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城严家虽然在当地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也有数百年的传承。但是毕竟只是普通士族家族,跟镇南王府无法相比。所以严羽也不知道,像乾钰这样的王子身上,自幼都会随身佩戴高人炼制的护符,在收到攻击的关键时刻能够将里面积攒的力量释放出来,救主人一命。
所以当严羽的紫色火环马上就要烧到乾钰身上时,挂在他胸口的玉佩骤然破裂,一道浓郁的绿光直接击中了严羽的胸口,顿时将他胸前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来!
严羽口中也鲜血狂喷,关键时刻却一咬牙关,硬生生挺住那钻心的疼痛,力保脑中清明,气脉不断!还是以往在狮子林下院中练出的那股狠劲派上了用场,严羽就凭着那无数次在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意志,虽然躲不开对方的致命一击,却强撑着将自己的一招使完,眼看着紫色火环将乾钰的身体燃烧殆尽,他这才惨吟一声倒向地板。
那玉佩中封存的一击足有五阶武士全力一击的力量,而且劲力中还带着一股螺旋状的穿透效果,是以比普通五阶武士一拳更难以防范。那劲力入体之后,不但将胸前打出一个大窟窿,而且碎烂的洞口旁边的血肉都被那螺旋劲力给硬生生绞碎!
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火种马上从气海中跳了出来,飞快地在伤口周围钻动修复起来。但是这次受伤的伤口太大,更兼连严羽的心脏都被击碎了一部分。现在若不是严羽已经修成了先天罡气,这口气一散就会顿时毙命!
“世子殿下?”守在门外的两名学员听到屋子里传出的惨叫声,在外面扬声问了一句。那两人算是学堂中乾钰的跟班,这一个月来总是与他混在一起,这一次也在外面充当了看门的角色。
严羽躺在一地血泊中,一边忍受着胸前的剧痛,一边想要运起力量,将外面两人一同杀掉。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失血过多而死,严羽刻意封住了自己的心脉,免得破损的心脏往外喷血。但是血脉不转,气脉同样不转,严羽吊着那口气,始终无法将力量运上来,只能心中焦急。
好在外面那人喊了一声之后,却听到另一个学员小声劝道:“算了别喊了,谁知道世子殿下在做什么呢?反正那小子只是个傀儡而已,而且世子武艺高强,也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先前那人笑道:“那倒也是,却是我孟浪了。”
听到两人如此一说,严羽心中稍安。静静地在地上躺了一刻钟左右,他胸前的窟窿已经被一层新皮蒙上。但是严羽知道,那就跟以往自己逮山鸡搭的陷阱一样,只是表面看上去无恙,而里面仍旧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尤其是心脏与普通血肉不同,看起来即使火种也不敢轻易下手,只是将心脉旁边的血肉慢慢修复。
“早晚还是要出去。”严羽咬了咬牙,积蓄了一点力量之后忍住疼痛站了起来。
他额头上仍旧汩汩地冒着汗,一手扶着墙踉跄着往门口走去。
外面两人还在小声议论,一人忽然说道:“你说世子殿下这段时间有些举动为什么有些奇怪?比如今天让咱们把两边的学员们煽动起来打架,然后打起来了咱们却跑了。”
“大概就是为了给那些图蒙人找找麻烦吧。”另一人小声说道,“上次他们十三护法替学校去执行什么任务,出去十三个只回来两个,其中一个还是靠着世子殿下才被带回来。你说进了咱们学堂的哪个不是世家的宝贝,到现在还有各家的亲属跟学堂扯皮呢。”
“要说若是咱们大秦的学校,就算是国子监出了这种事情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还是人家图蒙人厉害,根本就不管你这一套,死了也就死了,拉出去一埋就是个意思,根本连解释都不给一个。”先前那人说道,“还是人家霸道啊。”
“谁让人家拳头厉害呢。”另一人摇摇头,“反正我看这些图蒙人开设咱们这学校也未必安了什么好心。你说这么危险的任务让学生去做,多少人也不够死的啊。我估计世子殿下就是看准了这个,才给他们学校里的老师找点麻烦,让他们抽不出身子来算计咱们。”
先前那人正在大点其头时,突然听到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地滑开。
两人都扭过头去,却只感觉到一股热浪,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了一片紫色!
片刻之后,墙面上只剩下两个人形的黑影,还有地面上一团灰烬。
催动舍身拳强行发出一击又让严羽吐出一口血来,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几乎要烂成棉絮了,一股先天罡气在体内没头苍蝇一样地乱窜,眼前也一阵阵地发黑,只要一口气上不来马上就要立毙当场!
以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态,只够勉强支撑他回到陨石楼,但是要想自己恢复伤口没有半年十个月是不要想了。严羽一手撑着墙,脑中寻思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将昆仑灵土整理好完整的衣衫,然后跌跌撞撞地往校门口走
去。
从这里到校门短短的几百步路,几乎将严羽最后的一丝力气耗光。强撑着走出校门之后,严羽从怀中取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香来点燃,然后便一头扎倒在路旁的灌木丛里。
再睁开眼时,严羽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
淡粉色的窗幔从头顶垂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严羽试着动弹了一下,发现手脚都颇有些无力,但是胸口却没有了那钻心的痛楚。不过随着他这一动,顿时便听到房间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冰冰地说道:“不要乱动!”
“祝姑娘!”严羽呻吟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走调,应该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运起内视功法往体内看去,严羽发现自己的胸腔已经恢复了原样,只有心脏里被击碎的那一部分,好像被一团粘稠的泥巴糊住了一样,严羽的感觉也无法透过那团泥巴看到里面。
“尊者还请叫我药姬。”药姬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带着一股香风走到了严羽的床边,探出一支手来搭在严羽的手腕上。
“多谢你出手相救。”严羽嗓音嘶哑地说道。
“这是我的本分而已。”药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鄙夷,“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用得上求救的信香。”
严羽只能苦笑,他没想到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场戏被演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乾钰的突然发难确实让他有几分措手不及。距离上次启动魔网工程的失败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内乾钰一直将严羽当做了自己的傀儡,毫不生疑。
严羽也乐得没有人找他麻烦,能够多出时间来潜心修炼,所以一直不曾对乾钰动手。在他看来,乾钰已经对自己失去了戒心,做掉他随时都可能办到。没想到这一次,乾钰突然策划了土楼广场上的那起混乱。而严羽正是在执行乾钰的某个指令时露出了马脚,所以才被乾钰发现。
只是乾钰也不知道严羽仍旧保留着一身武艺,而且比起从前更加精进,否则不会选择自己单独解决掉严羽。此人心计智力都远超常人,可惜心胸过于狭隘,而且过于自负,容不得别人玩弄于他。虽然发现了严羽的欺骗,但是也不肯借着混乱直接干掉严羽,而是要将他领到偏僻的地方将事情说清楚再羞辱一番下手。
若非种种因果,最后也不会形成这样两败俱伤的场面。
还好,严羽身后刚刚多出一个红莲教的支持。而这么严重的伤势,也只有红莲药姬才能治好了。
“我昏迷了多久?”严羽开口问道。
“你从学校里出来是前天晚上的事情。”药姬答道,“不过你最快也要等到两天之后才能起床出门,我给你用的药虽好,但是你的心脉已碎,需要时间才能修补完成。”
两人说话时的感觉颇为古怪,虽然言语中是大夫和病人在讨论问题,但是语气却冰冷如同仇寇。
药姬的话说完之后,两人静默了一阵。严羽突然开口问道:“既然祝研和我们从前的家主一样,都只是你扮演过的一个角色,那么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祝研其人?那那位真正的祝姑娘可也是被你……”
药姬脸色突然一变,霍的站起身来,冷冷地道:“你还是关心下你自己的事情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严羽能够听出她的口气确实有了变化。之前的那些冰冷还有几分故作生疏的因头在内,但是这一次却是从里到外都凉个个透。
“我只是好奇,你现在的容貌还是当初在安定府时候祝研的样子。难道以后你都要以她的面目示人?为什么你还不露出自己的脸?”
严羽一口气说出好几句,却见药姬并不作答,而是出手如电,从他的胸口拔起两根银针,揣入了自己怀中,然后大步往屋外走去。
严羽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原来一直插着两根针。可是银针拔出之后,胸口一股难忍的麻痒感觉顿时传来,弄的严羽眼泪都流出来。他才知晓原来刚才药姬特意为他扎针镇定,可是自己刚才那句番话惹恼了她,于是连这待遇也没有了。
不过严羽却不认为自己问错了。原本她假扮严天昊,还可以说是各为其主,而且严天昊本来也算是红莲教中的人,只是后来叛变想要另起炉灶,严格地说起来并不占着道义。而在对付严府的人里,严羽最恨的只是严辛,对于药姬假扮严天昊的事情倒是并不太在意。
但是祝研这一次可就是药姬为了接近自己而刻意弄出的身份,而被冒名顶替的那位祝研却是个无辜者。
好在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严羽对那麻痒感觉总算是适应了一些。这时听到房门响动,他原本以为是药姬又回来,抬头一看却是那福伯带着一脸老奸巨猾的微笑走了进来。
“怎么说不到两句就又拌嘴了?”福伯笑吟吟地坐在严羽的床头,却是看似随意地在严羽的胸前点了两指。
严
羽顿时感觉一股清凉之意从那两指落处弥散开来,胸前那麻痒难当的感觉顿时消退了不少。
“多谢福伯了。”严羽长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这功夫可只能管一个时辰,比不得药姬的银针。”福伯笑吟吟说道,“其实你莫要怪她。药姬的本家也是姓祝的。”
“哦?”严羽略一惊讶,“那她跟那真正的祝研……”
“应该算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吧。可惜这孩子的母亲只是个丫鬟……”福伯叹了口气,“后面就是个很老套的故事了。所以从某种角度说起来,她也只是在假扮自己而已。现在她就是以真面目示人,可惜别说是你,就算是圣教中人也没有几个相信的。”
严羽默然,半晌之后才出声问道:“那她那位姐妹呢?”
“那也是我们圣教中人了。”福伯为人何等老道,话说到七分火候,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上次行动的结果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福伯出手,应该没问题吧。”严羽有气无力地说道。到现在他也看不出这位叫做福伯的老头究竟是几阶武士,甚至都看不出此人身上有没有气脉。可是只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严羽就会觉得自己后背上有股滑滑腻腻,如同被蛇缠绕般的感觉,显然那是一种示警,只有在遇到比自己强大很多的人面前才会出现这种感觉。
严羽这一记马屁倒是拍得福伯颇为舒坦,他呵呵地笑了两声,正想详细讲讲当时的情况,却突然听到房间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这些家伙怎么搞的?”福伯眉头一皱,愤然站了起来。
却听到外面药姬的声音叫道:“邬左使,里面有伤病,请不要乱闯!”
听到这个名字,福伯却是微微一怔,脸上表情颇为古怪。
这时,房间的大门却又被人一把推开,一个瘦高个的青年男子风风火火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哟,这不是北天王座下邬左使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福伯马上又挂上了一副标志性的笑脸迎了上去。
“福伯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来?”那青年男子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来调人已经来了三次了,我家天王指定要药姬过去帮忙,为什么你这边一直拖着不放人也不接令牌?”
福伯马上变出一幅尴尬又无奈的苦笑表情,对那邬左使连连作揖道:“这个可不能怪到小老儿头上。实在是我们这边的事情也脱不开身啊。你看,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伤重垂危的亟待药姬出手么?”
“闲杂无关的人我管他去死!”那邬左使气冲冲地挥手道,根本不往床上的严羽投上一眼,只是举起手中的一个铁牌大叫道,“北王的令牌我已经亮出来了,福伯我跟你是平级,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但是北王的命令在此,难道你也要违抗?”
福伯半张着嘴,脸上显出一副痴呆般的表情,好半天才颤巍巍地说道:“这个小老儿可真的做不了主。”
“胡扯!”邬左使怒道,指着福伯的鼻子大喊,“难道你今天想要叛教不成?”
“不不不!邬左使切莫给小老头扣这帽子。小老儿对圣教和教主一片拳拳之心,日月可鉴啊。”福伯连忙说道,“只是就算邬左使拿着北王的令牌,总还是要等这位的事情完了之后才能再提调遣之事啊。”
邬左使顺着福伯的手指,终于看向了严羽床上这边,陡然怒道:“我都说了,这可是北王亲口下令,整个圣教之中,除了教主和四天王之外人人都要听从。这货是个什么身份,伤了就让他自己去死好了,咱们圣教又不是慈善堂,哪里有这么多精力去普度众生?”
听到福伯终于将话头扯到了自己身上,严羽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说道:“福伯,我之前好像听你说过,我以后在圣教之中,发话自教主以下都管用,不知是不是真的?”
福伯连忙脸色一肃,做出一副惶恐表情,对严羽说道:“回禀尊者,此事果然不假。尊者之位在教中极为尊崇,但凡您有吩咐,教中兄弟都需听从。”
“尊者?”那邬左使脸色一变,再转头看看严羽,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床上张脸孔,忍不住拉着福伯骂道,“这货又是个什么尊者了?”
福伯顿时厉喝一声:“邬左使小心禁言!”这一声如同霹雳一般,惊得那邬左使向后一跳跃出一丈多远,却是砰的一声后背撞在墙上,顿时墙上白灰簌簌而下,端的是灰头土脸。
严羽也没想到一向笑容可掬的福伯发起威来的时候竟然也有如此威势,一言就能将人惊走。
却听到福伯脸色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位就是咱们圣教之中的第七位圣火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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