倒不如助人自身强大起来,也就不被欺侮了,岂不是大大的功德么?!”
“你说的好听啊,我一个人能帮的了谁?何况,就是帮了,你就知道那是弱势的,被欺侮的?若是帮了本来就强横的呢,岂不是‘助纣为虐’了?岂不是更加的害人?”
“嘿嘿,这就要看你的眼光和道行了,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遇到弱势的,你教给他变强的法子,遇到那蛮横的仗势的,你想着法子,要他温恭从良,不就完成你的心愿了,岂不胜于杀了他?你以为呢?”
“呵呵,这个法子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其实甚难,就是能行,你能保证,那强势的蛮横的,咱们会遇到,或者人家肯来找你,肯听你的?”
何旭酷翻着怪眼,看他。
“这还是看你的道行了,你道行深了,名声大了,何愁他们不来找你?”
“哦?”
何旭酷沉吟点头,这点倒是呢,往常就常听说,越是有点资本的有点身份的家伙,越是对这相信的紧呢。
自然,谁都是想着更上一层楼呢,钱挣的越多越好,官做的越大越好,所以,就怕万一一天,失去,所以,就想,就在找寻保证。
出门看黄历,改建瞧风水,上任问吉凶,也隐然成风了。
就是寻常百姓家,对这些也是在乎着。
“嘿嘿,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这道行怎么提,这名声怎么大?你可有说你们良策?!”
何旭酷双眼闪着熠熠的光,瞧向了一脸神秘的帅萌天,故作愚昧的道。
“你小子,少装,想要我做什么直说。”
帅萌天微微昂起了头,不满而冷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