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他们果然都是装的!”辛柏林一拍大腿,“好大的一个骗局啊!真是煞费苦心!”
“如此煞费苦心,正说明他们要隐藏的秘密多么惊人!”蒋南平道。
“可是为什么用这种招数呢?”岳真真还是不明白。
“无非就是为了逼疯齐炎,让他不敢当天晚上看见的事情说出来。即便说出来了,也没人相信,因为他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柳子衿冷笑道。
“谋划这个骗局的人肯定是个权势熏天的人,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陪着他一起演戏。而且这个人不一定是天顺的人,很有可能是宁燕的某个权贵或者高官,要不然那些运货的马车也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出城。”蒋南平说道。
“他们到底运的是什么货?”丁凤纳闷地问,“需要这样耗费这么大的力量,要不我们去护商军营探一探?”他看着蒋南平,“反正咱们隔壁就是军营!”
“不行!”蒋南平的脸色一瞬间变得严峻起来。他断然地摇摇手,“丁凤,你千万不能这么做!这件事牵涉太广了,我们没必要涉足到这里面去,自找麻烦。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回到广平,有什么事情到了天顺再说。”
尽管丁凤和蒋南平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对他一向敬畏。他本来只是一时好奇,所以脱口而出,但是见蒋南平的如此严肃,心中禁不住有些打鼓,笑道:“蒋先生,你放心,我只是随便说说。我那点本事,上战场还行,探什么密室就算了吧。”
岳真真笑道:“这种事儿,高九最愿意干,哎,高九,你...”她一转头找高九,可是却没有看见人。
她纳闷地问:“我说怎么没听见这小子的声音呢!原来人都不见了!这小子手脚真轻,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辛柏林笑道:“他早溜了。刚才听他说这桌子饭菜不好吃,到厨房去找美味佳肴去了。”
蒋南平想到了什么,问柳子衿:“路振飞就是护商军营提拔上来的,他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吧。”
柳子衿摇摇头道:“路振飞不见得知道这件事。他是三个月前调任曹州护商军的,但是齐炎这件事起码发生在一年前。而且路振飞一向是平乡侯的亲信,他有什么事情侯爷一定知道。”
蒋南平点点头,明白柳子衿的意思。
如今柳子衿是苏白尘的左膀右臂,苏白尘知道的事情柳子衿一定知道。
他转过头嘱咐众人道:“不管怎么说,以后看见路振飞一定不要提这件事情,以免节外生枝。”
众人点头。柳子衿又特别对岳真真道:“四姐,这件事你可要守口如瓶。”
岳真真倒是个直性子,虽然柳子衿点了她的名,她也丝毫不以为忤,拍着胸脯道:“放心吧,老五,这事儿我就烂在肚子里也不说。”
众人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蒋南平向厨房方向瞟了一眼,道:“这个高九,别要弄出什么事情,柏林,丁将军,烦劳你们去看看。”
两人答应一声起身要走,戴琦随即站起来说道:“我也去!”
蒋南平笑了:“戴姑娘,你去最合适了。”
曹州驿的厨房内,高九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
曹州驿今天当值的厨师姓毛,和别的厨师截然不同,毛师傅高而瘦,一双大手伸出来瘦骨嶙峋,乍一看还以为是街上要饭的闯进来了。
高九转了半天,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缠着毛师傅问:“毛师傅,有没有拿手的菜让我尝尝鲜?”
毛师傅知道他们是路振飞请来的贵客,不敢怠慢,只好婉言说道:“高老爷,曹州这个地方你也知道,地贫水苦,实在没啥好吃的。“
高九道:“曹州驿是个大站,怎么说也有点拿手的节目吧。你看看今天这桌菜,说是酒席,其实嘴里都要淡出鸟了。”
毛师傅见他开始说得有点离谱,知道刚才在席上他的酒吃的有些过了,也就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可是高九也不知哪里来的缠磨劲儿,非要让毛师傅弄出点拿手菜来吃。
这时候正是中午,护商军营里几百号人还等着中午饭,毛师傅忙得脚打后脑勺,哪里有闲工夫管他,于是挥挥手道:“高老爷,您自己去找,寻到什么您觉得合胃口的,您自己拿!”
高九就等他这句话了,二话不说,就在厨房里面踅摸起来了。
曹州驿的厨房很大,灶台上四五个掌勺的正在用大锅炒菜,毛师傅站在一边指挥大家翻炒、烹炸,忙得不亦乐乎。
高九乐得没人管,就开始在厨房里四处转悠。
灶台边太热,他就从外间的生食台子转到里间的熟食台子,看了个遍,也没找到自己喜欢的玩意儿。
也不怪高九太挑剔,主要是这曹州的菜样太单调,蒋南平等人倒还并不在意,高九花样吃多了,总想找点刁钻的菜式尝一尝。
找来找去,看见的不是火热的灶台就是满目狼藉的食材,就是没找到喜欢的口味。
他找的累了,一手撑在墙上准备歇一歇,没想到一撑之下,手上一松,一个趔趄栽了下去。原来侧面墙上有一扇暗门,高九撑上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无意中碰了哪个机关,那门一开,高九便栽进去了。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却愣住了。
这里面是一个很小的格子间,除了一张桌子,什么家具都没有。
可是这张桌子上却琳琅满目,色彩斑斓,还有就是香气扑鼻。
原来,那上面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那色泽、那香气、那式样,甚至光是盘子的码放,都让人赏心悦目、馋涎欲滴、胃口大开、情不自禁,还有...
反正,只要是关于美食的形容词,此刻全都一股脑地涌进了高九的脑袋瓜子里。
这边的暗门一开,再加上高九摔倒在地上的声音,立刻惊动了正在指挥众人挥舞锅碗瓢盆的毛师傅。
他拿眼一瞥,惊得心中剧烈地一跳,三步并两步地冲到格子间,一边用手拦高九,一边陪笑道:“高老爷,您看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可别摔坏了,赶紧的,我扶您起来,咱们到外边去坐。”
高九左手将毛师傅往外一推,右手指着桌上的菜,冷笑道:“毛师傅,这是怎么回事?给自己开小灶呢?”
毛师傅知道坏了,不过他见机很快,马上笑道:“高爷,这怎么能是小灶呢?这是咱们几个师傅琢磨的新菜式,还没用下场给几位爷试过,心里没底,就先放在这儿了。”
高九被气乐了,扬声道:“行啊,我不怕你们的手艺做糟了,这菜我来尝尝。”说着伸手就去抓菜。
这要是抓上,那这一桌子菜就完了,等菜儿的那主儿肯定大发雷霆,弄不好毛师傅几个人的脑袋都保不住。
他连忙用身子一拦,挡住高九的手,陪着笑脸道:“爷,爷,您瞧我,您瞧我
行吗?这桌子菜您真不能动!”
其实高九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人家的东西他轻易也不动。只是他平生最恨别人骗他,明明有一桌子好菜,这些人却不拿出来,不知道要孝敬给谁,他心里便老大的不忿。
他用手轻轻一捏毛师傅的手腕子,还没使劲儿,毛师傅便嗷嗷地叫起来了,身子也跟着往地上弯下去。
高九嘿嘿一笑,又要伸手抓菜,冷不防后脖领子让人给揪住了,那人手上用劲,如此高大威猛的一个高九竟然被那人凭空揪了起来。
这么一揪,他就知道是谁来,心里一慌,手上松劲,可怜的毛师傅终于获得了自由。
戴琦用手往后一带,把高九拉了过来,冷冰冰地说道:“你本事真是大了,连掌勺的师傅都开始欺负了?”
高九脸一红,不过嘴上倒是不输人:“这些家伙藏着私房菜不告诉我,必须得教训教训!”
戴琦乐了:“人家是厨师,做什么菜是人家的自由,关你什么事,也没必要送给你吃啊。快走,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了。“
高九一怔,还要争辩两句,又听门外有人走进来,说道:”高先生,实在是对不住了,这桌子菜是给在下准备的。”
大家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曹州驿的驿长路振飞。
路振飞涨红着脸,好像很不好意思地样子道:“在下有个馋嘴的毛病,也吃不惯曹州寻常的饭菜,所以就特意让厨房里开一个小灶,没想到惊动了几位,实在是对不住了。”
高九干笑了两声:“哦,原来幕后黑手是你啊!路驿长,看来大家伙儿说的对,没有点特权谁愿意来当官呢!行了,既然是你的小灶,我也不客气了,咱们要不就一起吧。”
“嗯,这个!”路振飞犹豫了一下,还没说话,就听外面又有人说道:“行了,高九,你还没闹够呢!快走!”
说完,蒋南平和柳子衿等人走进来。
蒋南平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对路振飞施礼道:“路先生,实在抱歉,我这位高九朋友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有些任性,请你千万原谅。打扰了您用餐,真是不好意思,您慢用,我们先走了。“
路振飞听他这么一说,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也笑道:”哪里哪里?蒋先生您太客气了。在下也就这么一点爱好,如果冒犯了高先生,我甘愿赔罪。”
他想了想,又道:“这样,待会儿我让毛师傅做一桌上好的曹州菜当作晚饭给诸位压惊,您看如何?”
蒋南平笑着摆摆手,道:“大可不必!多谢多谢!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想早点休息,晚饭就简单一点行了。”
路振飞忙道:“既然如此,待会儿我还是要请蒋先生和五夫人到我这里坐一坐,明天上路的事情我还想和两位商量商量。”
蒋南平点头道:“好说,好说!”
几个人转身走出房间,往自己歇息的院子里走过。
走了一半,柳子衿看路振飞仍然留在厨房没有跟过来,低声对蒋南平道:“蒋先生,很明显,那桌子菜不是路振飞自己吃的。”
蒋南平点点头:“这个曹州驿里面秘密真是不少啊!看来,这里还有一位贵客!”
戴琦走过来道:“五夫人,我知道这菜是给什么人吃的?”
柳子衿一惊,回头望她一眼。蒋南平连忙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了,低声道:“有什么话,回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