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双手微微按着扶手,静静坐在望月亭中,面色沉重。自从半年前,陈文大闹凯尔斯皇宫以来,托尼斯就没有好好的睡过。已经午夜了,可是他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托尼斯长长叹了一口起,眉头也皱的更深了,望着这苍茫的雨夜,眼里闪过阵阵迷茫。从知道事情的一切始末,他似乎就已经明白,凯尔斯帝国注定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了。成功也罢,失败也罢,都已经与自己一族无关了。从五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开始,从辛巴茨敢于出手对付拥有本族族微的陈文,是不是意味着本族太低调了,竟然被人如此看低!可惜他们怎么能理解呢,而自己所能做的拖延如今看来意义何在呢?最令自己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辛巴茨竟然会做出如此的安排,错招连出,卡兰德的死,辛德勒的回归,以至于如今尼古拉斯家族和安达利斯家族蠢蠢欲动,更为关键的是那些隐藏的可怕的暗势力的探子现在已经充斥着整个星耀城。
记得远古文明中有这样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己这一族是否也是这样呢?生与死,自古以来便存在的话题,可是又有多少人会选择前者呢?苟且偷生,自己又何尝不是。
这是一个没有月的夜啊,选择来望月亭是否本身就是一个错呢?托尼斯不知道,也不敢想太多.有时候想得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你来了?娜娜。”
托尼斯没有回头,从脚步声已经清楚的知道来人是谁了。
“您该休息了,爷爷。”
洛菲米娜轻轻的走到托尼斯的身后,扶着轮椅。
托尼斯问道:“你怎么还没睡?还在想他?”
冷风袭来,寒意入骨而来。闻言洛菲米娜手微微一颤,才恍惚道:“没有。”
托尼斯摇摇头,自己的孙女.自己最是清楚,典型的外冷内热,一定认准了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自从陈文大闹凯尔斯皇宫以来,她就夜夜暗地里流泪。虽然她一再的否认,可是又怎么可能瞒的过自己。
托尼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伸手拍了拍洛菲米娜,缓缓道:“爷爷明白,不过你也不要太过伤心,我始终相信陈文没那么容易就死了。他的实力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要不然我也不会把族徽交给他。你要相信爷爷的眼光。你应该知道的,爷爷这辈子从没有骗过你。”
事实上托尼斯并没有说谎,只.不过那关乎着族徽的秘密,只是他不能说出来而已。然而每次看着自己孙女这般憔悴的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
洛菲米娜默然,托尼斯也知道这种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痊愈,心病还需要心药医。只能岔开话题道:“终极一班的学生,现在怎样了。”
也许是爱屋及乌,说道这个的时候,洛菲米娜才道:“.恩,他们都很好,有好些个都已经拿到了毕业证书,还加入几个比较有名的佣兵团,他们没有令……我失望。”
托尼斯叹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顿了顿,
托尼斯又道:“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洛菲米娜显然不放心托尼斯一个人,道:“那您呢,.爷爷。”
托尼斯笑道:“人.老了,睡的也少了,你先回去吧,爷爷的实力你也清楚,这小小的冷风不碍事的。”
洛菲米娜点头道:“那我回去了,有事您叫我。”
托尼斯拍拍洛菲米娜的手笑道:“去吧。”
.望着洛菲米娜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托尼斯暗叹了一口,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望月亭下是大片大片的树木,黝黑如同地狱的深渊,似乎张大了嘴仿佛要吞噬着什么.那些树木在风雨之中彷若飘摇的小舟,似乎随时都会夭折倒塌。他想帝国是否也象这风雨中的树木呢?辛巴茨这样做真的能够维持帝国的存在,还是说在加剧他的倾覆。托尼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等,一切的征兆已经显现,那些传说中的人也是时候来了。而在那个已经延续了数千年的长远的计划自己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作为一个棋子除了等又有什么可以说的呢,自己要做的也许只是当好棋子这个角色吧。托尼斯不由自嘲的苦笑。
托尼斯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他感到有人似乎也轻轻叹了一声。
有人!
是的有人!
那人的气息如同凶猛的野兽牢牢地盯紧了托尼斯,似乎只要托尼斯有一丝的异动,他就会一击必杀。然而托尼斯没有动,他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很奇特的老朋友。可是这个人跟那个老朋友又有所不同。这个人的杀气虽浓的叫人要窒息,却没有一丝的杀意,有的仅仅是棋逢对手的战意。
“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很久。”
托尼斯淡淡地说着,脸上又恢复成最初的平静。
一个五官枯黄,身材稍矮的年轻人跨步走了进来,昏暗之中眼眸精光涌动,虽如此却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好似几百年未曾睡好过,边走甚至还打着呵欠,用面黄肌瘦,也不足以形容其一分,实是叫人好生怪异。在他手上还拿着一根通体黝黑,刻着诸多星辰星象的法杖,来人赫然是阿尔法。
阿尔法道:“你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托尼斯一转轮椅,盯着阿尔法手中的法杖,心中一片震惊,该来的还是来了,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道:“不是很早,在我孙女离开之前。”
阿尔法不禁赞道:“不错,在流风大陆你也算是个真正的高手了。”
言外之意,显然是入了阿尔法的眼,但也仅只于此而已。
托尼斯并不在意这些,像紫云这样传承了数千年的家族,自然知道阿尔法的意思,也清楚流风大陆的高手并不被阿尔法放在眼里。托尼斯真正在意的是,阿尔法来的目的。
托尼斯望着阿尔法手中诡异神秘的法杖,基本已经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了,因而恭声道:“紫云第三百四十一代族长参见使者,不
知主上有什么吩咐。”
阿尔法点头,算是回礼,道:“老师没有说,她老人家只是叫我把落星杖交给你。而我这次来此也不过是游历而已,你不用太在意。只不过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托尼斯自然是不会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心中虽有诸般的疑惑,但也只能强忍着,道:“但请使者放心,这个自然会令使者满意。”
阿尔法道:“那就好。”
说着,阿尔法竟然渐渐隐身到了黑暗之中,托尼斯刚想叫住他,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
***
这是一处神秘的祭祀台。
祭祀台耸立于一块完整的五十丈高的方形巨石之上,顶端一截约五丈来长的长方形的青灰色岩石从巨石东面中央悬空延伸而出,在这青灰色岩石的最外延代表东西南北四方的阶梯上一只大鼎高高而起。大鼎上雕刻着神秘的星象图腾,其间有风云相伴,雷电起舞,隐隐中透着说不出的古朴,悠远,沧桑。
没有人知道这个祭祀台的历史,似乎自紫云一族存在以来就已经存在。它是紫云一族的象征,孕育着希望,生存,祝福,力量,信心。延续了一代又一代。
这里除了有紫云族长和大祭司,任何人都不得轻易涉足,否则死。
在祭祀台四周林林立着方形的巨石,巨石上置放着一尊尊的人形雕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神情各异,姿态万千,目光却是全都汇聚在祭祀台的上空,似乎在凝望着什么,神秘,诡异。
巨石的外围却是宽两丈,长四丈,高六丈的石墙。那些石墙不多不少,刚刚满三百六十五大周天之数,以一种神秘的方式排列着,谁也不知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在那石墙上,刻着诸般万象:
或作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状,
或如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之形,
或为勺状,其上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魁柄相连,下列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或成天地灾难,山河迸裂,大海翻覆。
林林种种,神秘莫测,端得是叫人惊奇,感叹万分。
托尼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然而每一次来,穿行其间,总觉得有股若有若无的威压,隐隐而来,好似一个不小心就会深陷绝地,永不超生。
握着手中的落星杖,托尼斯慎重的行走着,脸上一片肃然。自从收到阿尔法送来的法杖,托尼斯连告别洛菲米娜都没有,就直接赶了回来。
来到祭祀台,托尼斯看到了终年身着星袍的大祭司,这个神秘的大祭司似乎一直就住在这,不吃不喝,不闻不问,若无大事从不开口。
大祭司回过身,沙哑的声音幽幽而来:“你来了。”
托尼斯恭敬的托着手中的落星杖,恭声道:“是的,我来了。”
大祭司小心翼翼的接过落星杖,默然了许久,方幽幽道:“要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