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种可能!柳毅才想到刚才在地下宫殿的密室里商谈刺杀太子的时候只有三个人:柳毅才自己,皇帝,还有...
对,就是那个皇帝的心腹邓玉良!
这是很容易推测出来的排除法,肯定不可能是自己,因为自己就是刺客;也不可能是皇帝,因为他是主谋;
现在答案很简单了,能够将刚才那一番话原原本本告诉太子的只有一个人。
邓玉良!
想到这里,柳毅才的心情是复杂的,可以说有惊奇又迷惑!为什么邓玉良能够同时取得皇帝和太子两个人的信任,而且这样一个绝顶的人物潜伏在自己身边数年,竟然毫无察觉!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既然太子把态度都挑明了,索性听一听他要说些什么。于是,柳毅才坐在太子对面的椅子上,仍然是半坐半站的姿势,表现得非常恭敬。
太子见柳毅才坐下了,便说:“毅才,你一定认为今天早上那一出禅让的大戏是我导演的,对吗?不光你这么想,父皇肯定也这么想,是吧!”
柳毅才道:“太子殿下,对于没有确实证据的事情,微臣不好给出肯定的回答。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您操纵的这件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那么,你一定也会认为去年在狩猎场刺杀父皇的事情也是我做出来的?”
柳毅才沉吟片刻,道:“刺杀、禅让,这两件事情上面有必然的联系,可以说刺杀是为后面的禅让作准备。既然禅让的受益者是您,那么不光是我,我想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证整件事情便是有您来策划的。”
太子的脸色忽然间黯淡下来,眼睛不再看着柳毅才,而是凝视着地板,过了许久才道:“如果我说这一切都跟我无关,你会相信吗?”
柳毅才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殿下,我相不相信无所谓,关键是皇帝陛下要相信。”
忽然间太子把头一抬,眼睛亮了起来,似乎闪动中某种希望的光芒。只听他说道:“所以,这就是我今天跟你谈话的意义。”
他拍一拍自己的脑袋,对柳毅才道:“这颗脑袋留在这个腔子上,我看也没多大的用处了,不如让它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更好。待会儿,你把它取走,放心,我都已经打好了招呼,无论你做任何事情,我府里的人都不会阻拦,而且不会对外去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柳毅才带着惊疑、迷惑地神情问道:“殿下,您请说!”
“等你按照父皇的要求,把我的脑袋挂在午门的高杆上之后,请你暂时不要离开,务必去见一见父皇,然后把我下面要说的话转达给他。“
说到这里,太子咳嗽了一声,定一定神,然后道:“去年狩猎场的刺杀案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所谓的宫女刘玉娥和他的哥哥,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宗室局可以在我府中查阅任何档案,我的府中从来都没有这样两个人。今天早上的禅让之事,事先我也并不知情,直到那个替身传我上台,告诉了禅让之事后,我疑惑不比在场的任何人要少。虽然如此,
但是为了皇家的脸面,我不能当面戳穿这个诡计,只能等待时机像父皇自辩。没想到父皇震怒之下,竟然要取我的性命。虽然性命是宝贵的,但是君要臣死,父要子亡。我和父皇既是君臣又是父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甘愿一死。”
话说到这里,太子忽然间顿住了,好像是拼命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不想爆发出来。
柳毅才静静地等着,眼睛不敢看向太子,只好看着别处。等了半天,太子那边也没有动静。他慢慢抬起头,只见太子眼睛望着梁柱,楞楞地出神,于是轻轻地叫了一声:“殿下,殿下...”
太子仿佛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柳毅才,道:“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动手了。”
霎时间柳毅才犹豫起来,他临阵对敌取人首级都是要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从来没有在对方不做任何防御的情况下动手。况且刚才太子说的那一番话让他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现在下手是否应该?
太子闭目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见动静,睁眼一看,诧异道:“毅才,怎么不动手?”
“殿下,我...”柳毅才有些迟疑。
太子的脸色一下子严峻起来:“毅才,即便你不下手,我也活不成。父皇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他认准的人,决定的事情,我们都改变不了。你不下手,既救不了我,还要连累你和你的家人遭殃。不要犹豫了,快点动手吧。我希望,我的人头能够剖白我的心志,让父皇认清他身边不都是谋篡皇位的逆臣。”
柳毅才知道现在不动手不行了,牙关一咬,右手一举,运掌如风像着太子的脖颈劈了下去。
他随身虽然没有携带武器,但是像他这样的高手,手上根本不需要兵器,一双肉掌就能轻易取人的性命。
太子重新将眼睛一闭,静待柳毅才这一掌劈下来。
他已经感觉到冷飕飕的冷风迎着面门迫近自己,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心中竟没有恐惧,却是一片坦然。
柳毅才却犹豫了,他虽然一掌劈下,可是心中犹豫不决,终究不想亲手杀死太子,所以这一掌下去,力道竟是越来越弱。
忽听砰地一声,柳毅才只感觉到身子一震,好像是有人将他一推,此人力气奇大,饶是柳毅才武艺卓绝,竟也抵受不住,身子一偏,劈向太子的这一掌就落空了。
好在他经验丰富,身子就地一转,已经跳出三尺开外,摆好架势再看,不出所料,推他的人便是罗世贤。
太子惊道:“世贤,干什么?我不是吩咐下去了吗?任何人不许阻拦柳毅才的行动,你竟敢违令?”
罗世贤挡在太子的身前,手中没有兵器,也是一双肉掌将太子护了一个个严严实实。
他眼睛盯着柳毅才,却是对着太子说道:“殿下,我是您的贴身护卫,您有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
太子急了,将罗世贤一推道:“你这不是在救我,是在害我,也是在害柳毅才。”
罗世贤是多大的力气,太子这一推之下,他连动也没有动一下。他的双眼仍旧只是瞪着柳毅才道:“殿下,你不必多说了。今天有我
在,任何人伤不了你半根毫毛!殿下,我想过了,杀了这个柳毅才,我带着你离开京城。四皇子不是在蜀州吗?咱们去他那里。眼下这昏君保他何用...”
“住嘴!”太子怒喝一声,打断了罗世贤的话,“你想保着我离开京城,那简直是异想天开。依着父皇的性子,我们现在能不能离开太子府都是个问题。即便能够离开,我的家人怎么办?像老四一样,被父皇斩尽杀绝。要是那样的话,我宁愿自己死,还他们这么多人的性命!”
罗世贤却听不进那些,大吼一声,晃动双掌就和柳毅才战在一起。
两个人动起手来,柳毅才发现,此人不但马上的功夫精熟,步下的短打也一点也不逊色,一双肉掌虎虎生风,把柳毅才罩在中间,脱身不得。
柳毅才心中烦躁,哪有心思连战,于是且战且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寻思着找一个机会能够跳出罗世贤的掌风,然后寻机打中罗世贤。
两个人转来转去,战成一团。太子在一旁看得焦急,连声喊叫却没有用处,只得上前拉扯。
他不是习武之人,哪里晓得两个武者打斗的厉害,刚刚靠近两人身边,就觉得身边劲风嗖嗖,然后就好像被磁铁吸引一样,身子往前一靠。
当时柳毅才正在一掌向着罗世贤打过来,太子身子往前一靠,正好挡在罗世贤的面前,这一掌就对着太子来了。
柳毅才心中一惊。其实他本就没有心思对太子动手,是太子用言语将他逼住,他才迫不得已下手。刚才太子那一番对父皇的表白,让他由衷地敬佩,已经暗中决定,无论如何,今天不能伤害太子。
他这一掌让开,满以为太子就能够躲开攻击,万没料到只听砰地一声,太子脸色巨变,身子往后便倒,原来这一掌竟然打在了他的右胸上!
柳毅才大惊失色,身子一纵,往后一跳,举手看看自己的双掌,猛然间对着罗世贤大喝一声:“姓罗的,你为什么下这个毒手?”
此时,就见罗世贤脸色一变,不再想像刚才咄咄逼人。他看一看躺在地上的太子,嘿嘿一笑,又看一看对面的柳毅才,道:“姓柳的,你如今大功告成,还不赶快过来砍下他的首级。”
柳毅才诧异地看着罗世贤,万没想到刚才还义正严辞要保着太子出城的忠仆如今竟然变成反水成了杀害太子的凶手。
他满脸的疑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罗世贤道:“我和你是同一个目的,都是为了取他的性命。不过刚才看你犹豫不决的样子,我便想助你一臂之力。怎么样,还不赶快上去拿下太子的首级,回去交差?“
柳毅才并为动手,眼睛盯着罗世贤道:”你是皇帝的人?“
罗世贤微微一笑,道:“我是谁的人并不重要,助你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快去吧!”
柳毅才走到太子的身边,只见他双目紧闭,探一探鼻息,已经微弱无力,眼见的活不下去了。
他拉开太子的衣襟,想看一看那一处伤口,不料只看了一眼,却是大惊失色,对着罗世贤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