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平从房门口往里面看去,这是一间长约六尺,宽约四尺的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桌子前面坐着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两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写着文章。房间里还有两位中年人,他们在两个孩子身边走来走去,看看两人写的文章,还不时地俯下身子指点指点。
当其中一位老先生转过身子来的时候,蒋南平大吃一惊,脱口喊道:“肖馆长!”
一旁的吴所谓笑道:“蒋先生果然好眼力,一眼就认出了肖馆长!”
蒋南平一边咋舌,一边竖着大拇指道:“连国子监崇文馆的肖重义老先生你都请来了,吴社长,你实在是神通广大!”
国子监崇文馆专门负责为每一届的会试命题,而每次的命题基本上都由馆长定夺,所以实际上来说,崇文馆馆长肖重义就是每一届会试的直接命题人。
肖老先生今年七十岁,去年因为身体原因向皇帝请辞,虽经皇帝多次挽留无果,最后还是坚持告老还乡。没想到竟然出现在济阳县城这样一个无人知晓的私塾里。
蒋南平充满好奇地问道:”吴先生,我真心想知道,你是怎么请到肖老先生的?“
吴所谓淡然道:“这个嘛,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蒋先生,肖老先生身边那一位老先生你认识吗?”
蒋南平仔仔细细看了多时,摇摇头道:“面生的很,从来没有见过。”
“蒋先生你如此博闻,想必听说过周彦书
的名字吧?”
“周彦书?”这一下蒋南平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他稳一稳心神,这才道:“你说的河北望族、当今大儒周彦书吗?”
吴所谓冷哼了一声:“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几个周彦书?”
“可他不是在北朝翰林院做资深掌院吗?怎么到了我们天顺?”
“他来这里和肖老先生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吴所谓仍旧说得很平静,仿佛轻描淡写就把这两位天下读书人顶礼膜拜的圣人请到了自己这小小的时习书院。
蒋南平叹了一口气,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便是圣贤也概莫能外。”
他看了一眼吴所谓,又道:“吴社长,南平如今心服口服,有这两位圣人压阵,别提惜梅、白云书院了,就是京城里四大圣院也不在话下。”
谁知吴所谓摇一摇头,道:“蒋先生,你又错了,时习书院的崛起并不需要靠这两位老先生!”
“什么?”蒋南平一怔,“那么你所说的依靠是谁?靠你的财力把它重新打造一番吗?”
”我所说的依靠就是他们俩!“吴所谓走到门口,用手往里一指。蒋南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次不再是惊得差点掉了下巴,而是惊得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怎么?是这两个孩子?”
“没错,那个男孩子叫齐彤,女孩子叫汪菲,我说的就是他们俩!”
“为什么是他们俩!”蒋南平仍旧如坠五里雾中。
“因为他们是最有希望在明年会试中夺魁的两个人了!”吴所谓说得异常肯定。
“是吗?”蒋南平也不知道是自己在做梦还是吴所谓在做梦,因为他说的话听着都像梦话。
“蒋先生,你一定听说过文曲星下凡这种说法吧!起初我也不信这种荒诞无稽的东西,可是自从碰到这两个孩子,我算是彻底相信了。”吴所谓非常虔城地说道。
“真有这样的事吗?”
吴所谓的语气变得非常郑重:”蒋先生,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两位淡泊名利的老先生会到这个默默无闻的小私塾里执教吗?我说过,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这个目的就是,因为他们遇见了这两个孩子。”
吴所谓走到院子里,蒋南平随后跟了出来。吴所谓道:“世间大才都有同样的心理,只要遇到一个可造之材,便欣喜若狂,愿意倾其所有将他培育成才,以便继承自己的衣钵。两位老先生虽然经我再三聘请,却坚不出山。但是当我将两个孩子送到他们面前之时,略加考察,他们就认定这俩孩子是不世出的璞玉,稍加雕琢就能大放光滑,所以才愿意屈就到这里来教学。”
蒋南平这才明白,原来针对两位老先生的诱饵既非名,也非利,而是这两个才华卓绝的孩子。只是,仅靠这两个孩子就能够为时习书院打出一片天地吗?
吴所谓仿佛看出了蒋南平的心事,笑问:“蒋先生,你知道,一个默默无闻的私塾想要成名天下,需要哪些条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