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夜色,严羽溜着墙根一溜烟到了那废墟一般的小楼前。
武士之间的交手就是如此,破坏力极强。想当初在严府的藏书阁里,严成玉和严成刚两名三阶武士出手,就足以将藏书阁弄得天翻地覆。而今捉对厮杀的是四名四阶武士,自然杀伤力更强了。
好在双方还算收敛,知道不要误伤旁人,若不然躲在旁边的那些歌姬仆从定然一个也活不下来。
严羽略扫一眼,顿时发现了正扒开一根断梁,想要从碎石堆中爬出来的兵部员外郎。他笑吟吟地走上去,一把就将那富态男子一把从乱石堆中拉扯起来。
“多谢多谢!”肖长寿倒是将严羽当成了飞凤楼中的护院,略一拱手就要往院中小湖那边走去。他之前已经打听出来这飞凤楼的后台慕容家族也是如今庆典城执掌府衙的家族之一,是以心中正在盘算一会儿应该如何对答,没有将心思放在严羽身上。
不果严羽双手扶着那肖长寿的双肩却不松手,反而运起气脉,双手各是一道元气打过去,口中还一边笑问道:“兄台不知伤到哪里没有,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
严羽的元气入体,肖长寿顿时感觉浑身清凉,刚才被乱石砸中的那些伤口疼痛顿时缓解了很多。
不过严羽牺牲自己的元气,主要是为了探寻此人全身。这肖长寿本来就不是武士,毫无抵御之能,元气入体之后顿时流遍全身,将他全身上下都一清二楚地在严羽脑中映现出来。
然后严羽便发现,就在此人胸口的内衣中,紧紧地贴着一张巴掌大小的方纸。严羽打入此人体内的元气,一靠近那方纸就被吸收进去,仿佛一个无底漩涡一般。
严羽心中有底,知道这张纸也就是此人身怀的异宝。只是他还没想到应该如何确定此人的身份,总不能直接开口询问吧?
那肖长寿已经知道严羽是一名武士,虽然他不知如此打入元气是要牺牲自己的修为,但是却对严羽颇有好感。他转头笑了笑道:“这位兄弟请稍待,我身上伤口倒不妨事。只是我那两位兄弟与人争执打了起来,我得去与此地主人商议一番。”
严羽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松手将肖长寿放开。看到面前就是那座小湖,他心中突生一计。
这时那白衣少女已经踏着湖水走上了湖心小岛,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却自带着一股法相威仪,让人不敢凝视。
“几位客人,不知为何在我的飞凤楼大打出手?”
白衣女子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
中。
“我们哪里知道这两个疯婆娘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我们兄弟几个本来正在饮酒聊天,这两人二话不说就闯进我们的房间,还逼问我们的身份!”那肖长寿所带的两名武士之一恨恨地说道。
“我们是灵鹫派弟子,前来庆典城寻找我们的师父。”那两名女子中有一人傲然挺胸说道。虽然这白衣少女一出场,就凭借一件灵器震慑全场,但是她们二人乃是名门正派出身,行走江湖间自然就觉得高人一等,对这白衣女子也颇有不忿。
“原来是拜师啊。若是生得好看点,老爷我勉为其难还可以收你为徒。可惜你这辈子投胎投的不好,还是下辈子再来寻我吧。”另一名武士口齿轻薄,马上接口调戏道。
“无耻之徒!”那名女子顿时勃然大怒,拔出腰间佩剑就又要出手。不过她身后同行的那名师姐年纪较大,性子也沉稳一些,按住了同伴,却不看那两名武士,只将目光放在哪白衣少女身上。
“我师妹说的没错。此番我们是跟随家师下山做事,不过家师脚程快,却是先到了庆典城几日,我们姐妹二人随后赶到,正在这里打问家师下落,却遇到这两个轻薄之徒出言调戏,继而才动手打斗,希望主人莫怪。”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道:“你们念师心切,可以理解。不过无论怎样,在我这里出手打坏了东西,惊扰了客人,你们还是得照价赔偿。”
那灵鹫派弟子中年轻的一人顿时双眉一竖就要发怒。她已经报上了灵鹫派的名头,这女人不恭敬道歉不说,竟然还要求赔偿,难道是刻意想要跟灵鹫派为难?
但是那白衣女子似乎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突然扫过她一眼。这年轻女弟子顿时感觉仿佛千钧巨石压在身上,霎时间连气也喘不过来,双腿更是颤抖着就要软下去!
还好那白衣女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那年轻女弟子险些当场出丑,心中惊疑不定。
“你们之间的纠纷我不管,要打到外面去打,只是这里打坏的东西都照价赔偿,就算是陈真人来了我也是一样说辞。”那白衣女子说道,“看在灵鹫派面子上,我这次不与你们为难,你们师父也没有来过我这里。”
对那两名灵鹫派女弟子说完,那白衣少女又转向了两名武士。
还没等对方说点什么,白衣少女突然一抬手,那两人便同时惊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出去,如同牵线木偶一般,竟然被活生生地扔出了飞凤楼!
这一手
功夫让全场骇然。刚才白衣少女定住那灵鹫女弟子,只有当事的两人才能察觉到,但是这一手露出的,却是只有六阶以上武士才能拥有的神通!
严羽看得也是心中一惊,不知道同为庆典城豪门的慕容家中,何时竟然出了这样一位超凡人物!
不果他心中惊讶,手上却没有停留。手指间扣起了一枚石子,眼看那肖长寿正跑到湖边,顿时嗖的一声将手中石子弹了出去!
那石子正好击打在肖长寿的腿弯处,虽然力量不大,但恰巧是人体薄弱的关节。肖长寿一个站立不稳,顿时惊叫一声,坠入湖中!
反正严羽接到的命令也只是拦截此人,不能让他手中的宝物流落到图蒙人手中,至于宝物能不能拿回来,影殿的命令并不关注。
所以严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肖长寿落进湖里。想来那宝物虽好,但总归是纸做的,遇到水一样会湿透化开!
那肖长寿惨叫一声,倒是没注意有人暗算,只当是湖边地滑,不慎摔落。但是他也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样宝物,不知道会不会被水打湿,连忙从湖中手忙脚乱地爬出来,就把怀中的所有东西都往外掏。
严羽在旁边看得仔细,骂上就辨认出其中一样兵部印信,这却是肖长寿准备向图蒙人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所以一直带在身边。他想要在图蒙人手中继续得到重用,并不满足只做一名献宝人,而是想以此作为敲门砖,一展胸中所学。
怀里的重要东西全部摊出来,肖长寿最关注的自然是那张方方正正的纸。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抹上两下,肖长寿发现上面已经沾上了水汽,但还没有被浸透,纸上繁复的花纹也尚未被泡花,心中略略安定了一些。
但是他全身衣衫尽皆湿透,仓促间也找不到可以用来擦拭的东西,又害怕沾水影响了宝物的灵性,顿时急出一身冷汗。却不知何时,旁边一人将一张汗巾塞进肖长寿手中说道:“拿这个擦!”
肖长寿感激地看去一眼,发现正是刚才将他从乱石堆中拉出来的那名武士,道了声谢连忙用汗巾将那方纸上的水珠擦干净。严羽凑到肖长寿背后,已经能将那方纸上的纹路看得清清楚楚。
这肖长寿也并非武士,严羽此刻只要反手一拳就能让他脑袋开花,任务就算大功告成。但是想起还站在院中那白衣少女,严羽却丝毫不敢大意。若是在飞凤楼中杀人,只怕自己逃不开那慕容真的追杀,虽说任务重要,但是保命才是一等一的要事。将那方纸上的纹路看了个大概,严羽心中也有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