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生离开紫焕楼后,雇了一辆马车载着他出了岳阳城。他根据几天前在船上打探到的消息。很快就找到了小渔村西边正在晒网的叶六郎——萧歌刃叶流笙。
穆长生原本以为当年名满天下的第一刀客叶流笙定是一名翩翩公子,然而当他来到湖畔时,却只见到一个赤裸上身的年轻人正在晒网,烈日下的古铜色肌肤和普通渔民无甚区别。
若不是提前得到提醒,穆长生实在是无法把眼前一身鱼腥味的年轻渔民跟曾经天下第一刀客的叶流笙联系到一起。
但是根据曾经看过的小说情节,穆长生知道眼前的满是鱼腥味的古铜色男子就是叶流笙。
穆长生上前两步,“在下云陌游,见过叶兄。”
叶流笙转过身,双目俱在,还能听见穆长生说话,一点看不出目盲耳聋样子。但是穆长生知道这是因为对方因为失去听觉视觉后,触觉得到强化,可以靠别人唇舌引动的微风来辩音。这样的察微之术,比所谓的唇语腹语还要厉害,不亏能有天下第一刀客的盛名。
“不知云兄找在下所谓何事?”叶流笙见穆长生没有再说话,他头动了一下,问道。
“前几天云某的一个朋友从请风雷镖局送了一样东西给叶兄,不知道叶兄收到了没有?”
叶流笙沉默了,他停顿了片刻,对穆长生问道,“请跟我来。”
叶流笙转过身带穆长生来到平日居住的小屋,这是一件普通的茅草屋,只见墙角屋檐下凉了成串的咸鱼,屋子里面胡乱堆放着一些渔具,布置得很是简陋。
穆长生跟着叶流笙进屋,叶流笙从床底一个木盒中取出青藤盏。从木盒的样子看,显然对方并没有把快意阁的这件至宝放在心上,只是这么随意一扔。他接过青藤盏,问道,“叶兄有用过此青藤盏吗?”
叶流笙没有回答穆长生,对穆长生淡淡道:“请云兄待我向某人说声谢谢。”
某人?显然对方口中的某人说的就是快意阁大小姐沈凝。只是对方为何会用某人来称呼沈凝呢?难道说这二人之间,并不是恋人关系,仅仅是沈凝的一厢情愿?
穆长生见叶流笙不想提及沈凝,便只好不再多说什么。
穆长生收起青藤盏,又对叶流笙道,“我曾有一个愿望,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刀。不知道叶兄能否成全?”
“我已经不是天下第一刀了。”叶流笙淡淡道。
“岳空山吗?我会去见他的,只不过现在,还去叶兄不吝赐教。”穆长生再次要求道。
“我早已封刀,恐怕不能满足云兄愿望了,还请见谅。”叶流笙道。
“是吗?那地上的又是什么?”
屋内地面上扔着一柄刀,像是白橡木雕刻成,这白木刀刀身上不满细微的裂痕,不知是损坏了还是原本就如此。
“既然叶兄已经封刀,那么这把萧歌刃也没有必要保留了,还是让在下帮叶兄毁去吧,也算是帮助叶兄去了一件烦恼。”
穆长生淡淡笑了一下,接着只见他右手一挥,茅草屋内顿时刮起一阵狂风,将原本就粗陋的屋内摆设吹得更加凌乱不堪。穆长生右手猛地发出一道刀气,斩向叶流笙身后地上的白木刀。
这具身体天赋异禀,不足二十岁就集合百家之长创出云垂九刃这样的一流刀法,所发出
的刀气自然犀利无比,虽然关键时刻叶流笙用出隔空取刃之法提前把白木刀抓到手中,但是穆长生犀利的刀气依然将房价内的竹床劈成两半,轰然倒地,尘土飞扬。
“你……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如云兄所愿。”叶流笙脸色一变,脸上闪过一丝愠色,然后又转瞬间平复下来,冷声说道。
说完这句话,叶流笙也不管穆长生反应如何,提着他那把白木刀,转身走向屋外。穆长生一样不发跟着叶流笙来到湖边,叶流笙手持萧歌刃,穆长生端着青藤盏,两人隔着百丈站好。
“请!”
“请!”
洞庭湖湖畔不知何时响起如箫如歌的声音,萦绕成一缕缕幽长的呜咽声,仿佛传中鲛人的歌声,若有若无,婉转如歌。穆长生望着叶流笙右手木刀上泛起晶光闪烁,知道这是对方将真气灌入萧歌刃中,此时此刻穆长生相信对方这边木刀绝对比神兵利刃还要坚硬锐利,不由得他表情跟着严肃起来。
毕竟对阵的人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刀,穆长生不得不认真对待,他可不想成为对方刀下的亡魂。虽然说这个幻想空间内他是不死的,但是作为万界葫的主人,一个任务没完成就被幻化出来的人物給砍死了,那他以后恐怕在小精灵面前再也无法竖立起主人的威严。
叶流笙手持萧歌刃步子缓慢走向穆长生,随着他的步伐迈动,萧歌刃上晶莹流光也渐渐流淌起来,并且逐渐蔓延出刀身,最终化作百丈月光般刀气,隔空缓缓劈向穆长生。
而穆长生在叶流笙凝聚刀气时,手中青藤盏对准身后的洞庭湖轻轻一挥,一条青色螭龙从碧绿洞庭湖中飞出落入青藤盏。与此同时天地瞬间变得暗淡,仿佛世上的光线也被青藤盏尽收杯中。
叶流笙的动作看似很慢,但是萧歌刃发出的刀气却不慢,刹那间降临至穆长生的头顶,下一秒就可将他劈成两半。穆长生仿佛没有看见劈来的刀气,端着青藤盏缓缓放到鼻孔间,轻轻嗅了一下,仿佛闻到窑藏百年的美酒一样,脸上露出陶醉表情,然后接着他手猛地一扬,一蓬清光从青藤盏飞出,在空中化作一条青色的螭龙,冲向如同月光的刀气。
月光与螭龙在湖面上空相遇,最终倏染散碎一同融入洞庭湖水中,就此消失无踪。
二人遥遥而立,相顾无言,久久没有说话。
接下来,穆长生就离开了小渔村,重新回到紫焕楼,这时候沈凝果然如他所料,依然在紫焕楼等候。
穆长生在紫焕楼的二楼找到沈凝。
沈凝依然坐在她原来的位子,那张破碎的桌子早已经被收拾干净换成一张新的的八仙桌。不过店小二见到穆长生出现后,又看了看坐在八仙桌前喝茶的沈凝,眼里浮现出担忧神色。
穆长生没有看见店小二的担心,他径直坐到沈凝面前,摘下背上的行囊放到桌子。
“物归原主!”
沈凝打开行囊,看着里面的青藤盏,抬起头来,秋水眼眸望望向穆长生,“他……你治好他了吗?”
“幸不辱命!”
“他好了。”沈凝霍然站起身来,眼中暴露出惊喜目光。
穆长生点点头,刚要说话,下一秒就见到眼前一花,沈凝从他眼前消失,从二楼直接飘然落到街面上,拦下一辆马车后,就驾车急匆匆奔向城门外,留下车主握着一只金凤簪幸福傻笑。
这一幕让穆长生倍感压力,看来沈凝对叶流笙的感情很深,这个墙角看来不是那么好挖的呀。
好在是叶流笙仿佛对沈凝并不感冒,二人之间更像是沈凝的一厢情愿,这个墙角挖起来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
接下来六年岁月,穆长生便沿着故事中原来主角的经历,游历江湖,行侠仗义,一遍挑战各路高手一边锻炼武功。在此期间,他不断强化自身的刀法,云垂九刃得到进一步强化,由七式变成八式。
在此期间,穆长生每年都会去快意阁一趟,会将江湖上遇到的趣事讲给沈凝听,也会带去他寻来各种古镜,因为他知道沈凝这几年来一直在寻找古镜。
六年来,尽管沈凝对穆长生的态度不再如初见时那么冷淡,两人渐渐地变得成为一对好友,但是随着交往加深,穆长生便渐渐的发现,他取代叶流笙在对方心中位置的希望也越加渺茫。
因为,叶流笙根本就是沈凝年轻时心中的梦中情人。
他知道,人往往会对自己第一次喜欢的人终生念念不忘,要想挖这个种墙角,难度系数绝对比勾引良家少妇难度还要大。
这让穆长生一度差点心灰意冷,便将全部精力开始投入到武功上去,反正任务还没有结束,多学习一些武功增加实力也好,至于沈凝,他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不过出于对剧情的了解,穆长生还是根据小说剧情在这一年来的山东蓬莱,找到故事中的韩固。
只是穆长生找到韩固后,并没有急着现身,因为这个时候韩固的父母还没有去世。
望着那个在父母窗前伺候的瘦削青年,穆长生心中平波不惊,这是一个从来没有在华夏出现过得朝代,虞朝,大虞朝承平三百多年,皇帝昏庸,贪官污吏横行,各地盗匪蜂起,天下乱嚷嚷的又到了乱世来临的时候了,六年来他见惯了无数悲欢离合,也从拔刀替天行道,只是他那颗热血的心如今早已麻木了,习惯了。
如今看着韩固父母在病疼中呻吟,穆长生心如古井,生老病死是天地之理,生逢乱世,活着未必不如死了好。
然后,韩固父母死了。
再接下来,穆长生一直等待的那个人也出现了。
富绅王镜衣登门吊唁,望着衣衫单薄,面黄肌瘦的韩家兄弟,他长生叹气道:“令尊驾鹤早去,留下你们兄弟二人,料想是短缺了用度,我与令尊是多年故交,岂能做视不理?你这家宅院,不妨就让与我吧。”
韩固问道:“那也并无不可,敢问王世伯能出多少银钱?”
王镜衣道:“莫提那阿堵物。你这宅子给了我,以后王家供你兄弟俩吃喝。”
韩固心想困守空宅飞长久之计,兄弟俩都无一技之长谋生,倒不如依随王家,往后安心读书以求科举,便想答应下来。只是他刚想点头答应,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笑声。
“哈哈,好一个空搜套白狼!几句不清不痒的话,就能白的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这天下的竟然还有好做的买卖。”
顿时韩固和王镜衣等人都转过头来,望向出现在院子中的白衣男子,不同的是,韩固目光中透着疑惑担忧,而王镜衣的眼中则露出恼怒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