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喝点儿什么?”公良洛进屋主动招呼道。
“咖啡。”这位大公扫了一眼完全没有坐下的意思,像根钢钉一样扎在自己身边的西格,知道这个男人肯定不会主动开口了,于是摇摇头:“两杯。”
“月,两杯咖啡。”公良洛打了个响指,樱华月带着微笑走进厨房。
说两杯就两杯?显然,公良洛没打算招待第三个人了。
被人这样落自己的面子,亚雷斯塔这个巴休特家族的家主坐不住了,率先冷笑着开炮:“果然是粗野的佣兵,是不会招待客人,还是根本不会数数?”
公良洛转过头对着亚雷斯塔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起来应该很阳光爽朗的笑容,却让亚雷斯塔背后一寒:“我端上来你敢喝吗?”
“……喝不喝是我的事,给不给是你的事。”亚雷斯塔冷哼道:“连这么点儿道理都不懂吗?”
“哦?”公良洛斜眼扫过亚雷斯塔的脸:“我听你那个残废儿子说,你们家挺有钱有势的,怎么,家道中落了吗?都沦落到上门求咖啡喝的地步了?”
公良洛什么时候在嘴皮子上吃过亏?
听到公良洛说起自己的儿子,亚雷斯塔怒从心中起,本想拍桌子,可公良洛在他脸上扫过的眼神却让他生生把这个念头掐死在自己心里:这个佣兵的眼神,居然像是实质般的刀片一样,刮得他脸生疼?
是错觉?还是真的?这个佣兵的实力,当真就像调查到的信息里说得,已经达到了让常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了吗?
自己不能和这个佣兵发生正面冲突,若要动手,自己肯定干不过这个下贱佣兵,没关系,这一回,自己是来借刀杀人的——亚雷斯塔想到这里,强行把升腾起来的怒意压了回去,不再接话。
“……”米特希尔德接过咖啡,对着樱华月点头致谢,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两人,本来就要凑到嘴边的咖啡却被拦住了:“大人,请您稍等。”说着,西格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确认没什么异常,又端着米特希尔德那一杯端详了半天,这才恭敬道:“请用。”
“……”
“……”
公良洛和樱华月无语地看着西格:我们看起来像智障吗?众目睽睽之下把人请进房子里,然后再下毒?等你们毒发了再出去告诉外面那帮人说你们中毒了?真就一点儿不想让侦探赚到一分钱,所以赶紧把“我是犯人”的牌子顶自己脑袋上?
西格本人对他们诡异的视线恍若未觉,站立不动,宛如一尊雕像。
“……见谅,他担任我此行的护卫,性子就这样。”米特希尔德难得主动出声向两人解释道。
“无妨,职责所在,能理解。”公良洛点点头,樱华月将两杯茶放在桌子上,挨着公良洛坐下来。
“感谢理解,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米特希尔德将咖啡放下,正色道:“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你们两位在哪里?”
“月就在这里,我应该在市中心吧。”公良洛回
想了一下。
“你去市中心做什么?”米特希尔德顺势接着问。
“……既然您说了进入正题,那咱们就有话直说吧。”公良洛挑了挑眉头:“这里是你们的地方,应该没什么瞒得过你们的眼睛。”
“好。”米特希尔德的态度沉稳得让人根本无法想象这还是一个没成年的小女孩——前提是你不把视线放在她的身高和脸上。
“有人报警称昨天晚上你杀死了这座城市著名的企业家,可有此事?”米特希尔德将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公良洛扫了一眼,立马就认出来是昨天晚上那个有洁癖的家伙。
公良洛当然知道那家伙死了,他可是确认了死活之后才离开的。但“有人”报警称这个人是被自己“杀死”的——公良洛眼神微动,立刻就懂了:这是有预谋的栽赃啊。
联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地方没办法录音录像,难怪昨儿晚上那家伙死得这么干脆,原来也是一颗被人连命都用掉了的棋子。
既然没有录音和录像的证据,那么昨天晚上最后见过那家伙的自己无疑就是最有嫌疑的人了——毕竟,公良洛也掏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一定是清白的,起码,那家伙身上肯定还留着自己的脚印。
用一群随手可弃的杀手来招惹自己,甭管成不成都没什么损失,还特意安排一个引自己上钩的家伙——难怪那个首领如此娴熟于撤退,合着都是提前排练好的;等自己上了勾,就把自己引到那个“企业家”的办公室去,制造出“自己见过这家伙最后一面”的事实,然后让棋子自杀,脏水自然就泼下来了。
也算顺理成章。
不过嘛……公良洛眯起眼睛:“我想我确实是最后一个见过这家伙的人,毕竟他就是死在我面前的,但只因为我最后一个见过他,所以就一定是我杀了他,这个逻辑是否有点儿说不通?报警之人,可是有什么证据?”
公良洛并不是很担心——那个“企业家”的办公室,玻璃是不透明的类型,摄像头在外肯定拍不到里面的情形,再说,就算拍到,应该也会拍下来那家伙自杀的动作才对。
“报警的人也提供了证据。”米特希尔德将一个小型终端放在桌子上,点了点,终端上方就投影出了一副波动不止所以有些模糊的画面,画面中,公良洛就坐在那个“企业家”的对面,“企业家”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桌子旁边躺着一个人。
这个角度……佣兵回忆了一下,很快就确定了:毫无疑问,这个角度应该是就是墙角的那个摄像头——也就是说,那些人提前对这个摄像头动了手脚,使它在电子器械无法运作的环境下对室内进行了记录是吗?
看来这些人还真是准备充分,自己真是被套路了。
公良洛耸耸肩:可惜的是,这个拍摄角度可以看到“企业家”所有的动作,那么,这些人要如何绕过“自杀”的举动,把脏水泼过来呢?
莫名其妙的,公良洛居然对此多了几分期待——现在这情形,是不是忽然有点儿侦探小说
那个味儿了?
这可比什么“密室逃脱”之类的逼真靠谱多了,身临其境啊!
“……”众人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出——哑剧。
“器材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干扰,没办法记录下声音。”米特希尔德淡淡地解释道。
没有声音的电影可缺了几分意思,画面中公良洛和那个企业家都没什么动作,两人明显是在交谈,至于谈的是什么——听不到。
不过这种无聊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画面中的公良洛忽然动了,他朝着那具来路不明的尸体走去,在尸体上翻翻找找,然后画面忽然中断了!
“这段记录有些破损,稍等,后面的内容会自动播放。”米特希尔德显然已经看过这段画面了,平静地向众人解释道。
片刻之后,画面恢复了……然而人也没了。
画面里的房间乱成一团,“企业家”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公良洛就站在他正对面——看起来就跟公良洛把坐在椅子上的“企业家”一刀捅死了一样。
玩儿这一手吗?公良洛不免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些人会用什么手段来解释这个“企业家”自杀的举动,没想到他们的做法居然这么简单粗暴,干脆就连解释都省略了,直接掐掉?
好吧,为达成结果,这些人进行选择性省略不稀奇,但公良洛想要看到的可不是“我期待着精彩的推理,然后你告诉我杀人的其实是幽灵”这种无厘头的展开,直接就省略掉推理环节,说好的侦探片变成了恐怖片,串味儿了呀!
到公良洛离开房间之后,波动的画面忽然就恢复了正常。佣兵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米特希尔德并没有看漏这一点:“看来这份证据你并不满意。”
“中间缺了的那段视频时长都够人洗个澡了,用这种暧昧的东西当做证据定罪——世界树联盟的法律没有这么儿戏吧?”公良洛耸耸肩:“我依旧不觉得这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言之有理。”米特希尔德居然点头同意了公良洛的意见,然后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为什么在你离开之后,对摄像头的干扰就消失了?”
“谁知道呢?也许电子信号忽然变好了?”公良洛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是真的不清楚,但他知道这肯定也是敌人挖的坑,目的就是想让人认为,这干扰其实来自公良洛,是公良洛试图瘫痪摄像头避免留下证据。
不得不说,这一手虽然不痛不痒,却也不好解释。
“接下来是最后一项证据。”这位大公手腕上的SST闪烁了一下,手中就多了一柄放在塑料袋里的匕首,匕首上沾染着血迹,看起来有些渗人。
“这是从企业家的胸口取下来的凶器,根据法医的鉴定,这就是真正致死的凶器,剑刃刺破心脏导致死亡。”米特希尔德看着公良洛面无表情的脸:“为什么这柄匕首上会有你的指纹?”
“我的指纹?”听到这个说法,公良洛终于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