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羽本来就没想瞒着许念心二人,所以当别人都到马车外面避嫌的时候,这姐弟二人始终留在马车之内。许念心一直坐在严羽的旁边,而小石头却对那断手匪徒好奇,坐到了他的身旁,不住打量他全身上下,还时不时在他的断手上摸一把。
此二人肯定是严羽的亲信无疑。若不是严羽的年纪太小,那断手匪徒几乎都要猜测他们是严羽的妻子和儿子。不过尽管如此,若是能够将其中一人握在手中,那定然也能起到要挟的作用。
怪只怪严羽上一次给这家伙留下的血腥印象太过深刻。加上刚才飞羽会的一众武士也在大开杀戒,所以这匪徒根本不曾想过严羽是真心想要放过他。
在他看来,问过了想问的话之后,恐怕严羽就要下令杀人。或许在那之前还会假装释放自己来戏耍一下,他们自己就曾经多次干过这样的事情取乐。只是那时候被他们如此对待的是更弱小的可怜虫。
既然心中已经打定了自救的主意,匪徒就在心中选择自己的目标。
两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战力,虽然那个少女看上去更柔弱一些,但是毕竟离得太远。而这个好奇的小男孩就在自己手边,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他揽到怀中。
而自己的靴筒里还藏着一把断刀片,虽然没办法当做兵器用,但是用来威胁一下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抬眼偷偷看了看,那匪徒发现严羽似乎在闭目沉思着什么。时机稍纵即逝,他突然扭身往旁边一扑,同时一只手已经探入靴筒里,拔出那把小刀片来。
但是马上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这个又瘦又小,看上去还不到十岁的小男孩竟然好像未卜先知一样突然往后一闪,同时一手前一手后,同时搭上了匪徒的双臂。
顿时一股大力从双臂上传来,那匪徒惨叫一声,便听到自己双臂骨折断裂的声音。
听到了叫声的飞羽会武士连忙冲了上来,还没等严羽吩咐,那家伙已经被斩成了肉酱一般。
严羽摇头叹气,人心果然最难揣测。
梁长老和卫明郁走了上来,向严羽问道:“这人以前严兄弟认识?”
“嗯,以前在庆典城见过。所以我抓他来问问那边现在的情况。”严羽将那匪徒口中得到的情报大概说了一下。从他的话里听起来,现在庆典城至少治安应该恢复了平静,也没有发生番人屠城之类的事情。
“听上去,这些夷人似
乎并不像是茹毛饮血之辈,倒是颇通为政之道啊。”梁长老听后叹道,“我看自古我中土各国交战,占领一地之后都是首先结交当地名门望族,安抚人心平定局面,然后再徐图发展。看来这些夷人来到中土之后学了咱们秦人不少东西。”
严羽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其实在他心中,觉得那自称图蒙人的夷族绝非大多数百姓心目中的野蛮人。历来大秦周边的诸国,虽然有武力强盛一时的,但是却都无法在文明和技术上与中土相提并论。无论从兵法韬略到炼钢炼铁,从军伍编制到弓弩军械都是如此。
中土国度数千年来,始终能够以天朝上国自居。周边的国家始终臣服在汉人脚下,也正是因为汉人手中,拥有番邦夷人所无法比拟的先进技术。
然而这一次的图蒙人,他们能够造出卡农这样的可怕武器。而欧阳景虽然能够仿制,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懂卡农运作的真正原理。显然这些图蒙人拥有大秦所不曾拥有的技术。
卡农的设计图纸已经由影殿上呈给朝廷,不日大秦也将拥有这威力无匹的强大武器。这恐怕还是记载中中土的帝国第一次向番邦夷人学习造物。由此可见,这一次的对手,和之前数千年的都大有不同。
车队的里的人早就已经在救治伤员,埋葬死者。车队的车夫还将之前那四辆马车拉车的马找回了几匹来。
只是翻倒沟里的车只有一辆还能够修修继续行驶,其它的三辆都已然报废。车里的十多名幸存者只好挤到了别的马车上。
回到自己的车厢里,严羽本以为那个胖乡绅也会忙不迭地跑上来,没想到他却带着小妾和儿子爬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将这辆车完全让给了严羽三人。
车队中的其它人对于严羽这样的优待也都没有表现出不满,在他们的心目中,早已经想成是严羽的手下将他们从匪徒的手中救了下来。
对于这样出乎意料的恭敬,严羽有些哭笑不得。
车队又启程出发,严羽一把拉过小石头的手,一手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怎么,刚才小弟受伤了吗?”见到严羽严肃的表情,许念心顿时慌问到。
片刻之后,严羽突然大笑道:“好小子,真是好运气!”
“到底怎么了?”许念心连忙推推严羽的胳膊问道。
“恭喜,你现在有个当武士的弟弟了。”严羽对许念心笑道。
“我是武士
了!”小石头顿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欢欣雀跃。
“沉稳点!”严羽斥道,“既然已经凝结了气丹,你就要以武士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以后说话做事,都要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
小石头顿时收敛了笑容,绷着脸连连点头。
“话说回来,你小子的天赋真是太好了。这修炼到现在才两个月吧?”严羽由衷赞道,自己的弟子有此神速的进展,他这个当师傅的自然是捡到宝了。许念铜小小的年纪,只修习了粗浅的炼气心法和外家的拳术,竟然就修出了第一枚气丹。以后只要他保持修炼,到二十岁的时候达到三阶武士的程度自然是稳拿的。
若是机缘够好,这辈子说不定真的能练出一名高阶武士来。
“等到了庆典城,就去武神殿中找人给你纹脉,那时候你这第一枚气丹就可以真正转换成气脉了。”严羽原本并没有期盼小石头能够炼出气丹来,所以现在才给他讲解一些基础知识,“按照咱们大秦的正统说法,武士的气脉一共分为唔系,分别是力脉,魅脉,穹脉……”
严羽所说的话,许念心在旁一字不漏地认真听着,倒是小石头似乎还沉浸在兴奋之中,时不时地魂游天外。
严羽终于忍不住训斥道:“不过是刚刚迈进武学的门槛,不要兴奋过头了!”
“我只是高兴自己没生病啊。”小石头连忙地解释道。
“生病?生什么病?”严羽奇道。
“前两天我发现肚子里多了这个东西,所以就去问大哥,说我下面长了个圆圆的蛋……”小石头扭扭捏捏地说道,“结果大哥说我是长了痔疮。”
严羽和许念心顿时忍俊不禁。
车队行到傍晚,再次停了下来。
在前方的官道上,出现了一堵连着山势的土墙。
在道路的正前方是一道一张来高的木栅栏,栅栏上还缠绕着许多荆棘。
当车队靠近的时候,那道栅栏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两列浑身包裹着铁甲的士兵。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每个士兵手上都捧着一把巨大无比的十字巨剑,剑尖直指向天,反射着夕阳的光芒。
“番人的军队!”各个车厢中都响了了低呼声,每一辆车小窗上的布帘都扬了起来,里面的乘客好奇而忐忑地望向那群古怪的人。
只有严羽眯着眼突然抬头。
在那堵土墙顶上,出现了一个裹着黑袍,面目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