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将苏南市带入完全不同的世界,灯红酒绿的世界。
在这片繁华与嘈杂中,地处东区商业街地段的花旗银行苏南市分行附近,却安静的反常,警戒线将银行门口划出一大片区域,在这片区域之外,有市民自发用鲜花与蜡烛搭起一个小小的灵台,悼念在几天前的事件中离去的无辜之人。
三天在苏南这个快节奏的地方已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长到足以将一场银行劫案遗忘,但在那场银行劫案中,七名顾客及银行工作人员被绑匪杀害,使得一场抢劫案变成了震惊中国的恶性暴力时间。
而在劫案过去后的三天里,警方却没有公布一点线索,参与事件的那几名绑匪仿佛融入大海的水滴一样销声匿迹,这无疑让苏南市警方的公信力再降几个台阶。
此时此刻,周吴来到了银行门口,确切的来说,是银行门口十米开外的警戒线外。
在他左侧,几个大学生打扮的年轻人表情肃穆的悼念离去之人,周吴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花大量的时间与经历哀悼素不相识之人,在他看来是不可理喻的,或许是在仙界的时光让他见惯了死亡,又或许是他本来就不在乎。
在他的右手边十几米外,几个负责执勤的警察正聚在一起,从外卖盒里大口扒着米饭,没人注意这里,所以周吴没有惊动任何人,跨过警戒线,进入了事发银行的内部。
银行里面一片狼藉,枪战造成的痕迹还留在墙面和防弹玻璃上,地上有几滩血迹,被人用粉笔划出了人形,在弹孔,弹壳和血迹旁还被认真的放了块小牌子,做了编号。
在周吴这个只看过探案剧的外行来说,这些警察已经做了电视剧里警察所能做的所有工作了,查不到谁是凶手真的不怪他们。
他小心翼翼的行走在证据之间,生怕留下自己的脚印后弄出什么幺蛾子,但还是一不小心踩在了地上的一滩血迹上。
“淦!”周吴飞快的收回叫,望着红色背景下一个并不明显的鞋印,愁眉苦脸:“怎么办,要不拿个拖把把这滩东西整个拖掉?”
“要是那样的话,你就是从犯了。”
“等等,我把刚才那句话大声说出来了吗?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你说过不会回到苏南市的。”
“啧……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他转过身,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嗨,李静,这么晚还加班呢?”
在他身后,一声便衣的李静举着枪,一动不动的对准周吴:“彼此彼此,你又是来这里做什么的?让我猜猜,是打算炸掉这家银行,还是把整个街区都炸掉?”
“哪有那么夸张嘛,我可是好人。”周吴露出羞涩的笑容,眼睛却转个不停,思考着对策。
以他的实力,当然能在李静开枪之前将她制服,但那样的话就得使用法术,要是让李静看见了,估计又得闹大,说不定还会吸引赵小姐徐半生这样的家伙过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又是什么事值得你亲自来一趟?”
“只是受人指使,来
调查调查而已,完全无害,放心好了。”周吴挥了挥空空的双手,证明自己的无辜。
“你也懂查案?”
“我当然不懂,但合格的侦探都是会亲临现场的,至少电视剧是这么演的,而你也知道,我这人干一行爱一行,所以……话说你能不能别老拿着枪指着我,我记得通缉令应该已经取消了啊。”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取消通缉令的,但你杀人的事实却无法改变,所以,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李静放下枪,掏出手铐晃了晃。
“我还什么事都没干呢,你没有权利逮捕我。”周吴反驳。
“私自入侵罪案现场,破坏证据,企图销毁证据,这些够你在看守所呆几天了。”
“得了吧,你真觉得自己抓得住我?”周吴笑了笑。
“你最好逃啊,那样我就有理由找局里通缉你了。”
“额……”周吴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最后乖乖举起手:“好吧,算你赢了这局,一个月不见,你长进了不少。”
“这还得感谢某人送的教训。”李静手指在空中转了转:“转过身去。”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对于你这种人,牢房才是唯一的家。”李静将周吴的手放在背后铐住:“欢迎回家。”
半分钟后,李静押着周吴从银行门中出来,看呆了两个执勤的警察——他们都不知道周吴是怎么进去的。
“你这是滥用执法权,我要找你上司投诉你!”
“把抱怨的话留着吧,过一会你就有大把的时间找狱友倒苦水了。”
李静说完转头对执勤的警察道:“抓到一个擅闯犯罪现场的小贼,我要把他送回局里,你们继续在这看着。”
“不是小贼,是侦探。”周吴纠正,然后小声补充:“虽然是业余的。”
李静看都不看他:“你们跟局里说一下,可得给这家伙提前准备个牢靠点的房间。”
“是,李队。”
“李队?”周吴戏谑的笑笑:“恭喜高升啊。”
“拜你所赐。”李静没好脸色的按着他的脑袋将他塞进警车后座,自己则坐进驾驶座,开车带着周吴离去。
“看样子这一个月里你也经历了不少。”
车内,周吴似乎有点受不了沉默的找李静搭话。
“刘良死后局里要找人填补他职位的空缺,但是苏南市局势太乱,没多少人愿意这个时候站出来……”
“所以你就当了这个出头鸟?看来我之前说错了,你真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话音刚落,在一个路口,李静忽然猛打方向盘来了个大拐弯,后座的周吴猝不及防下一头撞在车门上,捂着脑袋在座位上倒吸冷气。
李静通过后视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经不住上翘,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副扑克脸:“记得系安全带。”
周吴怒视着她:“真可惜你现在看不见我竖的是哪根手指。”
半小时
后,警车缓缓停在苏南市警察局门口。
李静将周吴拉下车,走进警局,对前台的警察道:“抓到一个乱闯犯罪现场的,安排一个单人间给他。”
“单人间?现在几乎每个房间都爆满,你让我上哪找个单人间给你?”被命令的警察无奈道。
“那就是你的问题的,就算分出一批人睡会议室,也不能让这家伙跟别人待在一个牢房里。”
李静丢下这句话就去处理别的事情了,留下年轻警察仰天长叹。
“抱歉哈,因为我的关系搞得你这么难做。”周吴倒是态度诚恳的搭着小警察的肩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为难了,就这样随便把我丢进个房间就行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不解手铐,我不会逃的。”
还有一句他没说,那就是如果他真的想逃的话,区区手铐和牢房根本拦不住他,真正把他困住的是李静的威胁。
小警察显然被感动了一番,拉着周吴铐住的双手道:“没事,今天肯定在下班前给你找到单人间,如果找不到的话,我加班在会议室看着你!”
结果等到拘留室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以老哥老的相称了。
末了,小警车指着明显刚刚被清空的牢房道:“这里就是了,放心好了,如果你真的没有破坏犯罪现场或任何证物的话,不会太过为难你的,你安心在这里待一晚上,我再替你催催,明天应该就能把你的案子处理出结果了。”
“那我就谢谢啦,老弟,等我出去了请你喝酒啊。”
“老哥哪里的话,这些都是我们人民警察该做的……”
两人道别一番后,小警察回去继续工作了,周吴找了个地方闭眼躺下,不一会就发出节律的呼吸声,看起来倒真的像是打算老式等着警局给结果。
当然,如果李静看到周吴现在的样子的话,她肯定会更加警惕——这家伙如果真的能有这么老实,那才是有鬼。
果然,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就连拘留室里的其他人都睡着后,沉睡中的周吴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栏杆前,试探的敲了敲铁栏,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间回响,但回应他的只有一众囚徒的呼噜声。
周吴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手中捏了几个法诀,朝前一指,变出一条十厘米长的赤炎小蛇,在空中打了个旋后飘飘忽忽的飞向一根铁栏,只见那小蛇绕着铁栏转了几圈,然后忽然一收,死死的缠住铁栏。
开玩笑,你周爷爷是那种遵纪守法的人吗?
炽热的火焰与铁栏杆触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有代表着熔化的暗淡红色在小蛇身下的铁栏上扩散。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铁栏上的赤红色越来越亮,眼看这根坚固的铁栏就要被熔断……
忽然,一声似重物跌落的巨响从走廊尽头的门外传来,周吴掐诀的手势一收,铁栏上的小蛇“哧”的一声消失不见。
他不动声色的坐回床上,全部注意力却集中到了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