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光迸溅开来,白鸦瞳孔一缩,这一剑快到极致,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以一种极为刁钻的姿态划向白鸦。
他全身寒毛张开,十指猛然绷起,同时身子下沉,躲去这一剑之后,不退反进,试图欺身而战。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白鸦赤手空拳,对方的那一把软剑灵动缥缈,若是选择防守,效果并不大,唯有近身肉搏,方才能够在咫尺之间,占据上风。
然而黑袍人并不给白鸦这个机会,软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最后归于起始,黑袍人将其束在胸前,剑柄在手指之上旋转,剑身随之而动,速度快到极致的场间转瞬之间,便化为一道无形屏障,防守在胸前。
白鸦的目的已然达到,黑袍人由攻转守,自然就是惧怕自己的近战,白鸦不慌不忙,六穴巅峰的体魄所带来的强大力量次次都能击中软剑之上,悲鸣不止。
黑袍人抢先出手,却不能占据上风,心中震惊的同时,杀意亦是无限攀升。
仗着自己七穴宗师的实力,本想来一场杀人夺宝,却没想到对方实力如此强横,一双手掌丝毫不弱于自己的佩剑,反而势大力沉,每一击都能将软剑弹开,而且速度诡异,身法灵动,一时半会,竟然平分秋色。
白鸦心中惊讶,黑袍人的剑法刁钻,而且每招每式都给白鸦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心中升起无限猜想,并未选择使用破穴指法,而是以单纯的肉搏维持攻势。
短暂交手,他能感觉到黑袍人的实力,应该是出于七穴宗师的境界,凌厉的剑法极为凶险,白鸦凭借风语技法带来的速度,愣是无法击溃黑袍人滴水不漏的防守。
两人大战百余招,竟是丝毫没有分出胜负的样子。
黑袍人知晓不妙,这一次算是踢到了铁板,眼前同样一袭黑衣的人,实力至少是六穴巅峰,距离七穴宗师,恐怕也只有一步之遥,而且身为体修,自然占据极大的优势,更为主要的,是此人的速度,堪称恐怖。
黑衣人眉头紧锁,脑海之中响起一连串的猜想,犹豫不决,眼看着无法战胜此人,自然有些焦急。
当即牙齿一咬,身上的气势开始攀升。
白鸦心中一惊,连忙退开几步,冷笑道:“你要用绝招了?”
黑衣人眼神冰寒,冷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白鸦嘿嘿笑道:“无名小卒而已,很不凑巧,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黑衣人沉默不语,身上的气势仍在增强,真气汹涌,手中长剑随之颤抖不止。
白鸦淡淡说道:“前不久,我曾亲眼目睹长桥之上的那场截杀。”
黑衣人真气微微凝滞,但仍是没有停下。
白鸦继续说道:“听说方家二公子,结交了一位七穴宗师,姓乔。”
黑衣人的气势已经到了顶点,就在出剑的前一息,便看见眼前男子转身离去,速度极快。
这种场景仿佛很是熟悉。
黑衣人猛然大喝,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寒光,周遭几棵松树应声倒地,树干之上,切口光滑如镜。
白鸦站在不远处,轻轻笑道:“长桥之上,那个年轻人好像就是用这种方法破了你的这一剑。”
黑衣人脸色铁青,咆哮道:“你到底是谁?”
白鸦摊了摊手,讥讽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记住,出了主城之后,小心一些便是。”
白鸦转身离去。
黑衣人站在原地,黑布之下
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着渐行渐远的白鸦,突然喊道:“白鸦,你若是想让你身边的那个女子活命,就给我站住。”
那人仍是头也不回,甚至连停顿都没有,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
黑衣人扯下面罩,露出一张男子面孔,正是乔迁。
他紧紧咬着牙关,脸色阴晴不定,他自然对白鸦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但并不敢肯定,因为在不久之前,他便与白鸦有过交手,而当时,他是完全占据上风,此番却是势均力敌,甚至自己还要被对方那一双手掌压着。
短短几日时间,他不相信白鸦会有这般进步,体修之路,本就艰辛,越往后越难,哪里会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增长这么多?
而且按照白鸦之前留下的话语来看,半真半假,这倒让乔迁有些惊疑不定了。
他来主城的目的有三个,一个是与方家的合作,准确来说,是和策马坡当家的合作,还有一个就是饮血剑,至于最后这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便是淮阴石。
这是他父亲安排的任务,让他调查江湖中是否会有同样需要淮阴石的人。
淮阴石存世量并不多,而且适用的范围并不大,除了研究之用,便没有多大用处。
但乔迁的父亲却是靠着淮阴石增长实力,不过几十年的使用之下,如今已经留下不小的后遗症,他父亲了弥补这一种后遗症,对于其他同类丹方极为在意,派出不少人寻找此类丹方的下落,但都是毫无音讯。
所以在这场拍卖会之中,乔迁作为卖主,故意要求拍卖行一方将淮阴石的低价抬了不少,远超其本身应有的价值,随后更是在李桃出价的时候,一路要求方子铭刻意抬价,目的就是为了确认淮阴石对出价之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最后价格到了一千两的时候,乔迁才确定这一则信息,对方肯定有着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态,乔迁在装有淮阴石的盒子里放了这一张纸条,预料之中,那人真的准时赴约。
然而等他图穷匕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奈何不了那人,凭着他七穴宗师的实力,竟然吃了一个闷亏,这让他很是郁闷,更为主要的是,对方识破了他的身份,而乔迁对于来人,却仅仅停留在猜测的阶段。
当然,白鸦自然是第一嫌疑人。
乔迁沉思许久,嘴角终于是流露出一丝残忍笑意。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需要淮阴石,便只能来找我。”
乔迁摸了摸身后的长剑,转身离去,身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
在乔迁走后不久,白鸦又出现在此地,他看着乔迁离去的方向,不知所想。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阵兵器交接的铿锵之声,似乎有人在交手。
白鸦掩上面容,循声而去。
松林深处,人影绰绰。
白鸦粗略打量,便知道大致情况。
总共六人,应该说是七人。
五人围攻一人,那已经受了不少轻伤的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原本睡得安逸的婴儿啼哭不止。
男子面色惨然,怒斥道:“程砍,你害了他父母惨死,今日还要斩草除根,难道真的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吗?”
五人中走出一人,脚步微瘸,汉子放下帽子,露出一颗光头,狞笑道:“程清师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是师傅他老人家常年教导我们的,你游历江湖几年,就将师傅的话尽数忘了?”
程
清面色难看,斥道:“一派胡言,心底若是没了底线,那和邪门歪道有什么区别,师傅他错了。”
光头程砍冷笑道:“好一个师傅错了,你竟然如此认为,那我便代师傅他老人家,今日将你清理门户。”
程清紧咬牙关,面色潮红。
光头程砍嗤笑道:“主城之内,我无法将你怎样,但你既然选择出了城,嘿嘿,就别怪我不顾同门情谊了。兄弟们,上。”
五人一拥而上,却听见一道声音懒洋洋的响起。
“今晚的月色真不错,既不是月黑风高,几位又何苦出手杀人呢?”
程砍看着一身黑衣的来人,问道:“你是何人?穿着这一身见不得人的装束,还想着逞英雄?”
白鸦叹道:“这衣服不是很普遍的吗?”
程砍冷哼一声,挥了挥手,道:“给我将他砍成碎片。”
四名壮汉转换目标,向着白鸦冲了过来,然而还不待他们冲到跟前,却发现眼前之人消失了。
刷的一声,就没了那人踪迹。
身后泛起一阵寒意,几人如同见了鬼一般,双腿打颤。
光头程砍喊道:“废物,他在你们后面。”
几人猛然回头,却看见黑衣人就在眼前。
其中一位壮汉兴许是胆子大些,当即暴喝一声,抡起手中砍刀,朝着黑衣人劈砍下去。
预料之中的鲜血喷溅并没有出现,然而是一声极为清脆的声响。
黑衣人单手握住了刀刃。
壮汉倾尽全力的一次劈砍,竟然被人空手接白刃了,更让几人肝胆欲裂的是,那人连血都没有流一滴。
壮汉浑身颤抖不止,正要说话,只感觉胸口一阵巨大力量涌了出来,心脏瞬间炸裂,二百来斤的汉子整个人抛飞出好远,落地之后,抽搐了一下,便没了生息。
另外三人赶忙四散奔逃。
白鸦双手握住刀刃,猛然用力。
以玄铁打造的砍刀就这样四分五裂,刀身碎片迸裂开来,白鸦接连踢出三脚,每一脚都刚好踢中残片。
遭受巨大力量的刀身残片破空而去,三声惨叫之声接连响起。
白鸦不去看那几人的下场,拎着断裂的砍刀,看着那个慌忙逃窜的身影,将砍刀狠狠甩出。
程砍早在最初见识了白鸦恐怖速度之后,便开始逃亡,此刻已经逃出了一段距离,心想着回了主城,定要告诉师傅,让他老人家出手,格杀此人。
然而想着想着,他便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他看着自己的腿,眼中的骇然恐惧渐渐弥漫。
早在很久之前,他便被白鸦废去了一腿,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已经没了大碍,但走路的时候,仍是一瘸一拐,眼下被斩断的是另一条腿。
他没有去思考日后将要如何,因为他知道,自己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惨叫不止的程砍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双腿,他不断求饶,顺着往上望去,当即面如死灰。
褪去遮面黑布的白鸦露出真容,他轻轻笑道:“主城之内,我无法将你怎样,但你既然选择出了城,嘿嘿,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这张笑脸灿烂的很,落在程砍眼中,却如同厉鬼一般阴森。
白鸦抬起脚,摇头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师傅交给你的道理,我偷学了,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抬起的脚猛然落下,鲜血四溅。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