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和他的大哥一样,都是极高的个子。但是大公子脸上总是一副面无血色的样子,就好像常年生活在地下,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一样。
二公子却是一副红扑扑的面孔,脸上总是带着微微的笑容,让人不由自主便产生了一种好感。
叮家老大对二公子倒很客气,和颜悦色地说了声:“二公子,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他往房里探头一看,发现坐了不少人,刚抬起来的脚又放下了,轻声道:“叮屯长,您有客人,那我待会儿再来。”
叮老大摆摆手,道:“没关系,有事进来说吧。”
二公子环视了众人一眼,迟疑了片刻,这才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请问屯长,我
在哪里能够找到二小姐。”
“叮咚?”叮老大微微一怔,“找她有事吗?”
“嗯,”二公子的头忽然低了下来,似乎是想掩饰一下脸上的羞涩,“有几句话我想当面和她说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不竖起耳朵几乎听不见了。
在场众人除了丁凤都是过来人,见他那副样子心中都是暗暗好笑。
叮老大却不动声色,想了想道:”今天一早上就没见着她。这样,叮铃在房里,你去问问她,或许她知道。”
二公子答应一声,又对着在座的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口中说道:“诸位慢坐,告辞告辞。”
看着二公子走后,丁凤点头道:“这个二公子看起来倒像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和他母亲截然不同。”
叮老大道:“这二公子的确和他的母亲不同。据说每次玉山宫的人外出掠夺的时候,二公子都跟随在玉萝仙的身边,目的就是为了让母亲少抢一点老百姓的财务,少做点孽。”
丁凤道:“难怪这次他也在队伍里,不过他老娘全屠玉山宫人马的时候,他怎么也不阻止一下?”
叮老大冷笑了一声:“丁将军这话就说得差了。那个玉萝仙的手段多么厉害,她儿子哪儿还来得及阻挡?”
高九问道:“屯长,玉萝仙会武功这件事你也知道吗?”
“不,我并不知道,只是昨晚听大丫头给我讲的。不过大丫头说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吃惊,玉萝仙这个人惯会虚伪做作。”叮老大拈一拈胡子,又道,“她不想让玉山宫的人知道她会武功的事,无非是怕传到大牧子的耳朵里,对她起了戒备!”
“可惜现在我们都知道她的事情了,她会不会过来追杀我们?”辛柏林不无忧虑地说。
“放心吧,在我们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自从靠山屯创建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打败我们,就算是玉萝仙再厉害,她也没这个本事!”叮老大傲慢地说道。
高九和戴琦互相看了一眼,心头都想起了昨晚上叮铃和叮老四的对话。
高九眉开眼笑地说:“屯长你这么英明神武,别说是玉萝仙了,便是大罗神仙也不敢来了。对了,屯长,宰牲节那天那么热闹,我们能不能一起去看看?”
叮老大皱皱眉头道:“按照规矩,外人是不能
进入宰牲节的。不过诸位既然是小女的救民恩人,也就是我们屯子里的恩人。我想诸位前来观礼的话,只怕也没人会反对的。”
话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众人纷纷起身向叮老大告辞,然后各自回房散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两天过去了,今日便是靠山屯的大日子:宰牲节。高九知道今日少不得有一场恶斗,昨晚上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下,今日鸡叫两遍的时候,他一个骨碌爬了起来。
他伸了一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无意间转头一看,旁边的铺上空无一人,丁凤竟然不见了。
正在纳闷的时候,房门一开,丁凤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见他起来了,笑道:“知道你今天有大任务,特意给你打了洗脸水。快洗洗吧,洗完了赶紧去西厅吃饭,养足了精神才好对付今日这一整天的事儿!”
高九一愣,问道:“不过就是去观礼嘛,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丁凤将手中的水盆放在桌上,又从衣架上取下条毛巾放进盆里,这才道:“蒋先生昨晚就吩咐了,你今天要执行重要任务,可得打起十足精神。”
高九下了床穿好衣服,一边洗脸一边道:“丁凤,蒋先生既然这么说了,看来他早就意识到今天的事态严重了。我和戴琦在那边还好,关键是你们这边,你和伊巴两个人一定要多加小心。实在不行的话,伊巴还有遁地的法子,能够保护蒋先生、辛先生和四夫人的安全。”
丁凤正色道:“高九,你就放心吧。平时我们俩说笑归说笑,但是关键时刻我绝不会拖后腿的。我想过了,我让蒋先生、辛先生和四夫人三个人全部待在一个房间里,伊巴在里面先掘出一个地道,我在房顶上放哨。一旦有风吹草动,我先用弓箭挡住他们,让蒋先生他们现在地道里躲避。”
高九点点头:“到时候我和戴琦也会马上回来支援你们。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两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会儿,高九穿戴整齐,出门往西厅吃饭。刚穿过走廊,迎面正碰上戴琦。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雪白的衣衫,腰里绑着一条翠生生的丝带。
高九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了好半天,啧啧赞道:“人都说女要俏,一身孝,看来所言不虚啊!”戴琦白了他一眼,道:“大清早就没个正形儿!”高九又看看自己一身黑衣黑裤,又笑道:“男要俏,一身皂,看来我们俩还真是般配。”
戴琦一脚踹到他腿上,淬了一口道:“赶紧吃饭去,误了时辰,我看你怎么和蒋先生交代!”
高九连忙正色道:“对对对,良辰吉日,时辰可不能耽误了,快走快走。”说罢急匆匆地往西厅走去。戴琦听的哭笑不得,只得跟着后面一路过去了。
没想到来得太早,西厅的房门都没有开,两人站在院子当中的槐树下,一边四面张望,一面等着厨子过来开门。
正等的焦急,就听后面有人笑道:“戴姐姐,这么早厨子都没起来呢?你们要是在这里等着,只怕要等的前心贴后背了才能吃上早饭呢!”
两个人转头
来看,正是叮咚。戴琦道:“你也是来吃早饭的?”
叮咚笑道:“我不是来吃早饭,是请你们去吃早饭的。我姐姐料到你们会到西厅来,怕你们扑了空,特意请你们到她屋里,她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说完,拽着戴琦就往另一个院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忘转头对高九道:”高九,你要是不去也行,到时候别饿得到处啃树皮就行!“
高九笑道:“吃饭不积极,态度有问题。要是有人请吃饭我还不去,那我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了。哎,别走那么快,等着我啊!”
三个人一路说笑着穿过几道院子,又过了一个夹巷,巷子尽头是一个独门独院。高九问:“这里就是你姐姐的住处?”
“没错,进来吧!”叮咚说着一推门进了院子。院子的正当中搭着一个老大的葡萄架子,架子下面一张四方桌,桌上早已摆上了几样小菜,一锅热腾腾的白粥。叮铃正将几副碗筷往桌上放去,抬头看见三人进来,笑盈盈地招呼道:“快来吧,这粥得趁热吃。“
高九二话不说,上前抢了一个凳子坐下,先夹了一筷子凉拌胡萝丝儿大嚼起来,边嚼边赞道:“好吃,酸辣爽口,还真没吃过这么有味道的胡萝丝儿呢?”
说罢,又拿勺子舀了一碗粥,也不管烫不烫嘴,稀里呼噜,一般哈着热气一边把热粥吞了下去。
叮铃和叮咚看得瞠目结舌,转头问戴琦:“戴姐姐,你确定他前三天都吃过饭了吗?”
戴琦笑道:“他要是疯起来,别说你这一桌子粥菜,就连桌椅板凳他都可以吞到肚子里。咱们别管他了,坐下吃咱们的。”
三个姑娘吃菜喝粥,边吃边聊了起来。戴琦问叮铃:“妹子,今天是你们屯子的大日子,怎么鸡叫三遍了,大伙儿都还没起床,你们不是要开宰牲节吗?”
叮铃道:“我们的宰牲节是吃过午饭之后才正式开始,现在还早着呢!昨天忘记跟你们说了,害得你们起了个大早。”
戴琦笑笑道:“没关系,我一想起的很早。”她看了看叮铃,有点迟疑,想要说什么又不好张口,犹豫着说:“你...”
叮铃看她踌躇的样子,笑道:“戴姐姐,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的事情叮咚都知道,但说无妨。”
戴琦想了想,道:“叮铃,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知道,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叮铃用银匙舀了一匙土豆泥,咀嚼了一会儿,才道:“戴姐姐,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谁占了上风,我都要把爷爷接出来,让他重新坐上靠山屯的第一的位置。“
“为什么?”戴琦惊讶地问道,“叮铃,前天晚上你四叔说你对你爹有怨气,到底是什么怨气,能告诉我吗?”
“戴姐姐,有些事情到了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说的是,靠山屯要想兴旺,只能依靠我爷爷。他的四个儿子一个都成不了气候!”叮铃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股子气势让戴琦暗暗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