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流风怒道:“岂有此理!你竟敢羞辱我!你可会武功?我要与你这小人决斗!”
“阿弟,不可!”奚奴神色慌张,急忙出声制止,又对谢迁道,“秦郎,你怎可说我阿弟是……猴子。”
谢迁握紧了她的手,柔声道:“阿奴,你有所不知,这悟空乃是西天极乐世界的斗战圣佛,身俱七十二变神通,一双火眼金睛能辨识妖魔,怎会是羞辱你阿弟?这故事待日后闲暇时,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他转向奚流风,笑道:“流风公子,武功秦某是不懂的,在下也只会抄袭点诗文,博心爱之人一乐。
哦,说到这儿,我忽然又想起一首诗来,阿奴,你可想听?”
奚流风欲言又止,奚奴满脸期待,讶然道:”这才过去片刻,秦郎又有好的诗句了?这次你写的是什么?“
“你猜?”谢迁神秘一笑。
奚奴紧抿双唇,摇了摇头,娇嗔道:“我猜不出,你可是在故意气我阿弟?”
谢迁微笑地望着奚奴,缓缓吟道:“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凌波仙子生尘袜,素体含香城欲倾。阿奴,今日你便是那水中的凌波仙子。”
他逮着脑中蹦出来的好句就胡乱往上凑,哪管它平仄押韵,博美女一笑,哪那么多讲究?
况且这时代诗歌音韵尚处萌芽阶段,主流还是四言诗,五言正开始流行,七言才刚成形。
“秦郎,你……眨眼之间,便能做出此等佳句,阿奴当真没看错人,阿弟,日后你须向秦公子多多请教才是,还不快给秦公子赔罪?”
“真是太不要脸了,气死我了!”奚流风满脸涨红,他远远低估了眼前这家伙皮厚的程度。
他原以为稍加留难,便能让此人知难而退,介时自己再备上厚礼给恩公赔罪,谷中这许多女子,他另觅新欢后自然便不会再来骚扰阿姐。
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当着他的面与阿姐调情,奚流风心中很恼火。
在他心中,阿姐是无忧谷中最美的女子,万不可为了报恩就随便许人。
奚流风虽然心中忿忿不平,不过他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厮很会哄骗女子。
他心中悲不自胜,我苦命的阿姐,你跟了这厮,只怕他日后还不知要给你招来多少姐妹。
“好了,不与你开玩笑了。”谢迁看着奚流风,敛去笑容正色说道:“流风公子,我与你阿姐两情相悦,情比金坚。若能与她相伴终生,人间何处不是乐土?
在下其实没什么追求,富贵于我如浮云,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哦,顺便送你一句话:爱,是一种遇见,却无法预见。
我与阿奴便是如此,人生中处处皆有偶然,而我只求随缘不变,不变随缘,你说呢?”
流风公子此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顿时泛起无力之感,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面之人?不过他方才说的似乎又有点道理,看阿姐那享受的神情,唉……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秦郎,为何你说出的话每次都让我没来由的感动?爱是一种遇见,却无法预见……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奚奴想着他方才随口而出的几句话,痴痴的开始了幻想之旅。
谢迁又道:“小兄弟,武功呢,秦某不会,不过剑舞好像会一点。
这样吧,今日你我相识于桃林深处,我便献丑一回,请你雅正。
顺便说一下,此刻我真的很想找个地方赶快换身衣裳,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打打杀杀我是不行的。”
他忽然提气朗声喝道:“流风公子,请借剑一用!”
奚流风听得一呆,正犹豫间,忽见奚奴深情凝望谢迁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中宝剑抛给了谢迁。
谢迁一个趔趄差点没接住,他却没半点尴尬神情,奚流风看得忍俊不禁,差点没笑出声来。
“诗歌送美人,剑舞赠公子,秦某这便献丑了!
我今日这造型实在磕碜了点,二位将就着看吧。”说话间谢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顿时拧紧了眉头。
奚奴双目神采奕奕,目不转睛的盯着谢迁,生怕错过了情郎的才艺表演。
谢迁当即将那梦中反复习练了无数遍的剑舞,伴随着唐寅的桃花诗一气呵成的舞了出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初时奚流风尚抱着取笑的心理,漫不经心的等着看笑话,越到后面他越是心惊,待到谢迁收剑之时,已然心醉神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谢迁这套清月剑法虽是拜月教的筑基入门剑法,却是处处讲求美感,从来只传有缘之人。
他本来便长得潇洒不羁,英俊非凡,此刻清月剑法配上这洒脱不羁的桃花诗,那风度当真是桃
花仙人了。
奚奴知他不懂武功,初时也没抱太大期待,待到谢迁起手剑诀一引,她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谢迁的身形越来越快,步伐优雅飘逸,翩若惊鸿。
剑光去出,隐隐有剑气紧随其后。
一时间奚奴身畔花瓣纷飞,眼见情郎此刻便在那漫天花雨中忘形饮剑,那白衣男子的风采,她便是梦中也从来不曾见过。
剑舞结束后,谢迁心中茫然一片。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梦中习得这套剑法。
每次只要一舞剑,他便能见到梦中那白衣女子的身影,舞剑结束后,情绪又会有些黯然神伤。
他将手中宝剑抛回给奚流风,轻叹了一声,对奚奴道:“阿奴,我有些不舒服,咱们走吧。”
奚流风直到他将要离开,依然没能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
他心中震撼莫名,秦公子方才所舞,明明便是清月剑法,为何他的剑法却比我的要更为精妙?他后半部分的剑舞我已然无法识得,莫非他是……
奚流风忽然朝谢迁抱拳郑重一礼,肃容道:“流风方才冒犯,还望公子海涵。阁下师承不知可否告知流风?”
谢迁淡然一笑,道:“我是从梦中学来的,另外,我接受你的道歉,流风公子,再会!”
说完便拉起阿奴的手,朝着密林深处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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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郎,你方才吟诗的时候,我心中欢喜得如在云端,以后你可不可以一直这样待阿奴?
还有,你当真是在梦中学的剑法?为何我看你这套剑法似乎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奚奴还未从刚才惊艳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圈着他的臂膀问个不停。
“阿奴,此事确实令人费解,我经常在梦中会见到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教我剑法。
初时我以为是自己血气方刚,久旷未逢甘露所致,如今看来……罢了,日后总能想到办法弄明白原委的。”
谢迁心不在焉的说着,阿奴心中却想:久旷未逢甘露……是什么意思?可是秦郎的身子出了问题吗?妙容师姐精于医道,回头定要让她为秦郎诊治一下才好。
她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接下来的日子里,定要将秦郎的身子将养好。
秦郎此前心上已经有了一个布壮女子,那梦中女子,可万万不能再让她来抢我的秦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