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喜老两口子聊着聊着突然之间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老爷子身上的伤不能是他自己弄的,也不是老太太打的,那就只能说明,他们家出鬼了。
找到问题的所在就好办了,任家财大气粗,当即许以重金来请能够斩妖除魔的世外高人,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转天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茶余饭后也开始跟着议论纷纷。
有人说任老爷是行为不端,有人说他是前世作恶,也有人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才遭了报应,要不怎么这么多年没儿没女不说家里还闹了妖魔鬼怪,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那点儿破事儿都翻了出来,一个个说的都跟真事儿似的,而且还振振有词,因为任老爷子确实是膝下无子,即便是受过任老爷子恩惠的那些人也是如此,早就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的感恩戴德,站出来恶语相向说老爷子抠门小气,那意思把万贯家财都给大伙儿分了才好,反正就是闲言碎语无的放矢呗,这种闲人有的是,最见不得别人好。
总的来说任家在淹州的能量还是很大的,消息一传出去,不出半天,真的假的好几十个自称驱魔人的和尚老道齐聚一堂,周三炮他们几个也在其中。
任家也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冷不丁的也不知如何是好,但是这些道儿人上知道,于是还没等任家招呼,一大群人自己就先比划起来了,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只有最终胜出的那个人才有资格给任老爷子他们家消灾解难,然后拿着赏钱逍遥快活。
“我真的不是针对谁,但是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一个穿的像模像样的老道最先站了出来,眉宇之间霸气外露,羽袖一挥睥睨苍生,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只见一把椅子劈头盖脑的就朝他砸了下去,这老道也是够干脆,当时就人事不省了。
“来来来,搭把手。”任家的下人倒是挺有眼力价儿的,看此情形当即过来几个,连拖带拽的就把人给架出去了,“离门口远点儿扔啊,一会儿还得有不少人呢。”
“依我来看,任老爷家是犯了太岁,有同意的请举手。”这回站出来的是一个算命的,当然,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仑苏,所以说也不是所有算命的都是布晓心,至于此人是谁,姓什么叫什么,活不过五秒的角色也懒得给他起个名字,就姑且称之为算命的吧,他本来想的挺好,还以为自己能一呼百应呢,谁知道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仿佛搭弓射箭一般齐刷刷的对准了他,倒是还真有一个卖纸钱儿的老太太赞同了他,但是胳膊刚举到一半一看气氛不对马上又缩回去了。
“胡说八道,还犯了太岁,你知道太岁是啥玩意儿不?”其实这么问他的人也不知道太岁具体是啥东西,但是这不重要,只要能证明这个算命的也不知道,就算问话的人赢了。
“这个,太岁,乃太岁也……”果不其然,算命的冷不丁一下子
也蒙住了,别看平时动不动就挂在嘴边儿,有时候要是真细究起来还真未必能说清楚,他这么一犹豫,顿时十好几把椅子抡了过去,不懂装懂的算命人比刚才那个只会叫嚣的老道下场还惨,差点儿没直接被打死。
巫婆神汉,算命出马,和尚老道,扎纸活的卖纸钱的,谁看谁都不顺眼,一开始还有那些个不要命的傻子站出来逞能,然而枪打出头鸟,连着被弄残废了几个之后也都学乖了,于是乎就开始打起了群架,也不管谁是谁,反正谁也不认识谁,什么桌椅板凳,茶壶茶碗,反正是能顺手的家伙全都抄了起来,就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掐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任家下人也不含糊,倒下一个就拉出去一个,不一会儿任府大门口摆了一大排伤员,就跟上了前线似的。
到了这个时候,宋大贤跟二狗子总算是派上了用场,他俩人也不会别的,就会些拳脚功夫,刚好有了用武之地,尤其是宋大贤,周三炮解开了他的那个幻相符的禁制,终于又回归了他的本来面目,面目狰狞张牙舞爪,没等动手就已经吓尿了好几个,总而言之打到最后整个大厅就剩下了七个人。
宋大贤他们三个自不必说,此外还有一个老道,两个和尚,外加一个老瘸子。
“我佛慈悲,打打杀杀乃非贫僧所愿,各位施主还是放下屠刀吧。”俩和尚一大一小,显然是一伙儿的。
“放你家狗屁,你先把刀放下再说话。”老瘸子吹胡子瞪眼没好气的骂道,也不怪他骂人,就这俩和尚手里一人攥一把刀,还大言不惭的劝别人放下屠刀呢,刚才砍人的时候就数他俩最凶残。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同行之争各展所能,用刀确实有点儿过分了。”另一个道爷也忍不住开口道:“如今我们是为了降妖捉怪,乃是替天行道,用刀一决高下,会不会太血腥了一点。”
“你他娘的不也拿着剑呢么,也好意思说?!”两个和尚要是有头发肯定是怒发冲冠,但是没有,于是眉毛竖起来了,反正这帮人全都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突然变成口舌之争,不过是都有点儿打累了,就着这个由头喘口气歇一会儿。
“荒唐,荒谬,尔等皆是出家之人,做出如此肮脏龌龊之事竟然还有脸在此大言不惭,真真可耻可笑。”老瘸子挥舞着拐棍儿在那里义愤填膺。
“我从刚才就注意到你了。”二狗子特别好奇的看了看老瘸子,“大爷我刚才看你踹人的时候腿脚挺利索的,你是真瘸是假瘸啊,还柱个拐,骗人的吧。”
“我……”老瘸子让他这么一问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平时没事儿,就是这个拐有问题,柱上就瘸……”
“噢,原来是这样。”二狗子恍然大悟,好奇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心说不是拐有问题,我看是你脑子有问题。
“行
了,别废话了,要打要杀放马过来!”最后还是那俩和尚撂下了狠话,也因此得以中断这场毫无意义的唇枪舌战。
“既然你们找死,那可就怨不得我了。”道士眼光寒芒爆闪,目露杀机,突然一侧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臂长短的招魂幡,与众不同的是黑底白字,上写“生魂招引”四个大字,与此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朝着两个和尚奋力一挥,一道黑光顺幡而出,仿佛是来自地府幽冥的勾魂锁链一般。
“小心!”
“不可!”
老瘸子与周三炮同时叫停,但显然已经晚了,那两个和尚哪里见识过这种诡异的道家术法,竟然选择举刀格挡,结果那道黑光直接透体而出,那两人的生魂也一下子就被抽飞体外,然后被那道黑光束缚,生拉硬拽的拖进了那个幡儿里面。
“哼,不自量力。”那道士冷哼一声,两个失了魂的和尚应声倒地。
“你究竟是谁?”老瘸子与周三炮再次异口同声的喝问道,只不过前者是震惊,后者是愤怒,就连宋大贤跟二狗子也跟着变了脸色,立马毫不客气的躲在了周三炮跟老瘸子身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目前已这俩人的见识虽然说不再害怕什么妖魔鬼怪,但是像这种拿个幡儿一比划就死人的场景,冷不丁的还真接受不了。
“哎呀哎呀,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么?”那道士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四个人,饶有兴致的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是,连我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你是何人?”周三炮的愤怒不是没有来由,关键就在于那道士手中的那个小小的招魂幡上面,招魂幡顾名思义原本是招引亡魂用的,属于白事必备的丧葬品,一般都在孝子手里,一般都是纸做的,谐音同于指引亡魂的意思,然而那道士手里拿的这个可不一样,此幡名曰生人旐,乃是杀生害命炼成的邪门法器,可以直接勾魂夺魄,害人性命,可谓十分歹毒,然而这一法门却是源起龙虎山,乃是不传的禁术,周三炮正因为了解其中的恶毒所以才恨得咬牙切齿,虽然说之前他也一样跟这帮同行们大动干戈,但那都属于各凭本事,哪怕是受了伤的,躺个十天半个月仍然能活蹦乱跳的该干嘛干嘛,,可是取人性命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性质问题,尤其用的还是同门禁术,于情于理,周三炮都觉得自己有责任要清理门户。
然而这个老瘸子就有点让人猜不透了,他可不是穿着道袍来的,而且就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道士,然而从他那震惊的表情当中却不难看出,此人也同样深知此禁术的来历,那种深知不仅仅是知道听说那么简单,显然这其中有着什么渊源。
“我是何人?你们几个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么?”那道士仰天长笑,拿手一指道:“在梅发县,你们可还欠着我一条命呢!”