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严羽看清了来人的同时,对面的乾钰也同时发现了严羽的身影。
不同的是严羽依旧是独自一人,而乾钰的身边,却一如既往地跟着四五个相熟的学员。看到严羽走来,原本正在跟同伴有说有笑的乾钰脸上忽然一僵,口中的话说到一半便忘了后面半句。
如此反常举动,马上便让那几名学员都转头向严羽这边看过来。眼尖的人自然认出,这就是曾经被光头主教选出的第十三名护法者。
见到乾钰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表情,严羽顿时心中大块。两人无论从家世还是背景都不可同日而语,就连乾钰在学武上的天分也不是严羽可比。若是没有一连串的奇遇,严羽本来就是乾钰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的小人物,生死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但是如今严羽不但已经拥有和他平起平坐的身份,还在两人暗中的交锋上占据了上风。他很想知道,当乾钰发现自己派出的五阶武士一去不复返的时候,心中究竟作何感想。此刻虽然乾钰极力掩饰,但是那一抹慌乱神色还是暴露出他的心虚来。
五阶武士,已经是他在这里能够动用的最强力量了吧?
“二世子,又见面了。”严羽步子丝毫不停,只是快要从乾钰几人身前走过时才微微点头笑道,“这几天听说学堂外面不太安全,还是不要让您的侍女到处乱跑哦。”
乾钰脖子上的青筋猛地跳动了一下,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回头直接将那张可恶的脸一拳揍扁。长长地呼吸了几口气,他才发现身旁的几名同伴都已然在义愤填膺声讨刚刚过去那人。
“只不过走了狗屎运,被选中成为护法者而已,竟然如此狂妄自大,在世子殿下身前也嚣张跋扈!”
“可不是嘛,按说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戊字班的学员而已,一身垃圾资质,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真是小人得志。”
“听说原来只是一个小家族里头的偏房子弟,没家教也是必然的。”
几个学员争先恐后地在乾钰面前贬骂严羽,一派群情激奋的样子。
乾钰回过神来,却是冷哼一声:“看来大家都对这小子了解很深入啊。”
这句话出口,场面顿时一冷,那几人顿时也缄口不言。乾钰也不理旁人,甩开大步往前边走,直到拐上另一条小路,他才猛然一惊。
“难道我是在怕他?”乾钰发现,自己的垂在袖管中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攥成了拳头,还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那一半是愤怒所致,另一半竟然
是发自心底的恐惧感。
五阶武士,确实已经是他身边能够派出的最强力量了。那严羽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没有气脉被毁,也不过只是一名三阶武士而已,他有什么办法,能够跟一个五阶武士相抗?
可是现在的情况,他的随身侍女灵芝一去不复返,就如同蒸发了一样,反而是眼前这个小子在消失两天之后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手里究竟握着什么样的牌?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若是在镇南王的地盘上,乾钰也不会如此忌惮一个人,就算他有五阶武士的身手,镇南王手下能够收拾他的也不乏其人。但是如今乾钰身在西华城,一个镇南王的势力不曾触及过的地方,跟随他过来的也不过只是家族势力的一小部分。更何况,如今他必须留在学堂里,但其它的手下都只能呆在学堂外面。
原本引以为屏障的贴身侍女也不在了,乾钰知道自己和严羽之间已经是一个不死不休的死局,他数次想要置严羽于死地,早就将此人得罪死了。想到这里,乾钰心中涌起一丝悔恨,可是那时候他怎么会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想严羽那样身份的人,随随便便死在乾钰手中也有百八十个的,乾钰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小人物也能翻起风浪来。
若是严羽趁着他如今身旁空虚的时候下手,自己岂不是随时都出现危险之中?
不过乾钰终非常人,在镇南王府那样的地方里,从一生下来就要伴随着勾心斗角,乾钰对自己的情绪控制也颇有火候。“我的人进不来,他的人同样也进不来。至少在学堂里面,我还是安全的。”乾钰心中如此一想,心神也平定下来,“我得赶紧让人往家里报信,至少得让七叔过来一趟。”
想到这里,乾钰也顾不得先回宿舍,匆匆便往校门口走去。他不用出校门,只在门口就随时有镇南王手下时刻守候,听候他的吩咐。
不过才刚刚走出一条路,却见迎面一个陌生的青年大步走来。他身上也是穿着学员通用的长袍,身形瘦高如同一只螳螂,走路也一颠一跳的看上去有些滑稽,更让人影响深刻的是此人的相貌,与中土人物都大有不同。
乾钰之前也曾经在星辰楼的大厅中见过此人,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在人群中还是印象颇深,都因为他那奇怪的长相。
不过见到此人径直冲着自己走来,乾钰心中也颇为警惕,暗中运好了气脉。
“是二世子殿下吧,久仰了。”不过那人却在五步之外站住了,抬起双手显示自家并没有
恶意。只是他的容貌奇特,虽然笑着却给人的感觉表情诡异。
乾钰左右环顾,发现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二人,原本随处可见的校工竟然也不见一个。
虽然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恶意,但是如今正值非常时期,乾钰也不得不小心提防,所以只是对此人点了点头。
“不知阁下有何见教。”乾钰有些冷淡地说道。
“我是宛西府仓木部的老二李昊祥,我大哥的手下昨天在西华城外发现了一具尸体,后来查了一下发现,这尸体的主人似乎和殿下身旁的侍女有七八分相像。”那青年说道。
乾钰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咬牙道:“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不少,李兄若是没有旁的事,恕我失陪了。”
“且慢!”那李昊祥却一伸手,拦住了乾钰的去路,“实话说吧,我家的两名武士见到了对那女子下手之人,而且我家府中一名四阶武士也死在他的手上。我们仓木部在西华城中也算是有点根底的,可是偏偏就查不到动手的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所以才想到与世子殿下一同参详一下,不知殿下可愿移步?”
乾钰听得是这种因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敢不从命。”
李昊祥与乾钰一同走出了学堂,外面早有李家的车队候在门外。仓木部并非汉人,原是西羌八部中的一部,也算是前朝皇族遗脉,至今在宛西府仍拥有庞大的实力。虽然从了汉姓,但是仓木部中都是羌人,自成一体。这李家是仓木部部主,便能指挥调动宛西府数十万羌人力量,隐隐有半个节度使之权。乾钰虽然贵为镇南王世子,但是也对李家知之甚详。听说这李家二子李昊祥虽然并非嫡子,但是心机深沉,颇似乃父,所以比长兄李昊风更得赏识。
车队也并未走远,就在学堂旁边的红玉楼前停下。李昊祥为乾钰介绍,这前后相连的四座酒楼都是李家的产业,而其中又以红玉楼为尊。
只是两人径直来到后院,院中早已站了不少人,中心地上摆着一张凉席,上面放着一条血淋淋的尸体。
毕竟也曾是枕边人,乾钰一眼就认出了尸体的主人,眼角的筋抽动了几下。他冷冷地环顾了一下左右,对李昊祥说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不相干的还是先退下吧。”
李昊祥微微一笑,指着右边一名红衣女子说道:“小弟给殿下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们专门请来的高手,前来帮助我们调查那凶手真相的。这位祝小姐手下有一门独特战技,可以追溯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