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两人闻言连连称是。
黑衣老大忽的冷笑一声,“王檀,张颂,莫当我不知你等盘算,但我须提醒你们,吾等身为朝廷走狗,便须向朝廷尽忠,勿要自误!”
“是,是!属下等定然为老大您马首是瞻!” 王檀,张颂两人连连作揖,口称不敢。
“记住你们的话!”
见两人如此卑颜的态度,黑衣老大不置可否。
捏了捏腰间刀柄,黑衣老大将目光转向一旁,“既然东、西、北都无踪迹,那小贼定然藏身于山谷内。”
他望向远处山谷,嘴角扬起,“真是蠢货,那山谷中颇多野兽凶禽,便是我等前往也是小心翼翼。他一个重伤之人,也敢往里闯?”
王檀,张颂闻言,俱拍手大笑,“老大所言极是,那小贼不知死活,现下定已葬身兽腹,投胎去啦……”
“哼!”黑衣老大不屑一笑,“你们既如此肯定,那你二人便前去查探一番。”
“呃!”王檀,张颂二人笑容一僵,心中大骂,脸上却笑着应承。
二人随后便奔向山谷。
见两人离去,黑衣老大面色陡然一冷,他自怀中取出一只纸鸟,然后咬破中指,将鲜血滴上。
那纸鸟沾血后,忽的动了起来,它一扇翅膀竟然腾空飞起,悬停于黑衣人眼前。
“远远地跟着他们!”
“扑啦啦!”
纸鸟闻言,随即向着山谷振翅而去。
黑衣人沉吟一阵后,也徐徐跟了上去。
……
山谷内。
徐浩将青年抬到一处隐秘的树洞中,将青年安顿好。
“真累!”徐浩抬手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又在附近逛了逛,把留下的痕迹全部清除,方才回到洞内。
掏出【春秋简】,徐浩盯着上面的显示的信息,沉默不语。
这世界貌似不好混啊!
天下九州,大业独占其五。
其余四州,大梁得其二,东海、西晋各得其一。
这大业国国力兴盛、人口众多,加上君贤臣忠、兵强马壮,直将其余几国一路吊打,直打得几国跪地求饶,均愿拜大业为上国,年年朝贡,并尊大业国主为圣君。
大业国中百业繁盛,但首推读书进仕。
无他,只因除却圣君、士族、达官显贵之外,以读书人最为清贵,余者皆在其下。
并且,此处的读书人也可习武强身。
读书人只擅文章不出奇,但若有文武双全之辈,则其日后必然显贵,前途不可限量。
当今朝廷大将军-‘神将’王显龙,便是自幼文武双全,后于殿试中,得当今国主看中,此后一路拔擢,平布青云。
后来,王显龙更是亲率大业雄师,攻破东海国都、杀入西晋神殿,名震天下。
大业国百姓无不艳羡,遂纷纷效仿,想要当第二个王显龙。
“啧啧,全民尚武?文武双修?”徐浩脸色古怪,“平民百姓也敢玩这个?!”
摇了摇头,他又继续看下去。
大业国尚武之风骤起,各种门派也应运而生,朝廷也为此设置了‘振武司’,专司管理各类门派,及处置相关事件。
于是,无数学子在埋首苦读之余,还要修习强身健体之术。
不少人更是拜入门派中,修习武艺。
徐浩忽然发现,大业国如此崇尚武功,竟然未提到道门佛寺。
但记载中并未过多解释,仅有简要的一句,“因道门佛寺不事生产,朝廷强
行取缔大部分,只余几间官办道馆佛寺,供百姓参拜。”
“如此极端的做法……”徐浩皱眉,“……感觉这里面有猫腻啊!”
徐浩双眼不断在海量的信息中寻觅,一直到看到重伤青年的生平记载。
青年姓杨名叙,年已弱冠,祖籍渝州,距此尚有百里之遥。
杨叙为家中长子,上有父母,还有一位姐姐。
杨叙之父-杨腾,为渝州府杨林县县丞,正八品。
杨叙之母-王翠莲,杨林县商户之女。
徐浩阅读时发现,这杨叙似对其父母有诸多不满,但记载的信息也很是隐晦,并未详述。
“子不言父过,倒是可以理解。但竟连【春秋简】也没法全部解读。”徐浩有点不满,“看起来,若对方一心隐瞒,【春秋简】也没辙啊。”接着看下去。
杨叙虽对父母不满,但和其姐-杨青颜的关系甚好,但其中也未详述。
“啧!藏头露尾的,这杨叙怎么如此别扭!”徐浩看的很是不爽,对着旁边昏迷的杨叙翻个白眼。
眼神回望,“嗯?”徐浩忽然被一句话吸引了注意。
‘…奈何家严家慈,每日耳提面命,实不堪其扰…唯余长姐,体谅余之苦衷……余深恨之,离家游学十载,历寻名师,习文练武……偶得道书一卷,灵符数枚,闲暇,余依书习练……道法、灵符真神妙之术也,余数疑,朝廷严禁道书传播,何意……数日前,余不慎,身怀道书泄露,引至追杀,慌、慌、慌……’
看到这里,徐浩合上了【春秋简】,深深吸了口气。
“这就是一个中二的叛逆少年,受不了家中的管束,离家出走十年,然后偶得一卷道书,便开始浪,然后被人打成狗的故事。”
徐浩斜眼瞥了瞥杨叙,“还是年轻啊,不懂得‘苟’的真谛。”
然后,徐浩便在杨叙身上上下其手,摸出了一卷道书,但没找到灵符,应该是用光了。
徐浩拿着道书,翻开看了看,嗯,看不懂。
徐浩将书拿在手中,“也不知有何神奇,能让人追杀不休。”
既然看不懂,徐浩便将书籍又复刻进了【春秋简】中。
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烧了吧。
徐浩便打算将道书烧掉,忽然他双耳一动,忙将道书放回原处,整个人腾身而起,隐入树冠中。
……
王檀,张颂两人边走边骂骂咧咧。
“什么玩意儿,他以为自己是啥好货?”王檀‘呸’了一口。
“哼!那厮惯会标榜自己,在上差面前装忠犬,对咱们却又骄横地很!!”张颂冷笑道。
“迟早,老子让他翻船。”王檀恨声道。
“嘘!”张颂忙压低声音,“小点声!”
“你怕什么!走了这么远,那厮又听不到?”
“话不能这么说,那家伙阴的很,鬼晓得他有没有跟来?”
说完,两人心虚地向后张望一阵,然后一齐尬笑起来。
“你说,那小贼是从哪儿弄到的道书?”张颂忽然低声问道。
“我咋知道?”王檀眼角一跳,闷声回道。
“说起来,这小贼也是大胆,明知朝廷禁止民间私炼道法,却敢修习,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张颂道。
“这倒是!”王檀舔了舔嘴唇,“这种人咱每年不都会抓不少么,总有几个不怕死的……”
“说到底,还是那道书的诱惑太大,”张颂晃了晃脑袋,“传说前朝就有不少修士,能移星换斗、
移山填海、飞天遁地,也不晓得那是啥滋味?”
“谁说不是呢,”王檀手紧了紧,“但朝廷说那都是邪术,谁炼杀谁。”
两人陷入沉默。
张颂忽的开口,“王兄弟,不如……”
“好!谁都别说出去!”王檀沉声道。
“好兄弟!”
“好兄弟!”
两人眼中毫不掩饰地闪现出兴奋之色,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远处,一只白色小纸鸟正浮在树冠间,牢牢地盯着两人。
……
“嗯?”
王檀忽然一个闪身,窜到草丛中,用手拿出一丝布条。
“找到他了!”
张颂随即奔来,用手沾了沾布条,“有血迹,还湿着,应是刚从身上撕下。”
王檀扬起鼻子闻了闻,笑道,“有血腥味,不远了!”
“唰啦!”
张颂抽出腰间长刀,四下看了看,“你我分作两路,一旦发现,杀了便是!”
王檀也缓缓抽出长刀,脸上狰狞一笑,“那是自然!”
嗖!
两人一左一右,向前腾跃过去。
两人身影在密林间急速穿梭,身形起跃间似狼奔鹿腾,几乎是片刻间便奔出几十丈。
王檀鼻子连连抽动,不停变换奔跑方位。
“血腥味越来越浓,”王檀脸色一喜,“那小贼定在前方!”脚下不由更快几分。
他眼角一扫,见张颂背影消失在远处,忽的阴沉一笑。
“道法乃通天之基,何其珍贵,两人分何若一人得……张兄,对不住了!”
王檀伸手掏出一张小弩,这张小弩巴掌大小,做工精细,弩前方雕有金鹰振翅之像。
‘鹰击弩’,这可是王檀花了好大心血,方从‘道录司’求得……
他心中很是肉痛,这支小弩几乎花费了他大半家资,原本是留着保命的底牌,用在此处,着实心疼。
但那张颂并非易于之辈,实力与他不相上下,不用此物,实难一击杀死。
可只要他得到那小贼的道法,这些损失又算什么?!
如今朝廷严禁道法,怕的就是有人修炼有成,威胁朝廷统治,所以才颁布禁令,严禁修炼。
可又有多少人是表面臣服,实则心坏怨愤。
便如他一般,不肯甘心做一辈子任人使唤的小吏,被贪得无厌的上官欺压、被朝廷严苛的法度捆束……他盼着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就像那位‘神将’一般,迎娶公主、名震天下!
甚至……取而代之?
如今,希望就在眼前。
小贼重伤不治,道法唾手可得。
有了道法,就有了仙路凭证。
待他修炼有成,什么狗屁上官、什么朝廷法度、什么神将,若我愿意,就算是国主的位置,说不定都能拿来坐上一坐……
王檀双眼充血,脸上红晕闪过,他不再犹豫,从后腰的皮囊中小心的掏出一支银色小箭,“咔哒”一声,将小箭轻轻地按进‘鹰击弩’的卡槽中。
随后,他又从布包中摸出一缕长发,细细地缠绕在箭头上。
“嘿嘿!有此发作引,掠鹰箭便能追踪袭杀。”
“若得道法,则必瞒不过王若虚。那厮一贯心狠手辣,又怎会放过我等,嘿!还好我思虑周全,早有准备,到时一并除之便是……”
王檀阴鸷一笑,便将‘鹰击弩’举起,遥遥对准了张颂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