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出馆口的时候,刚才被我打发走的黄豆豆又出现了。它在馆口抓耳挠腮的一顿乱窜,见我从馆中出来,便一下扑倒我的身上。
“少主,灰堂主给您算出来了,他嘱咐属下,一定要在辰时之前将消息给您带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属下一直感应不到少主在什么方位。只在一刻钟前,才寻到少主的些许气息。时辰还是耽误了…”
黄豆豆说完神态有些低沉,可我却是心中再惊,刚才在地下室给我报消息的那个“黄豆豆”到底是什么东西?陈默,壁画,全都是假的!
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心跳加快,我感觉心脏都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了。难道从我一开始进博物馆,就落了邪物的幻境圈套。这该是多么可怕的对手,而且它还知晓黄豆豆和陈默的存在。可怕,太可怕了。
忽然,我脑子里又闪过一个念头,我现在不会在另一个幻境中吧。心智被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万一是个连环计…想到这,我暗念“清心诀”。
念完几遍,除了心境平复,周围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变化。我舒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连环幻境。否则,我真不知道如何判断孰真孰假了。
嗯?黄豆豆说灰五常让它在辰时之前把消息带给我,到底是什么消息。我蓦然想起刚才黄豆豆说的话,于是开口向它问道。
黄豆豆听我发问,当下窜上我的肩膀,准备趴在我的耳边回话,被我伸手给挡了下来。刚才那只假“黄豆豆”给我留下的阴影太为深刻,现在真的黄豆豆我也不敢轻信了。
于是黄豆豆窜到我的手心,鼓起腮帮子,一字一顿的说道:“祸 主 东 方,不 宜 出 行。”
我转头一看,可不是么,博物馆正在我住的酒店正东。哎,一切都是命,躲也躲不掉。拍拍身上的浮土,我走到路边,给周黛打了个电话。
周黛接到电话很焦急,问我有没有找到悠悠或者有什么线索。我被周黛问的有些惭愧,这次遇到的东西实在是没那么简单。听我说完探查经过,电话那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周黛从附近的冷饮店跑了出来。
等跑到进前,我发现她脸色发白,一双杏眼哭的通红,显然是痛哭了一场。看得我心里有些不忍,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女强人,可再强的女人,还是女人。在这种关头,她们还是显得有些无助。
“李先生,能不能再试试,再试一试。如果需要钱,我立刻就去提,多少钱都无所谓,我只要我的女儿。”周黛有些哽咽的道。
我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周姐,这跟钱没有什么关系。你放心,悠悠的事我一定会管到底。只不过,请恕我直言,这次面对的邪物道行太高,我也没有什么把握。而且,这么长时间悠悠…”
后半句话我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三天了,邪物抓人岂有不害之理。就算找到了,悠悠生还的几率也近乎渺茫。周黛闻言一咬嘴唇,弯膝就要给我跪下,我赶紧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李先生,拜托您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我就悠悠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周姐,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这事儿我们还得从长计议。这样吧,你先回家等我消息,我现在去请一位行内的朋友,有她帮忙,应该能有个水落石出。”
周黛见我一脸真挚,不好再说什么,她再三感谢我后,失魂落魄的回了家。望着周黛离去的背影,我苦笑了一下。任谁摊上这么个事儿都跟天塌了一样,何况她只是个女人。
周黛走后,我也赶紧打车回了酒店。虽然是大白天的,可我总觉得博物馆这里鬼气森森,不是什么好地方。也许是被馆里的邪物吓怕了,我不敢一个人再来闯馆。主要是这里面的邪物太过诡异,不仅可以看破人心,而且幻术太高。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应王都没给我这样诡异的感觉。
躺在酒店的床上,我有些魂不守舍,精神恍惚的厉害。只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吓的离了魂。眼皮也愈来愈沉,身体也不听使唤。本来想回酒店就给芝兰打电话,可一进酒店就不受控制的倒在床上睡了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净是些古怪离奇的梦。一觉醒来,身子乏得很,整个人跟散了架一样。再看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拖着沉重的身躯,我走到沙发上,拿起电话给芝兰拨了过去。此时芝兰正在刘先生家,接到我的电话,还以为我要约她吃完饭。
当我有气无力的告诉她我遇到事儿了,芝兰的语气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问我现在在哪,我告诉她在海岛市。芝兰没有丝毫犹豫,就要过来找我。我没有拒绝,因为我感觉我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芝兰如果没有空,我也会请庄无色过来帮我。
临挂电话的时候,芝兰吩咐我好好待
在酒店,哪都不要去,她会连夜赶过来。闻言我心中非常感动,亲姐也不过如此。
挂断电话,我想了想,又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再订一间海景房。这下给前台的服务员开心的够呛,电话预约房间,他们是有提成的。当下,前台服务员问我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有的话他们一定尽力满足。
我想了想,让他们帮我买一些香烛烧纸,还有一些其他的法事用品。前台听完我的要求,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我是不是她听错了。我有些尴尬的告诉她没有。在前台满肚子的狐疑中,我挂了电话,躺在沙发上,又睡了过去。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将我吵醒。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表,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睡意顿时去了几分,零时,可是最容易出事儿的时候。
这么晚了,是谁?我现在感觉浑身没劲儿,一身的元气都提不起来,要是有什么邪物找上门来,我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强自镇定,我高声问道:“谁?”
“小琰,是姐,快开门!”
我哦了一声,一拍脑门,真是睡糊涂了,竟然忘记芝兰赶来。算算时间,这个点儿还真是差不多。于是我丝毫没有戒备的跑到门口,将手搭在了房门上,一来门,却吓的我面无人色。
酒店大厅,一位气质高贵典雅的中年女子推门走了进来。她眉心有一颗肉痣,煞是显眼,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正是连夜赶来的芝兰。
芝兰今晚身穿米色大衣,头上挽着发髻,一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别有一番韵味。她一进门,便信步向前台走去。
前台小姐可谓是见多识广,一看眼前的女子,就知道其非富即贵,于是大老远就迎了上去,谁知道眼前这位有钱人开口就是来找人的。前台小姐瞬间没了兴致,不过碍于服务业的规矩,她还是强打笑脸,询问芝兰要找客人的姓名。
当前台小姐得知芝兰是来找我的时候,有些吃惊的上下打量着芝兰。芝兰眉头一皱,问前台小姐这样看她干什么。
前台小姐语塞,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芝兰也没心情跟她打哑迷,又向她问了我住在哪个房间。在得知我具体的住处后,芝兰转身坐电梯去了楼上。
一进出电梯口,芝兰就感觉到整个楼道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很淡。如果不是她早就开了六识,普通人还真查觉不了。
芝兰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将胳膊上的佛珠褪下,握在手中。两指呈拈花状,掐了个印诀,她小心翼翼的走向了我的住处。
越靠近我住的地方,那股血腥味就越重,芝兰心中一沉,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想到我之前的求助,她也顾不得心中浮现的警示,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以最快的时间赶到我的房门口。
还未进门,就听到房内穿出异常的响声。她将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听出什么,可耳朵刚一碰到门板,芝兰就如同触电般缩了回去。
“邪气!”芝兰心中一惊,刚才她施展出天耳通,法力包裹住耳朵,碰到门板居然起了排斥反应,说明房内邪气很重。
想到这,芝兰一把压住门把手,想要将门推开。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门打开。她用力的拍了几下门,又唤了几声我的名字。房内没有任何回应,芝兰心里咯噔一下,还是出事了。
不敢再做犹豫,她将掐着印诀的手抬了起来,变印为掌,对着房门就拍了下去。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房门上的邪气结界被芝兰拍散一空。芝兰这才将房门打开,一步迈了进去。
眼前的一切让芝兰失去了语言能力,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只见房间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鸡毛和鸡血。刚才闻到的血腥味,就是鸡血发出来的,只不过屋里的这些鸡似乎有所不同,芝兰才没有一下闻出来。
再看沙发上,我一脸惨白之色,几乎赶得上冰霜了。嘴角流躺着新鲜的血液,一只全身羽毛乌黑发亮的公鸡正被我攥在手中,脖子上血管已经咬破,我正咕嘟咕嘟喝着鸡血。
怎么看,我现在的样子都像是被恶鬼给附身了。可是芝兰心里清楚,就算是鬼王前来,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将我给附身,我现在的状态一定是另有原因。
见芝兰进来,本来沉醉在吮吸鸡血快意中的我,猛的将手中的公鸡甩到一旁。然后翻身而起,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扑向了芝兰。一阵疾风驶过,眨眼间我就到了芝兰的身前,张开大口,一口向她的脖子咬去。
芝兰反应也是极快,她一手托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顺势将我推到一旁。趁我还没有站稳之际,右手一把将我的左手抓住,然后手指一撑将手中的佛珠戴在了我的手上。
佛珠入手,我如同被一记重锤砸到,直接将我打退了好几步,倒在了沙发上。没等我继续挣脱右手的佛珠禁锢,芝兰快步向
我走来,一边走一边摘下了脖子上带的佛像吊坠,等来到我身前的时候,一把套入了我的脖子。佛光咋现,将我定在原地,不能移动。
顿时,我的五官变得有些狰狞,冲着芝兰嘶吼咆哮着,一双不知道如何生出的獠牙从我嘴角露了出来。芝兰见到獠牙,暗道一声不好,是尸毒!
她伸出手指在我额头虚画了几道,然后用拇指用力刮破了中指,将血液滴在了我的眉心。随着她做完这一切,戴在我身上的吊坠和佛珠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将我笼罩起来。我现在仿佛一个金人,皮肤也慢慢被染成金色。
接着,芝兰将我放倒在地,然后替我摆好盘膝而坐的姿势。她一手按在我的后心,一手掐着印诀点向她身后虚空。一尊不知名的佛像虚影瞬间从虚空中显现出来,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此时,我身上的金色更浓,几乎都快赶上黄金的颜色。一道道圆环状的波纹从芝兰的掌中,向我的身体冲刷而去。仔细观察,每道圆环都是由无数细微的符文成。
过了十几分钟,芝兰的额头渐渐冒出些许汗水。显然,如此施法她也有些吃力。不过我脸上仅余下嘴唇上那一点苍白,芝兰见状露出一丝喜意。
她将伸向身后的手臂抽了回来,印诀仍旧不变,缓缓的引向她贴在我后心的手背上。整个过程非常缓慢,而且芝兰表现的很吃力,仿佛在推千斤巨磨。
又过了两分钟,芝兰终于将印诀贴在了手背。就在这时,她身后的佛像虚醒忽然打出一掌,直奔我的后心,无数个由符文组成的圆环瞬间层层叠叠的向我体内冲去。
被此佛力一冲,我不禁喷出了一口逆血。不过此血显得异常粘稠,而且呈诡异的白色。芝兰见状赶紧从兜里掏出手帕,将白色血液从我嘴角擦了下去。
“小琰,小琰,你感觉怎么样?”
我只感觉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睁开疲惫双眼,芝兰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干什么?心中浮现出一系列的疑问。
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凌乱的一切,我也跟着凌乱了。
“什么情况!”
因为客厅被我折腾的实在是太过污秽,我和芝兰便去了卧室。坐在床上,我努力的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在我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究竟遇到了什么,居然会让我中这么大的招。
阳神巅峰的道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我恨恨的拍了自己的脑袋两下,有些懊恼自己的警觉居然那么差。
芝兰看我还想再揍自己两下,她赶忙一把将我的手拉住。她告诉我,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找到暗害我的邪物才是最紧要的。据她判断,我中的应该是尸毒,一种诡异的尸毒,她从来没有见过。而且能毒倒阳神巅峰的尸毒,最起码也得是尸王这个级别的。
尸王,已经有了神智,思维能力不比普通的人类差,甚至还要超出许多,极难对付。我现在很可能就招惹了这种货色,当然,也可能是有人取毒暗害我。但是第一种可能的面居多,因为我在博物馆的经历恰恰证明了这一点。而且,我这个人名不见经传,谁会下这么大力气专门整我,实在是划不来。
听完芝兰的分析,我愈发感到棘手。再联想黄老八对陈默身上尸气的感应,我几乎确定了博物馆的事儿和陈默要追查的是一件事儿。而且那邪物或者说尸王,已经盯上了我和陈默。
真是命啊,想我提前知道了此事,还费劲心思的出来躲避,到头来还是一头撞了上去。如今面对这么强大的邪物,光凭我和芝兰,还有我那帮仙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我急需了解这东西的本质,它到底是什么,就算是尸王,也要知道它是个什么类型的尸王。
唯一对它有所了解的就是陈默,可限于灰五常的卦象,我根本不敢和陈默合作。只能在心中胡乱琢磨,可是没有任何头绪。
一旁的芝兰见我眼神忽明忽暗,便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于是我将刚才的想法包括陈默的事情说了一遍,芝兰听完神秘一笑。她直说我是一根筋,不懂得变通。既然我不可以跟陈默合作,那么她和沉默也是一样。如此也不算应了讖言。
我听芝兰这么一说,不禁一拍大腿,是啊!只要不是我亲自和陈默合作不就行了,越琢磨越觉得靠谱。当下也没管是不是深夜,我掏出手机,从一大堆号码中找出了陈默的联系方式。
看着屏幕中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拨通的按键。嘟嘟两声,电话就被接通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陈默似乎早就在等我给他打电话了。
“喂,是李老板吧,呵呵,好久不见了!陈某等你打这个电话,已经等候多时了。怎么样,李老板,你准不准备和陈某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