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先说说你吧。”老大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又站起来,走到老二身旁。老二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老大轻轻拍一拍二弟的肩膀,老二本能地一抖。此时无声胜有声,等待判决的时刻是最令人恐惧的。
好在老大马上就开始宣判了:“你擅自放出神兽,造成靠山屯从所未有之惨案,按照祖宗立下来的规矩,你知道该受到什么处罚吧。”
本来跪在地上的老二身子一软,趴在地上犹如筛糠一样。抄家灭门,这种惩罚他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此时此刻他却已经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大转到他的身前,伸手捏住他的双肩,口气忽然变得和缓下来:“幸好你有一个好老婆。她不但自己断去了一条胳膊为你恕罪,还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性命换你!所以,我决定,灭门的罪过就免了。”
这话在老二耳朵里简直就是皇恩大赦,他惊喜地抬起头,眼望大哥道:“大哥,我没听错吧。”
叮老大面色一沉:“我说出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叮家老二大喜,腾一下站起来,想双手抱拳,给大哥深深地作个揖。可是这一起身,却发现全场的人都用极为怪异和恐惧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惊,低头一看,身上却没有什么异样。再一抬头,正看见对面的大哥手里抓着两条血淋淋的胳膊。这时他才感觉双肩发凉,转头再看,自己的两只手竟然被大哥硬生生地拽了下来。
这一下既惊且痛,叮家老二只觉得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将昏未昏之际,隐隐听到大哥冷冷的声音:“你老婆为你舍了一条胳膊,你为你们全家三十二口丢掉两条臂膀,这已经算是对你最轻的惩罚了。”
接着他对门外喊了一声,立刻跑进来四个家丁和一个先生模样的人。那位先生非常熟练地给老二止血,上药,包扎。家丁们将他搬上软床抬了出去。这边刚走,外面又进来四个家丁,拎着水桶和拖把,将大厅里的血迹洗刷得干干净净。这一系列的动作前后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等到收拾齐备,大厅里又恢复了原有的整洁,特别是地板光可鉴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场血腥的惨案。
从叮老大摘下老二的胳膊到家丁清理完地板,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老三直挺挺地跪着,低着头一语不发。老四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刚出场是暗中仙风道骨的潇洒风度。
蒋南平等人见到叮老大这样狠辣的手段,自然也是不出声的为妙。幸亏叮铃和叮咚姐妹早已陪着岳真真去了厢房休息,要不然平乡侯的四夫人见到这样的场面早就尖叫一声,昏厥在地了。
叮老大见屋子收拾干净了,又走到老三的身边,照例拍拍他的肩头。老三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上身笔直地跪在那里,犹如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
只听叮老大道:“老二的事处理完了,该轮到你了。”
高九忍不住压低声音对身边的戴琦道:“他又要摘老三的膀子
了?”
戴琦低喝了一声:“别说话!”
就见老大将手从老三的肩膀上挪开,大家忍不住去关注老三的双臂,却见两支胳膊完整无缺,毫发无损的样子。
高九松了一口气,又道:“看来老三没事儿了!”
戴琦冷笑了一声:“戏要看完了才能有结论!”
就见叮老大在三弟的脸上拍了拍,冷冰冰地说道:“大哥教你两句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对你以后有好处的。”
猛然间大厅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尖利刺耳,简直要把人的耳膜刺破一样。饶是高九、戴琦这样久经沙场的人,听着这叫声也忍不住浑身一颤,注目再看,就见老三双目紧闭,眼角流下两道血线,滑过面颊,其状惊恐可怖,显然双眼被人弄瞎了。
这时大厅里响起叮老大的声音:“老三,废了你的双眼,打聋你的耳朵,是为了提醒你,以后不要白费心机派个探子到我这里打听了。就算有消息,你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他虽然在教训自己的弟弟,但是这番话他的三弟是再也听不见了。
叮老大又对着门口喊了一句,立刻便有两个家丁进来,拖走了老三。老三全程一语不发,实在不知道又聋又瞎的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高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长长吐出一口气:“真他娘够狠的!这还都是自己的亲兄弟!”
戴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现在轮到老四了!”
老四依旧瘫软在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老大这次没有走到老四面前,而是对身后的一扇小门说道:“大家都看清了吗?我这样处罚两个弟弟,不知各位是否满意?”
只听那扇小门一开,从里面陆续走出十来个人,个个衣冠楚楚,一眼便知都是些有身份的人。
这些人到了叮家老大面前,齐齐地躬身施礼道:“屯长处事公平,大义灭亲,我等钦佩不已。回到屯子后一定大力宣扬的屯长的高风亮节,让乡民长相传颂!”
叮老大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四弟说:“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人!如今另外两个都已经处置了,唯独他的罪孽最深,如何定罪还要靠各位乡老给个指示才好!”
这些人连忙环跪在叮老大的面前:“屯长,您至圣至明。如何处罚全在您一人,我等无不遵从!”
叮老大满意地笑笑,示意让众人起来。他在厅里踱了几步,说道:“两日之后是靠山屯的宰牲节!我们家老四这个畜生就当做祭奠天神的牲口,当场宰了,以平民愤,众位看怎么样?”
众乡老恭恭敬敬地又施了一个礼道:“屯长圣明!”
叮老大摆一摆手,对门外说道:“行了,把老四拖出去关押起来,好生看管!”从门外走进四个家丁,拖着老四走了。
等到叮老大送走众乡老,反身回来向蒋南平等人陪笑道:“见笑见笑,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不过几位对小女有救命之恩,也算是一家人,所以才请各位监督监督!”
蒋南平一抱拳,满脸钦佩地说:“屯长的高风亮节让我等大开眼界,五体投地。”
双方寒暄了几句,叮老大安排家丁带着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高九和丁凤住在一个房间里。因为劳累了一天,两人洗漱完毕,都准备早点睡觉。没想到刚把床铺好,门外就有人敲门。
高九问:“谁啊?”
外面答道:“是我,辛柏林!”
高九连忙把门打开,问道:“辛先生,这么晚了,找我们有事吗?”
辛柏林看了一眼丁凤,对高九道:“蒋先生腰疼得要命,可能是今天路走得太狠了。你懂得推拿,所以我请你过去给蒋先生治一治。”
高九一听立刻穿好外套,说道:“那还等什么,我马上来。”又转头对丁凤道:“你先睡吧,给我留个门,我只怕要晚点回来。
丁凤点点头:“你只管去吧。我晚上睡得死,你回来多晚都没关系!”、
于是高九和辛柏林一路穿过走廊到了蒋南平的房间。一推门,却见蒋南平端坐在椅子上,脸上并无丝毫痛苦的神色。他的身边站着的却是戴琦。
高九笑道:“我就知道蒋老师不是腰疼,肯定又有重要任务分派了。要不然,怎么会召唤我们这一对雌雄双侠呢?”
戴琦听他这么说,轻轻啐了一口:“皮厚,还雌雄双侠呢!”
蒋南平却是满脸严肃,叫过高九,让他和戴琦围在自己的身边,低声道:“今天的情形,那你们都看明白了吗?”
“当然,无非是做给我们的一场大戏嘛!”高九道。
“不光是给我们,更是给靠山屯的那些乡老,叮老大这是在赚口碑!”
“可是蒋先生,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戴琦有些不解,“我们何必插手他们靠山屯的事情呢?”
“我要查的不是叮老大,我想查一查他的父亲!”
高九一惊:“蒋老师,为什么?”
“这人涉及到一个我非常熟悉的人,就是那个和叮老大父亲见过面的沈慕韩。我希望能够先见到他的父亲。”
“可他不是已经疯了吗?”戴琦问。
“你相信一个人会在一夜之间疯掉吗?太巧合了吧!”蒋南平道,“而且是在和沈慕韩见面之后。”
“所以蒋老师,你是想让我们先到叮老大父亲的院子里去探听一下是吗?”
“不错,你们两个人的武功最好。只有派你们去,我才放心。”
高九把腰带紧了一紧,道:“这种事儿也只有我们俩能干。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蒋南平点点头,又道:“去探查叮老大的父亲之前,我建议你们先去看管老四的房间里转一转,说不定会有收获!”
戴琦眼睛一亮:“蒋先生,您是不是看出点什么了?”
蒋南平微微一笑:“我只是猜测,今晚或许会有不速之客造访老四,也许你们去看过之后能够证实我这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