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先生这次没有穿红袍,因为他把自己的赤袍剑给了陈帝都,更何况,这种耀眼的颜色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最终,朱大先生登上了顶层,直接冲破了虚谷楼的楼顶,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有许多的老人还记得,几十年前,那个名叫朱镜辞的少年,就如现在这般闪耀。
玉六公主沉寂了二十年,天下人已经几乎都要将她忘掉了,但是朱镜辞没有被忘记,人们永远记着长安之中有座虚谷楼,其中住着的是虚怀若谷的朱镜辞朱大先生。
当年的少年稚气已经不见,随之消失的还有一丝英气。
不知道为什么,曾经见证过朱大先生走入长安的一些人留下了眼泪,朱大先生是一个传说,一个江湖人所敬仰的传说。
有多少人是听了这个曾经的英雄少年的故事才对这座江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多少人是跟着这位的步伐一直从陵州的十万大山走到了玉连雪山。
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青年才俊,如今鬓角已经出现了两缕白发,脸上的倨傲之气不再,留下的是岁月的沧桑。
陈帝都没有见过年轻时候的朱大先生,在凉州流传着的关于朱大先生的事迹也并不多,陈帝都只知道那时候的这个人让大周八州九院十大宗门没有一个人敢做声,三十三岁法身,如今年近甲子,虽然看着只有四十多岁的模样,但是依旧让人感觉心疼。
牧曾经说过,总有人将自己的赭衣与曾经那袭红袍相提并论,如今二十多岁的百藏榜首牧公子,就是曾经朱大先生的模样。
自己这一代人对于牧的记忆,就是上一代人对于朱大先生的记忆,但是牧也曾经跟自己说过,那些人的比喻,还真的是高看了自己了。
可是,陈帝都想了想以前的朱大先生,却有些看不下去了,红颜白发,英雄迟暮,总是能够让人感到悲伤。
虽然此时的朱大先生看起来意气风发,但是人们总是对那没有朱大先生的二十年感到
感慨。
我们因你而入的江湖,却不想那时江湖已经没有你。
没有朱大先生的二十年,江湖是寂寥的,一年一年,一月一月的,朱大先生的名字都在往法身榜的更高处走,但是很少有人见过他,更没有人见过他出手的样子,红袍染血的故事真正的成为了故事。
而这一步,将同通往的是天道,迈过去,朱大先生褪下了红袍着上了金装,迈不过去......人们不敢想。
陈帝都也不敢想,他的内心很纠结,径直跑回客栈当中去,一把推开了,还在那里等待自己的老者,钻到房间当中,给自己的脸上泼了一碗茶。
朱大先生的晋升,只能够成功,不能够失败,这不仅仅是对朱大先生自己来说是这样的,对于陈帝都和那些曾经因为他而入江湖的人来说也是这样的。
他是天下人理想当中的模样,那一年,少年披红袍,女帝亲点魁,那一年,一剑拜活佛,那一年,百藏进千渭。
那一年,一品法身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中州,一剑斩断了十万大山的隐龙脉,姓朱,人称红衣,手里的剑,叫赤袍。
后来,红衣成了红袍。红袍了了红颜,再后来,红袍入了满是红色彼岸花的宅子,这天下那一抹最为美丽的色彩成了传说。
现在,是传说再现的时候。
多少男子背着铁剑走入江湖的时候,指着朱大先生的画像说着“大丈夫当如是的话“,多少女子抱着最新的天机榜夜不能眠。
朱镜辞,是一个时代的名字,是这个江湖模样,是人们理想中的自己。
他一步一步,朝着灵府走去,只要到了灵府,那就是天道,天下人的理想就还在。
陈帝都将头埋在桌子上,收回自己的神识,让自己听不到也看不到一丝关于外面的事情,只是静静地等待最后的消息。
一条条瑞兽的影像围绕着灵府不断地浮现,最终在朱大先生的身边久久不肯离去,人们睁大着眼睛看着这一个
百年难遇的场景。
有人估计朱大先生最多不超过二十步就能够走上灵府,有人说最多十步,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神色,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被瑞兽环绕的人一般。
没有人嘲笑他,因为大家脸上都有这种表情。
可是朱大先生走的很慢,步子也很小,甚至每走几步就要停歇一会,朝着下面的人看看。
这个时候人群是雀跃的,但是朱大先生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转过身来继续朝着灵府进发。
曾经走上灵府的那些人五十步的也有,八十步的也有,但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尽可能的快一点,因为步数越少,代表着天资越好。
但是朱大先生走走停停,一直走了三百多步,中间他多次回头,却总是面无表情的又转了回去,最终,在四只瑞兽的环绕之下,朱大先生走到了灵府的门前。
朱大先生再次转过身来,笑了,笑的很开心,就像是一个孩子被糖果所满足一般。
这一切陈帝都都没有看到,但是站在天香楼之上的玉六公主看到了,于是,她也笑了。
玉六公主走下了楼。
朱大先生的笑容当中,长安再次出现了一道朱红的色彩,朱大先生的嘴角流出了一丝的鲜血,血液不断地往下流淌,愈演愈烈。
但是朱大先生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终于,他似乎坚持不住了,随着一声猛烈的咳嗽,一片片鲜血如同刚刚的花朵一般飘落,从灵府当中出发,最终落在了长安的朱雀大街上。
骤然,灵府消失,朱大先生从虚空当中直接跌落了下来,种种的栽在了地上。
玉六公主也缓缓的从天香楼当中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了任何的表情,静静地朝着朱大先生的方位走去。
人们让开了道路,她在一堆鲜血当中将自己的师兄搀扶了起来,带回了那个刚刚被万众瞩目的虚谷楼当中,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