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巴卡莱焦急地向辛柏林说了几句,可是辛柏林却沉吟不语。蒋南平本想问问,可终究忍住没问,因为辛柏林早晚会说的。
就见辛柏林停顿了片刻,皱着眉说:“伊巴卡莱说大危险马上就要来了,让我们要紧紧跟着他,千万不要离开左近。”
“大危险?”蒋南平心里泛起一丝不解,伊巴卡莱给他的印象便是沉着冷静,至今还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却不知道这个大危险是什么?
他用探寻的目光看向辛柏林,却见辛柏林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危险就是大怪兽!”
他说话的神态一本正经,可是“大怪兽”这三个字从他这样一个严谨的科学家嘴里说出来,蒋南平总感觉非常滑稽。
“怪兽?还大怪兽?”一向不露声色的蒋南平脸上也不禁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样子,“柏林,我们这是在现实中,不是在漫威电影里。”
“我也知道这有点匪夷所思,不过我相信伊巴卡莱。我看得出来,他不会骗我们!”
“你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样的怪兽!”蒋南平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伊巴卡莱忽然一伸手,将蒋、辛两人一把拽住,顺势往地上一趴。别看他身材矮小,可是力气却大得惊人,就这么一拽,两人都被连带着趴在了地上。
他们俩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头顶上呼啸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头上飞过。紧接着便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似乎真有什么怪兽在撕咬或者吞噬人类。
两人都不敢抬头,只把身子死死地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那呼啸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是不是从他们的头顶上传来呼呼的风声,将他们的头巾都卷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呼啸声终于停止了,惨叫声也慢慢消失,四周重新归于沉寂。
辛柏林刚想起身,伊巴卡莱狠狠将他的手臂往下一压,示意他千万别动,显然危险还没有过去。
三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趴了好长时间。终于蒋南平和辛柏林感觉到伊巴卡莱站了起来,并且听到他喊了一声,辛柏林于是说:“南平,好了,可以起来了。”
蒋南平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看左边的伊巴卡莱,他早就不见了踪影,再看右边的辛柏林,他那模样倒把蒋南平吓了一大跳。
倒不是辛柏林的模样有多么狼狈,而是自认识辛柏林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白得这么吓人,就好像全身的血瞬间被人抽干了一样。
蒋南平问了一声:“柏林,你没事吧?”
辛柏林摇摇头,用手一指右手边,蒋南平看得出他的手颤抖的厉害。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蒋南平看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分别是刚才在地道尽头活动的三个勘测师。
说是尸体,其实也不过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了。实际上,严格意义来说,他们三人的尸体只能被称为残尸,因为每个人的尸体上都少了不少的零件。
蒋南平虽然是个知识分子,但阅历丰富,见到这种惨状倒不会恶心呕吐,只
是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种恐惧。
再回头看看来时的地道上,可以说尸横遍野,而且死状和那三人差不多一样。奇怪的是,地道里这么多尸体,却没有看见一丝血迹。
就听辛柏林在耳边说道:“我说是怪兽吧,除了怪兽,没别的东西能够制造这样的场面。”
蒋南平还是不信有怪兽这样的生物存在。他摇摇头,走到其中一个勘测师的尸体前检查起来。
这个勘测师的头和躯干完好无损,只是四肢被齐刷刷地切断,切口非常平整,而且一点血丝也没有。
照说四肢被切,应该不会立即死去,可是他却双目凸出,面目扭曲,显然死的极为痛苦。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粗大的紫色的勒痕,显然他是被勒死的。
辛柏林也走了过来,注视着死者的伤处。端详了良久,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蒋南平说:“可能真的有怪兽!”
“而且怪兽有可能是一条蛇!”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蒋南平听出是伊巴卡莱的声音,转头一看,他正在面色紧张地向辛柏林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辛柏林对蒋南平说:“南平,这些人果然是被怪兽杀死的。伊巴卡莱他们管这种怪兽叫‘哈梅龙’,形似蜥蜴,长尾巴,四肢尖利,无论地下是土壤、岩石还是水道,它都能够在地下通行无阻。”
蒋南平蹙着眉头听着,然后说:“听起来这好像是一种在地下无所不能的动物。柏林,你是个无神论者,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你认为真的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动物吗?”
辛柏林不置可否地说:“很难说,这个时空不像我们熟悉的那个时空,可能真的存在不能够用我们的科技去解释的事物。要是能抓住这个什么龙就好了,那时候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一旁的伊巴卡莱鉴貌辨色,似乎听懂了辛柏林的话,急得双手乱摇,一哩哇啦又说了不少。
蒋南平问:“柏林,他说什么呢?”
“他说,哈梅龙能够在地下分辨出不同的气味,所以可以轻易找到我们人类在地下的位置。它嗜血成性,用尾巴类似猎物之后,就会切下他们的尸体,吸干他们的血液,让死者变成一具干尸!”辛柏林看了看伊巴卡莱,又对蒋南平说,“所以,他的意思是,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摆脱这个怪物!”
蒋南平看向伊巴卡莱,想听听他有什么良策。就见他又是两手一拽,扯着蒋南平两人往回走,穿过尸横遍地的地道,回到了原来那个大厅内。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即便在这个万分危急的时刻,这些人也整整齐齐地排成数排,等待着伊巴卡莱的指示。
伊巴卡莱带着蒋南平两人来到众人面前,神情异常严肃。他并没有高声喊话,而是用低沉的声音缓慢但是有力地说着。蒋南平听得出来,他是在布置任务。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通过观察辛柏林的神色,他可以推断出伊巴卡莱正准备实施一项大胆的计划。
伊巴卡莱讲了一会儿,忽然双手一拍,先是蒙住额
头,继而是双眼,然后是胸口,看来这是他们盟誓的一种方式。其他众人也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每个人都神情肃穆,像是在完成一件虔诚的宗教仪式。
看来伊巴卡莱的任务已经交代完毕了,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动员工作。蒋南平拉过辛柏林问:“这个伊巴卡莱要干什么,好像有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辛柏林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南平,你猜的没错,他们这次真的要壮士去兮不复还了。”
“他准备怎么做?”
“从现在开始,他们三十人一个小组,分别开挖不同的地道,从不同的方向突围。”
蒋南平眼睛一亮:“分兵突围?”
“是的,这是在分散哈梅龙的注意力。不过,”说到这里,辛柏林眼神忽然有些异样,“实际上,伊巴卡莱的真正目的是让这些人掩护我们!”
“哦,怎么说?”蒋南平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哈梅龙的速度极快,嗅觉也超乎寻常的灵敏。所以为了拖延时间,每一组人只要遭遇到哈梅龙,就会立刻分为两组,继续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开挖。等它消灭了其中一组,再去追另一组的时候,他们又会分为两组,继续分散怪兽的注意力。这些掘子军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们争取时间。”
蒋南平听得耸然动容,没想到和伊巴卡莱萍水相逢,仅仅只是杨希真说的一句救命恩人,就让这些掘子军用命来守护自己。
他走上几步,不自觉地伸手握住伊巴卡莱的手臂。伊巴卡莱正在和一组掘子军交代什么,感觉双手被人一握,回头看见蒋南平的神色,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依然是那副恭敬的表情,对着蒋南平一躬身,然后又对辛柏林说了起来。
辛柏林说:“南平,事不宜迟,伊巴卡莱让我们现在就动身,还是老规矩,紧跟着他,片刻不能离开。”
“可是,伊巴卡莱怎么能够确保哈梅龙的第一个目标不是我们呢?”
“他身上有一副刚才死尸身上的内脏。哈梅龙是不会继续再吃已经被他吸干血液的猎物的。”辛柏林看了看伊巴卡莱,又补充道,“但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当其他所有人被杀死之后,我们这些剩下人身上的气味就会异常突出,哈梅龙还是会找到我们的。只是但愿,那个时候,我们已经逃出生天了。”
这时,伊巴卡莱已经等不及听辛柏林继续说下去了。他呼哨了一声,有一队掘子军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他向地下一指,那一队人答应一声,拿起手中船桨一样的工具,向地上挖去。
与此同时,其他众人也分成了若干组,各自向着各自的方向挖去。
原来这些掘子军的挖掘手段比较新奇,就好像龙船上的水手一样,分为两列,专有人打着口号,齐刷刷地向土里挖去。
一时间,就听见口号声此起彼,船桨好像波浪一样扬起又落下,泥土在队伍两边飞扬,旁观者看来就好像一个协奏曲,煞是好看。
伊巴卡莱也没闲着,他的耳朵贴着墙壁,在仔细谛听哈梅龙的动静。一切似乎都朝着计划中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