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吴感受到颈部的压力在不断的增大,将气管堵得一丝缝隙都没有,他觉得自己的头颅在膨胀,眼睛都快要暴突出来了。
他双目血红,脸涨成猪肝色,一手死死的抓着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胡乱在墙壁上乱抓着,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能将他解脱出来一样。
忽然,他摸到了,一片平滑的,冰凉的东西。
“玻璃!”
他心中一动,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拳敲在那片玻璃上,玻璃纹丝不动。
他没有放弃,再次鼓起力气,又一拳敲下去。
玻璃颤了颤。
然后是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仿佛挣扎,又仿佛痉挛,一拳比一拳无力,但统统都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希望。
终于,一丝细微的“咔嚓”声传入周吴耳中,双目闪烁着最后一搏的疯狂,凝聚了所有的意志,敲下了最后一拳。
“砰!”
玻璃碎开了。
他不顾片片碎渣,将手伸进那个多出来的框里面摸索着,摸索着,知道手掌握住了一根圆木棍……
“就是现在!”
周吴涨得通红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厉色,一把扯出那柜中橘红色的消防斧,然后朝眼前人的脑袋狠狠挥出!
“笃”
有点类似于斧子劈进木头里的声音,但这次劈进去的可是人的脑袋。
胖子眼中闪过意思不可置信,混杂着恐惧和懊悔,直直的倒下了。
周吴捂着脖子,大口的穿着粗气,刚才如果再晚一秒,他就会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仅仅一秒钟,他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突然,心中警兆声再响,周吴猛然回头,就看见一把长刀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的已经递到了自己胸口。
刁钻阴毒依旧,却没了那致命的速度。
“忘记还有一人了!”
周吴的本能让他快快闪避这致命的一刀,但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让他没有这么做,反而像是作死一般,主动伸手去握那刺来的长刀。
瘦子见了心中大喜,他本来手臂受伤,发挥不了多少战力,但见胖子已经趁机制住了这个恶魔,便放下心来在一旁恢复。
但谁想到那周吴竟然能够临死反扑,还将胖子杀死了。
同伴死掉的瘦子明知道自己拼不过反应过来之后的周吴,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对方还未恢复过来的时候,用左手递出一刀,不求杀敌,只要能伤到对方,自己就有把握再拖延上一段时间。
此时见周吴竟然不闪不避,直接伸手来接自己的刀刃,心中登时大喜,心道自己果然还是高估了这个周吴,空手接白刃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说刀锋光滑锋利,根被没办法握紧,即便握住了,只要持刀人不是傻子,轻轻一转刀锋,就能将对方四根手指头连根切下来。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被那天生神力的胖子差点掐死,哪怕绝世高手也要头晕目眩一段时间,更何况这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一战,是他赢了!
说时迟,那时快,周吴的手掌已经一把握住了瘦子递来的刀锋,却没有握死,而是将刀锋往旁边一带,这一带,让刀锋偏离了致命的心脏位置,转而刺进了肩窝,仅仅入肉一寸,便不得再往前半点。
周吴苦练了将近一个月的真魔卷,现在终于凸显出其强大的作用,尽管外表上看不出来,但他的骨骼已经被淬炼的远超常人的坚
固,便是与金铁比起来,也分毫不差。
若是平时,这瘦子的全力一刀或许也能削金断铁,但他现在是左手持刀,更兼没有了半分杀意,便连周吴的骨头都斩不断。
瘦子一见这一刀竟然没有给周吴造成太大的伤害,下意识的一转刀刃,想将伤口扩大,但忽然感觉到从刀尖传来一股阻隔之力,竟然连旋转手腕都做不到!
周吴修行了真魔卷以后,全身上下每一根肌肉都如同工业纤维一样坚韧,此时全力绷紧,更是像铁丝网一样将瘦子的刀尖死死的“捆”在伤口中。
他露出一个比鬼还难看的微笑,轻轻道:“抓住你了。”
然后一脚蹬出,将瘦子踹飞到墙角,随手将刀刃拔出扔在一边,走向倒在地上的瘦子。
他双手拎起瘦子的脖子,将他像提小鸡一般提起,按在墙上,然后不等对方说什么,忽然一仰头,直接一个头槌砸在了对方的面门!
一声惨嚎!
瘦子鼻梁塌陷,门牙尽数被磕断,就连脸庞都看起来凹陷了一点。
当然,相对的,周吴的额头也留下了一抹殷红。
他露出狞笑,再次仰头,又是一记头槌,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角度,只是力道更加狂莽几分。
这一下去,瘦子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了,面庞肉眼可见的凹陷,血流如注,眼眶凸出,几乎可以看见红白之物。
而周吴呢,那些血液和不知名的组织液统统站在他脸上,使得他的整个头颅看起来都在血液里浸泡了一番,如同地狱厉鬼一样狰狞可怖。
他发出快意狰狞的笑声,最后一次仰头,头槌!
“啪!”
瘦子的脸彻底消失了,脑袋如同破了一边的西瓜,各种血浆脑浆狂涌而出,两颗黑白分明的珠子也掉落出来,只剩下尾部那细细的一根与脑袋连着。
周吴站在血泊中,脸上有说不出的舒心与快活,手一松,扔掉了瘦子的尸体,就那么站在这片地狱之景中,与景象融为一体,仿佛在细细的品尝这一刻。
这一刻,他已不再为人,而是由人入魔,杀戮之魔!
……
黎家大厦第六十层,这一层本是个分界线,区分开六十层一下的作盈利用的经营区域,以及第六十层以上,用作黎家弟子享乐休憩的私人区域,而这六十层,则是作为管理上下区域大小事务的管理层。
这里本来是一间又一间的办公室,如同写字楼一般,哪怕是这等深夜,也会有加班熬夜的上班族在此整理文件。
但自从黎元把徐半生带到这里来以后,职员都被暂时迁到了地下室,而这一层也被改造成了严密守卫的监牢。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保安人员在此值守,全天候监控,哪怕一只蚊子也休想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飞进这里。
但现在,这个牢不可破的监狱又成了另外一幅人间炼狱般的绝景。
整个楼层望过去,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走廊现在没了半点声息。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被打坏了,一闪一闪的,给整个楼层平添了几分阴森。
靠近楼梯间左侧的监控室,一具尸体趴在玻璃上,额头有一个血洞和玻璃蛛网裂痕的中心接合,血液凝固,将他的脸和玻璃黏在了一块。
再走三米,又有两具尸体靠坐在墙边,其中一句睁着眼睛,右眼窝已经变成了一个漆黑的空洞,另一具脖子中弹,血液铺满了一米见方的地板,
连雪白的墙上都有着猩红的飚溅痕迹。
继续往前五六米,一个男人半截身体露出房间外面,手里拿着枪,脸上还保持着狰狞的表情。
他的伤口一个在腿上,一个在胸口……
向这样的尸体,光是这几十米长的走廊,一眼看过去,就有十几具,更不用说那些待在房间里,还未反应过来便成了抢下亡魂的家伙们了。
走廊的尽头左侧是一个金属大门,门上有一个指纹锁。
三七分的油头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打断手,一个一个的试着“开锁密码。”
“嘀——”
门打开了。
年轻人身边的老者第一个进去,朝门内那个憔悴瘦削的身影恭敬的一弯腰。
“绿洲刘某,见过徐主任。”
屋内一副牢房的样子:一张仅能容纳一人平躺的床,一个金属马桶,和一个金属洗手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依旧穿着离别时衣服的徐半生抬起头来,面容平静的看着来者,似乎并没有被拯救的惊喜,或是面对闯入者的惶恐,表情平淡,就好像坐在自家的办公室一样。
越是这样,刘姓中年人就越发的恭敬。
“我记得你是绿洲的那个小年轻,是来和黎家谈东西的。”
徐半生并没有看中年人,而是望向年轻人。
“大少奶奶识人不明,竟没有看出黎家这些小人的狼子野心,被他们所蒙蔽,这才犯了错……”
“我没问你。”
在这些代表着世家势力的人面前,徐半生反而表现得冷漠而不近人情,如同一位冷血的上位者一般,哪怕面对的是来救自己的人——或者说这就是他本来的模样。
年轻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主任在问你话,发什么呆!”
中年人踢了年轻人小腿一下,年轻人终于抬起头来,却已经没了之前杀人时的冷漠与残忍,畏缩与懦弱又占据了他的心神。
“绿,绿洲绝对没有和,和政府与大人作对的想法,请,请徐主任……”
“但是你们已经和我作对了。”徐半生不近人情的打断了他。
“可,可是,我们已经来将大人救……”
徐半生再次皱眉打断:“救了我?又如何?你想让我摸着你的脑袋跟你讲一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如果不是你绿洲的支持,黎家又哪有那么容易将我捉住?”
年轻人眼中恐惧更甚,甚至不敢与徐半生对视,眼神躲躲闪闪,身子也更加佝偻。
刘姓中年人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向前一步,道:“大少奶奶知道这不足以抵消绿洲冒犯大人之罪,如果徐主任对我们心生不满,等离开云南之后,绿洲愿意到事务部去走一遭,但现在,还是大人的安危要紧,同时,这也是一点小小的补偿,不足以抵消大人这些天所受的辛劳,却也是小小的意思,万望收下。”
他说着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
徐半生打开木盒看了一眼,眉毛挑了挑,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个,你们大少奶奶也是费心了,虽然这颗恶核不足以将我身上的封印解开,却能恢复一成的实力了。”
他顿了顿,忽然侧耳聆听,笑了笑,道:“我那个小朋友已经开始着急了,也罢,我便在这里炼化这枚恶核,你们两个到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接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