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南岳斗米派,议事堂。众长老和掌门刘云子正七嘴八舌讨论的讨论着,忽然从堂外“射”来一道火光。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打断了交流,纷纷转头注视着那道火光。
只见火光一敛,马长风的身影出现在议事堂。
马长风一抱拳,对众人道:“掌门,各位长老,长风…”
马长风将阴间的事完完整整的向众位长老和掌门刘云子交代一遍,又重点说明了我和庄无色离火长老的险境。众长老闻言面色皆很凝重,而掌门刘云子却是一拍桌子,呵斥马长风道:
“长风,你糊涂啊!怎么不先通知一下小琰在阴府的朋友。孰不知,人间方一日,地下已“千年”的道理。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这时间差总还是有的。你这一来一回,说不定阴间都已经过去一整天的时间,他们三个肯定是落在多目鬼王手里了。长风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马长风听刘云子这么一说,一拍脑袋,却是他慌乱之中忘了这件事儿。神情顿时变得无比懊恼,肠子都悔青了。
这想法倒是没错,可他没预料到我会使“虫洞”这招,早就把离火长老和刘先生送到了醉琰楼。所以刘云子现在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别提有多心焦了。
在议事堂踱着步子,刘云子思考着对策。“难道真要像离火大长老说的那样,把全派的元神高手都调去阴间?万一敌人趁虚而入怎么办?可是不调足够的人手,那个多目鬼王确实是难以对付。还是不行,没有阴府许可,擅入阴间可是大罪。”
就在刘云子纠结不已的时候,一旁的二长老沉声道:“掌门,何不用神火介灵术?”
刘云子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妙啊!嗯,神火介灵术,就用神火介灵术!”
马长风成为元神长老时日尚短,还来不及举行晋升大典,自然不知道这只有正式长老才有资格修炼的南斗密典。
见马长风一脸不解,刘云子主动介绍起神火介灵术来。
“神火介灵术”,乃是联和合击之术,可集众人之力于一体,召唤上古大神,将火神祝融之灵附于其身。受祝融之灵,可掌世间万火,实力由众长老的法力而定。
若凑齐十个元神后期长老,施展出来“神火介灵术”,受术者足可以发挥出媲美神仙一流的实力。若是十个元神初期长老,则发挥的实力大概是元神巅峰的样子。凭此术之威,南岳斗米派香火延续数千年之久,不可不谓镇派之宝。
但神术不可轻动,否则会召来天妒,降下无边灾祸。所以千年以来,神火介灵术虽然代代相传,可现身世间也不过两次而已。
第一次,是著名的封神之战,当时施展神火介灵术的可是十位真仙,那威力大的把一位截教金仙都打的重伤不治,只能转世重修,神火介灵术从此威震三界。
不过为了维护世间稳定,南岳斗米派祖师只好将神仙境以上的神火介灵术带去仙界,留在世间的只是简化版。但是简化版也得元神境以上的真人才可以修习,元神境界以下就连看一眼承载神火介灵术的南斗密典,都会被伤到神魂。
至于第二次,那也是千年之前的事了。据说那是唐朝末年,兵镇割据,天下大乱。世间邪气丛生,于漠北滋生了一具鬼犼。这鬼犼魂体同修,不仅有鬼王境的神魂,还有僵尸王的肉身,端得霸道无比。一经出现,就连屠了漠北三座数万人的大城。幸好当时南岳斗米派有十位元神巅峰的长老,以神火介灵术,再加上受术长老身死的代价,这才将其降服。
这次…可以说多目鬼王还不够级别让南岳斗米派使出这种救世的大杀器。怎奈自己的亲兄弟和派中大长老都被多目鬼王掳去,只好委屈这“神火介灵术”了。
“哎,大炮打蚊子啊!”
众长老叹息一声,为了救人也只好如此了。当下,刘云子带领马长风去了离火洞天,传授神火介灵术。
那神火介灵术虽然威力巨大,但因为于南岳斗米派的功法一脉相承,倒不是多难练的东西。只花了不到一刻钟,马长风就在体内种下了一颗灵种。而这等层次,刚好够接受祝融之灵。
至于为什么不派其他长老前去,是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对付一个小小的多目鬼王,就用出了压箱底的东西。让这些已经正式晋升长老的老头老太们百年之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挑来挑去也就马长风合适,年轻么,就是得多压压担子。众长老,无不为马长风衷心着想。
马长风…(我不要面子的吗?)
刘云子选出十名元神后期以下的长老,让他们给马长风留下神火介灵术烙印后,便吩咐马长风立刻赶往阴间救人。
阴府,酆都城,醉琰楼。阿金见我和庄无色久久不回,心知我们已是凶多吉少,便要动身前去多目鬼域救人。刚走到醉琰楼门口,就被掌
柜的拦了下来。
“这位贵客,还请留步。你可是琰少爷亲自送回来的人,小店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否则琰少爷回来,我们也不好交代。况且,以你生魂的身份,在这阴间实在是行走不便。另外,还请你放心,在下已经派人营救琰少爷。相信用不了多久,琰少爷就能回来。”掌柜的客客气气对阿金说道。
阿金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听掌柜的说的在理,便回了房间,照顾刘先生去了。
“当~当~”
一阵敲门声传来,阿金打开房门,来人却是掌柜的。只见掌柜的端着一个小瓶,对阿金轻声道:“贵客,这是本楼主人所特酿的血魂酒,小店所存不多,只有贵客才将其拿出来招待。在下观你和那两位贵客魂体虚弱,此酒正好可以稍作进补。”
阿金犹豫一下,还是接过血魂酒,对掌柜的道了声谢。掌柜的连忙摆手,告退离去。待掌柜的身影消失不见,阿金退回屋内,将房门关紧。她拿着血魂酒走屋里的圆桌前,将血魂酒放在桌子上。
打开瓶盖,阿金凑过去闻了闻。果然有一种令神魂一清的感觉,接着她将手指伸进酒瓶里,一根细不可见的天蚕丝从她的指尖没入血魂酒水里。
过了一会儿,阿金收手,一脸喜色的握住酒瓶。经她探查,这血魂酒果然有恢复神魂的奇效,甚至可以增进修为,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真品。
阿金美目一闪,忽然好奇我是怎么和醉琰楼扯上关系的,而这醉琰楼背后的主人,又是什么神秘存在。阿金摇了摇头,心道:“何必细究这些,只要他们对小琰没有坏心思就好了。每个人都各有机缘,也许这就是小琰在阴府的奇遇吧。”
将血魂酒灌给刘先生一半,阿金美目不转的盯着刘先生。就见一道微弱的神魂波动后,刘先生的元神如同干涸已久的土地突然被春雨滋润了一般,似乎有了起色。
阿金面色更喜,看着剩下半瓶的血魂酒,刚要再给刘先生服下,却是在下一秒犹豫起来。“林祥…”阿金轻声呢喃,目光坚定的看了一眼刘先生,拿着剩下的半瓶血魂酒,转身出了房门,来到隔壁林老房间。
林老躺在床上,眼睛还是直愣愣的盯着屋顶,没有丝毫神采。灰白的魂体,仿佛濒临崩溃。阿金捧着血魂酒,走到林老床前,用手轻一松,酒瓶就自动飞起,落在林老嘴边。
半瓶血魂酒下肚,林老的神魂突然爆发了血色光芒。下一秒,林老眼睛里射出两道血色光柱,却是恢复了神采。
神智尚有些不清醒的林老,一见阿金守在床边,有些激动的道:“金儿,你…”
阿金听林老如此称呼她,不由眉毛一皱,脸上的轻纱都有些波动。“林祥,注意你的言辞,也注意你我的身份。不然,你应该清楚…”阿金冷冷的说了几句,便转身出了林老的房间。
林老见阿金含怒离开,一只手抬起,对着门外虚抓两下,满脸萧瑟神情,很是落寞的垂下手。
“问世间,情为何物…造化弄人…”林老呢喃着,紧紧闭上眼睛,面色很是痛苦。
…
多目鬼域,贪权鬼城,此时距离我们被抓走阴间已经过去三天。
贪权鬼府,青干一把抓住贪权鬼王脖颈,冷冷的问道:“说,多目鬼王把他们关哪去了?”
贪权鬼王脖子一歪,冷哼一声,丝毫不理会青干。青干眼中露出一丝寒光,右手一握,将一把“烧火棍”似的长枪握在手中。用“枪”尖顶住贪权鬼王的心口,再次冷声问道:“他们被关到哪了?”
贪权鬼王正因为被我们蒙骗,放走了离火长老而感到羞怒,哪里还想再落下一个胆小畏死的骂名。他还是不说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青干何许鬼也,鬼狠话不多。已经给贪权鬼王两次机会,他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左手一松,将贪权鬼王放开。贪权鬼王一愣,还以为青干拿他没办法,就要给他放了。下一秒,一根长枪就插在了贪权鬼王心口,教他如何做鬼。
贪权鬼王痛苦的惨嚎一声,再也没有杀生成鬼的念头了。连连求饶,快速说出了我和庄无色被关押的地方。
青干一看身侧的离火长老,问道:“他说的属实吗?”
离火长老点了点头,伸手扣了扣鼻孔,对青干道:“你这个家伙怎么一直都是冷冰冰,很酷吗?我老人家这么厉害的道行都没有…”
“聒噪,某已经六千多岁,尔还敢自称老人家。”青干冷声道,神色颇有些怪异。(六千多年是指阴府时间,换算成阳间也就几百年。)
离火长老被青干斥责,非但不以为意,反而眼睛一亮,嬉笑道:“原来你不是木头疙瘩,还会说些鬼话…”
青干…
贪权鬼王还在死死握着枪身挣扎着,见青干和离火长老还在那闲聊,不由泪流满
面,如果他有眼泪的话。
青干不再理会离火长老的喋喋不休,反手一拍枪身,长枪发出一股震力,贪权鬼王还没有发出一声,就被青干震散了魂魄。
“啧啧,干净利落,小青你可真狠呐,我老人家…”
青干闻言眼角有些抽搐,要不是估计我,他真想一枪“插”在这个猥琐老头的嘴里,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尽量平复心情,青干一抖长枪,飞身而起,化作一道青光,向贪权鬼王交代的关押地点快速“射”去。
离火道长见状马上脚底冒火,如同火箭一样跟了上去。
多目鬼域,一座地点未知的地牢中。我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发出声声惨叫,庄无色也好不了哪去,比我叫的更欢。若不是亲身经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阴间还有对神魂用刑的工具。
除了在伤及本源的情况下,修道之人的元神应该是没有痛觉的。但是不知道那多目鬼王用了什么手段,在施刑的鞭子上沾了些药液,打在我们的元神上是非同寻常的痛。
那痛苦深入灵魂,只怕今生今世都难以忘记。行刑结束后,那种痛苦仍有残余,把庄无色和我折磨的死去活来。我真有些后悔出言刺激多目鬼王了,没想到要遭到这样的惩罚。
“李琰,你说他们会来救咱们吗?小僧真是糊涂了,肯定会来救的,只是什么时候才能来啊。小僧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待在阴间了,小僧发誓,这是小僧有生年间最后一次来阴间,以后绝对不来了!”
“无色,你少说两句吧。哎呦,大哥的屁股。踏马的,等大哥修为到了,一定要再回来找回场子。非得把那多目鬼王封印在符籇中,做成灯芯,点了他的魂灯不可。到时候我再把用他神魂做的灯放在醉琰楼的门口当路灯,让他闪闪发光一万年!”
“高,真是高,李琰,小僧支持你。不过在说这大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拍小僧肩膀…”庄无色咬咬牙,痛苦的说道,却是我激动之下拍了他肩膀,将伤口引动。
就在我们两个闲聊,想分散注意力,缓解疼痛时,我突然听到地牢门口有动静。于是赶紧让庄无色禁声,两人侧耳倾听着。
“你确定是这里?”青干一枪震散一名看守鬼仆,对离火长老说道。离火长看了一眼地牢,懒洋洋的说道:“你自己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青干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离火长老,手握长枪缓缓走向第一所牢房。长枪一挑,“钉!”的一声脆响,牢门被青干挑开。青干一看,眉头微皱,里面没有人。
他没有停留,迅速前往下一间,挑开门还是空的。如此反复四五次,直到最后一间。青干有些紧张,生怕最后一间也没人。
他犹豫着不敢下手开门,跟在他身后的离火长老见状挥手招出一把火焰大刀,看都没看一眼,就将牢门劈开。
“嗯?还是没有!”离火长老面色一滞,他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难道贪权鬼王在骗他们?离火长老心里如此想着,就要招呼青干离开。
而我和庄无色正在这间牢房里看着他们,看他们破门而入,看着他们神情索然,看着他们即将离开。我擦,你们难道是瞎子吗?大哥就在你们眼前,看不到?
我大声朝他们吼去,右手使劲的挥舞。
“青干!离火长老!”
刚要离开的二人忽然听到我声音,立刻停住脚步,再向牢中看去,还是空无一人。
离火长老揉了揉耳朵,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正要走开。青干却一把按住了他,开口道:“这里有结界,所以我们看不见他。你跟我一起出手,免得弄出动静。”
离火长老闻言神情严肃起来,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于是二人退后一步,摆开架势,一人一掌对着前方打去。
只听“波”的一声,如同拔出瓶塞一般,在他们身上荡漾出一张透明的墙幕,果然是结界。
二人对视一眼,一个用刀,一个用枪,几乎同一时间刺在了这张透明墙幕上。墙幕瞬间被撕破,露出后面真实的景象来。
我和庄无色正趴在地上,神色狼狈的看着他们。“亲人啊,终于见到组织了。”我在一瞬间,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是激动,还是得救的喜悦,还是两者都有。
刚要说点煽情的话,却被青干一把拽起,夹在腰间。离火长老也是如此,走到庄无色身前,将他夹了起来。
“小伙子,少说废话,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走!”说着,离火长老率先脚底抹油溜出牢去。青干二话没说,也带着我跟了上去。
就在我们四个刚出牢门的时候,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就要把我们全部罩住。却是一直有所警觉的青干,一枪撩出,将大网划了个口子。青干和离火长老带着我们从那口子窜了出去,飞身落在一片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