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罗世贤到底是谁?邓玉良又为什么要帮助太子,他们到底站哪一边的呢?”这几个问题实在难以解答,而且现在也没有人向他解答。
既然没有解答,所幸就不去想它。柳毅才舒了一口气,端起饭碗道:“殿下,如今先把肚子喂饱,明天还要赶路呢?”
太子却有些心事重重,毕竟流落他乡,前途不知道吉凶,他一个过惯养尊处优生活的太子爷心里难免忐忑,于是问:“毅才,下一步咱们去哪里?”
柳毅才道:“从这里一路往南边走,大约走上半天的路程就是济阳县,县城东南三十里的地方有个伍家庄,庄主是我的好朋友伍立尧,咱们就暂时在他那里住下吧。”
“伍立尧?”太子暗地里念叨了一句,又问,“这人可靠吗?”
柳毅才笑道:“殿下尽管放心,伍立尧和我是生死之交,无论如何都会收留我们的。”
太子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这个伍立尧愿意留下我在那里暂住吗?毕竟现在我已经是朝廷的钦犯了。”
柳毅才摆一摆手,道:“只要是我的朋友,伍立尧绝对没有二话。更何况这个人深明大义,只要他知道了其中的详情,就算太子你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他也照样会把你留在伍家庄,把你保护得妥妥当当。”
太子见柳毅才说得极有信心,这才略微安定下来,于是两个人安心吃了晚饭,太子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上床睡着了。
柳毅才可不敢轻易去睡。他搬了一把椅子,横在门口,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虽然整个身体处于休息的状态,但是耳朵极为灵巧,一直盯着门外和院子里的动静,稍有异动,哪怕是院子里的狗多叫了两声,他也会立刻睁开眼睛,警觉地四处张望。
就这么过了一晚上,太子因为昨天一路劳累,睡得倒是挺香,一觉醒来,精神大好。
柳毅才虽然只是打坐养神,根本没有入睡,但是他身上练过功夫,就这么坐上一回,精力倒也恢复了一大半。
两人起来之后洗过脸,早饭也没吃就结算房钱出了旅馆。柳毅才和太子又是在镇店里一个小饭馆里简单地吃过早饭,便纵身上马,一路往南边而来。
一路无话,路上又是出奇地顺利,直走了半天时间,正午时分便到了济阳县的伍家庄。
伍家庄庄子不大,但是整个庄子是按照一座正规的城市来修建的,庄子的外围是高大的城墙,高度和厚度比济州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城墙的外面还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护城河的外围又是一圈宽约一丈,高约三尺,围绕着城墙的荆棘丛林。荆棘林里面设有机关,只要打开机关,荆棘林中才会开辟出一条道路,通向伍家庄的吊桥,吊桥放下,城门打开,外界的人才能够进入这个庄子。
任何向伍家庄进攻的敌人,必须要穿过长满尖刺荆棘里,游过护城河才能够到达城墙下面。在这一路进攻中,城墙上面的庄丁会用弓箭,强弩甚至火枪向敌人发动
袭击。敌人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够到达城墙下面。
可是就算是千辛万苦到达了城墙下面,立刻会受到城上庄丁用滚木,擂石,灰瓶炮火等多重攻击,直到全部的敌人损失殆尽。
不过,这些都是伍家庄在受到攻击时候的防御状态,平常安全的时候,荆棘林是正常打开的,城内外的人可以从荆棘林中的道路正常出入。
柳毅才和太子来到伍家庄的城下,只见城门内外人群川流不息,好不热闹。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今天正是伍家庄的集日。伍家庄是方圆几十里最富裕的庄子之一,每到集日周围的百姓都前来争抢着过来赶集,最多时候能够聚集将近上万的百姓。
柳毅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人越多,越没有人注意他们的到来。太子一催马,就要往庄子里面走,柳毅才一把将他拦住,指一指旁边一块平地,意思是两人到那里说话。
两人到了庄子外面一片草地上,下了马。太子问道:“毅才,怎么,不能进去吗?”
柳毅才道:“殿下,进出这个庄子都是普通百姓,看咱们俩这个穿着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还骑着高头大马,着实引人注目,咱们得打扮得普通一点。”
太子皱皱眉头,道:“那你说,该怎么做?”
柳毅才环顾了一下周围,观察了半天,突然间对着前面喊了一嗓子:“两位老乡,对,就是在跟你们说话呢,请过来一下。”
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乡亲分别挑着一担东西走过来,见着柳毅才和太子两人,连忙撂下担子,对着他们点头哈腰地陪笑着:“两位老爷,请问你们有什么吩咐?”
这一带的乡亲都没见过什么市面,一见柳毅才和太子两人衣着华贵,又骑着大马,鞍辔看上去也听贵重,满心以为他们是济州府里下来办事的官人,因此态度特别恭敬。
柳毅才摆一摆手,笑着道:“两位老乡,你们这是要去赶集吗?“
其中一个中年人点头道:“老爷说得不错,这不是趁着集日热闹的时候,赶着到庄子里卖些花椒大料,也好换些钱买点日用的东西。”
柳毅才看一看他们担子里的东西,点点头,道:“这位老乡,你贵姓?”
中年人连忙摇摇手,道:“老爷您这个折煞我们了,村子里种田的,哪里谈得上什么贵姓?我们俩都姓马,是十里外马家庄的人。“
柳毅才上前拾起他的担子,掂一掂分量,把姓马的中年人往旁边一拉,低声道:“马老哥,实不相瞒,我们是济州府的,知府大人交代了一件机密事情,要我们进庄子查办。你看我们走得匆忙,没时间化装,想和你们换换装。“
”换装?“那个姓马的年轻人此时也凑了过来,听见柳毅才说换装,不禁大为惊异,道:”老爷,您是说,你要穿我们的衣服,把我们的旧衣服给你们换上?“
”没错!”柳毅才不住地点头,“别说,这位兄弟的理解能力真强,我说马兄弟,念书没?”
小马一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种田的哪有闲功夫读书啊!就算是有功夫,也没那个钱不是?”
柳毅才连忙道:“没事儿,要钱还不容易吗?看见我们俩这两匹马没有?现在就送给你们了,你们拿去卖了,能值好几十两银子呢!到时候别说是读书了,就算是买上几十亩良田种地都有多的。”
两人一听眼睛马上开始放光了。他们是庄稼人,最拿手的就是给牲口看相。这两人骑的马一看就是正在壮年的青口,肚肥蹄壮,马蹄子蹬起来特别有劲儿,这要是拉到牲口市集上,最起码是二十两银子的价儿。
有了这二十两银子,买房子置地,后半辈子都有着落了。两人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两位是官家大老爷,说话可不许反悔。”
柳毅才立时就把两匹马都给牵了过来,把缰绳往他们的手里塞。
可是这两人却不敢接,老马迟疑着说道:“老爷,您真的送给我们了?一文钱也不要,这可是全天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儿啊!”
柳毅才笑道:”当然是有条件的。第一,你们的衣服得跟我们换过来;第二,你们挑的这个担子得留下;第三,今天跟你们换装的事情,无论和谁,即便是你们家里人也不要说,否则耽误了官府里的大事儿,自会有人来找你们!”
两人吓得一吐舌头,把缰绳又塞回到柳毅才的手中,连连摇手道:“老爷,您要是这么说,这两匹马我就不要了。”
柳毅才笑道:“只要你们找我说的做,保证不会有事,行了,别的话不说了。马给你们,咱们就到树林里把衣服换了吧。”
两个人见柳毅才这么说,暗自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结果缰绳,马拴在树上,然后和柳毅才一起进树林换衣服。
柳毅才向太子是一个眼色,示意他也去。太子是个享受惯的人,哪里穿的这样的衣服,连连摇头。
柳毅才之后走上前,低声对他道:“殿下,你要是不换,我们就穿这一身进庄子,准定会被人怀疑,将就一点。”
太子无奈,只得跟着进了树林。不一会儿的功夫,四个人改头换面出了林子,老马和小马牵着马要走,柳毅才又喊住他们道:“两位乡亲,这个担子你们挑走!“
两人愣住了,停下来看着柳毅才道:”不是说好这些担子都留下吗?“
柳毅才指着太子笑道:”我们这位老爷身体不好,挑这么重的担子,恐怕有些吃力。这副担子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
老马奇道:”这副担子还重?这位老爷看起来身子骨真的不行,要不到我们庄子里我让老神仙给抓两服药?“
他怕柳毅才不知道,又补充说:“老神仙就是我们庄子里的神医,那真是药到病除。要不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柳毅才笑道:“那就不必了,如果这趟事儿办完了,说不定我们就到你们那儿去看看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